“她现在的样子……”

纳兰如意虽然话只说到一半，但田七和方公子经此一提，总算知道方镜芸为什么避而不见了。

她定然是怕现在的样子给田七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选择避而不见，方公子说过，她经过一系列化疗和手术，面容浮肿，样子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脸上没有象游戏中那样有伤疤，但也容颜不再，平时她都不怎么敢见外人，更何况还要面对心爱的人，“纳兰如意，你不用再说了，让开吧！无论镜芸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永远是我心中的方镜芸，永远都是最美的！”田七特意提高了声音，自然是想让房内的方镜芸也听见。

“唉……”纳兰如意再次一声长叹，这才让开了身子：“好吧，你既然执意，那就进去吧，只是，别刺激阿云，医生说她的病情很不乐观……”

纳兰如意这次改口了，证明云在天的病情的确很严重，而在游戏里纳兰如意所说的“稳定下来了”，估计也是方镜芸的授意，意在让田七等人安心，勿以她为念！

田七强自按下不安的心情，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一旁的方公子也要跟进去，纳兰如意却伸手一拦：“你这个表哥就别进了，先让他们单独谈一谈吧！”

一进门，一股药水味就扑鼻而来，再往里走两步，两张靠墙的病房相继出现在眼内，一张上面没人，另一张有人，只是全身都绻缩在毯子里，毯子在瑟瑟发抖，应该是方镜芸在毯子里很不安。

她还是躲着，还是在暗自承受着，还是不愿意见田七，还是不愿让田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镜芸！”

田七在进房前，脑子里涌动着千言万语，可真进来后，却是只感觉到喉头酸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叫了这么一声后，已先酸了鼻子，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被子中传来方镜芸硬咽的声音：“你走，都说了不想见你，为什么你还要闯进来……”

田七轻声走了过去，在床沿边上坐下，凑近了才发觉，她在被子里的身形如此之娇小，可以想象得出来她这段时间被病魔折磨到何种憔悴的程度。

“可怜的傻丫头！”

田七心下如同被针扎般刺痛，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后，再也忍耐不住，隔着毯子就一把抱住了方镜芸：“傻丫头，你就是个傻丫头，从来都只会自以为是，从来都不顾别人！你这么瞒着我，就以为我就会好受了？假装傍上富二代提出分手，就不以为我会忘记你了？你为什么不能选择和我一起承担这些……”

“呜……”

才“数落”了几句，怀中的人儿终于忍不住了，暴发出了一阵呜然大哭声，那哭声从毯子里传出来，更是沉闷哽咽，稀里哗啦，似乎要把所有的委曲和苦难都渲泻出来一样。

田七也说不下去了，静静地抱着她，任她在自己怀中哭个痛快！

方镜芸的哭声开始越来越大，后面才渐渐止低了下去，数分钟后，终于止住了哭声后，只是那张毯子的上半部，已经被打湿了几乎一半。

“好了，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答应我，从今天起，无论再有什么事，你都要第一个先告诉我，不许再藏着掖着，听到没有！”

“嗯。”方镜芸低声答应，此时痛哭渲泻过后的她，一定憔悴得象只可怜的小猫。

虽然隔着毯子，田七也料想得到她现在必然是满脸梨花带雨，心中怜惜，伸出一只手，从床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巾，说道：“傻丫头，出来，我帮你擦干眼泪！”

“不要，”方镜芸一惊，仍死死扯着毯子不放手，再次强调：“我不要你看到现在的我！”

“镜芸，你听我说，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我的心，还是和从前一样！”

“阿七！”方镜芸终于叫出了曾经的称呼，但她沉默一会后，仍是拒绝：“阿七，真的，别这样！现在的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何况是你！还有，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永远记得我曾经的样子，你就让我将曾经的我保留在你心中好不好？”

田七没在坚持，方镜芸都用这种可怜的口气说话了，再强求相见她只会更让她不安，何况双方近在咫尺，只隔了一张薄薄的毯子，何必急于一时。

“阿七，”方镜芸突然再次软语相求：“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哦……好的！”

“一定不能睁开！”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睁！”

田七当然知道她是想看看现在的自己，却不想让自己看到现在的她，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当下二话不说，马上闭上了双眼。

怀中的人儿在毯子中动了一下，田七虽然闭着眼睛，却也感觉出她先是小心冀冀掀开毯子看了一眼，估计是看到自己真闭眼后，才慢慢地探身出来。

这时候田七若是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相信一定可以看到她，但田七被她那句“你就让我将曾经的我保留在你心中好不好？”所感动，加之也不愿伤她，所以信守诺言，虽然感觉到她两道火热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但硬是没睁眼回望。

“阿七，你为什么在游戏中把相貌下调了呢，当初第一次游戏中见面，差点我也认不你出来了！”方镜芸先是幽幽地说，接着叹了口气，又道：“你还是你，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田七正要再柔声安慰，突然间一层柔软的东西盖在了头上，接着身子被紧紧地抱住了，田七虽然目不能见，但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下反手相搂，将怀中枯瘦的人儿牢牢抱住。

两人就隔了一层毯子，静静抱了半天，所有的言语，都尽在这无言的一抱之中。

……

半晌后，方镜芸才先开口：“阿七，好了，如意和表哥还在外面呢，你先回去吧！我过两天应该可以进游戏了，咱们游戏中见吧！”

田七当然不答应，说宁愿把眼睛绑住不看她，也要留在这里陪她。

“阿七，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又不是生离……”

后两个字被方镜芸强行咽下，估计她也在担心，只是马上，她又威胁道：“阿七，你若真为我好，真想早点见到我，那就听我的话回花城去！不然，我马上会换医院，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田七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也只能答应下来。

离开房间的时候，方镜芸还是将毯子盖在田七头上，再叫了纳兰如意进来，将田七领出房间后，才将毯子取下来，让田七重见光明。

方公子在这时，也想进病房，却被纳兰如意抢先一步关在外面了，隔着厚重的木门，纳兰如意给的理由是，方镜芸还在责怪方公子不守信诺，泄露了她的身份，生气之下，不想见这个表哥了。

“唉……”方公子摸着鼻子，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个表妹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