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儿。”

林昭转过身，握着小酒儿的小手，说：“还是你自己来选吧，你是想跟着老先生去林鹿书院读书，将来当一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呢？还是说……跟着这位林剑仙去山上学剑，将来当一个御剑走天下的剑仙呢？”

小酒儿委屈得皱着眉头，事实上她哪儿都不想去，她只想留在林昭哥哥身边当小酒儿，可是这样说的话，一定会惹他生气，小酒儿不想林昭哥哥生气，更不想林昭哥哥对自己失望，她知道，林昭哥哥现在是决死营的统制，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了，所以……小酒儿也应该成为很厉害的人，这样林昭哥哥才不会对自己失望。

小姑娘眼中噙着泪水：“林昭哥哥，读书可以，学剑也可以，你……你可以帮我选一个么？”

林昭一头黑线。

周围，围观的人有一大群，许多小镇里的大人们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被两个大人物争着要，这苏家的苏清酒到底是有多好的天资啊？

林昭起身，冲着林青儿一抱拳，道：“林剑仙，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林青儿微微颔首。

“小酒儿……真的有学剑的天赋吗？”

“嗯。”

林青儿点头：“十岁之前，至少能觉醒两座蕴剑湖，十五岁之前，至少能缔结一颗上品剑心，我没有托大，小酒儿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剑仙胚子，交给我，长明山一定会尽全力培养她的。”

“好！”

林昭颔首：“那就学剑！”

说着，他转身冲着林鹿书院院主诸葛繁抱拳道：“抱歉啊老先生，我还是觉得小酒儿去学剑比较好，毕竟她之前已经在书塾里读过书了，圣贤书上的道理也学了许多，所以现在应该学剑了，将来跟人家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也可以用剑来讲道理，而读书这种事情一辈子都应该是不能放下的，她在长明山学剑，也一样可以读圣贤书，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老先生顿时眼中冒光，道：“小友此言甚善啊！你……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怎么了？”

“不如……”

老先生有些激动：“小友可愿意拜入我诸葛繁的门下，随我一同做学问，将来别的不敢说，以你做学问的悟性至少也是个一州学宫祭酒什么的，可愿意？”

“我……我就算了……”

林昭挠挠头，笑道：“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是一颗读书种子呢……”

“自然！”

老先生道：“读书这种事情不能算了，只要你点头，我一定立刻向楚怀昔要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的这个先生我是当定了！”

林昭当即朝着老先生一抱拳，道：“林昭有幸遇到老先生，但是……真的不是时候，如今的林昭已经不能在心无旁骛的只读圣贤书了。”

“为何？”

老先生急得要跳脚了。

“因为啊……”

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袭戎甲，正是天池军奋威营统制王姜，他哈哈大笑，冲着林昭一指，笑道：“老先生，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是决死营统制林昭啊，是那在北境以两万铁骑破妖族两座军帐阵地的白衣将军啊！”

“啊？”

诸葛繁浑身一颤，禁不住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他转过身：“是老夫唐突了，有幸得见将军！”

林昭急忙扶着他，哭笑不得道：“老先生说哪里话，你能看上我家小酒儿当学生，是我的荣幸啊，话说老先生，你看看这男娃呢？是个读书种子不？”

老先生看了一眼小石头，道：“读书倒是可以读，但好像更适合学武，要不等几天，等武院那边的人过来再说，不然进了书院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哼！”

小石头噘着嘴，有点不开心。

林昭则哈哈一笑，再次冲着老先生抱拳，送别老先生。

……

林青儿没走，身后跟着几名长明山女弟子，都是一袭青色衣裙，手握佩剑，好看得很。

“林剑仙。”

林昭恭敬道：“我们住在山巅别苑，打完架之后，林剑仙可以来山巅别苑做客，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不舍得小酒儿。”

“嗯。”

林青儿轻笑：“一言为定，打完架之后我会来找你们！”

“好，一言为定！”

林青儿带着弟子们去客栈了。

小酒儿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分别在即。

小石头则有些赌气，那老先生硬是没看上自己，于是少年心头发誓，将来就算是有读书的机会也不读，我要一心练拳，变成跟林昭哥哥一样的武夫，凭着一副拳头就能为天下讨个公道！

结果，几个人刚要走的时候，忽然一名二品武将走了过来，看到小石头的瞬间神色一凛，上前抱拳道：“我乃丞相府二品镇南将军，你是决死营统领林昭，对吗？”

“是！”

林昭皱了皱眉，审视了一下这位二品武将，当初山海司少府令那群人其实也是丞相府的治下，为人就不怎么样。

“哈~~~”

这位武将似乎看出了林昭的心思，笑道：“放心，我是文侯的人。”

“哦！”

林昭这就放心了，他见过文侯，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他心底还是挺认同文侯这个人的。

“这位小友。”

武将伸手一指林昭一旁的小石头，道：“这么小就已经是二境武夫了，是一个练拳的奇才，不如……随我回丞相府吧，我们会善加培养，将来当一个大将军也说不定。”

“这……”

林昭有些犹豫。

武将微微一笑：“我这次是奉文侯文烁阳之令来天池岭，负责巡阅六大殿司兵力入驻情形事宜，这是文侯的亲笔手书，我过来仅仅只是巡视一下，明天就走，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下一次这孩子就未必能进丞相府少年营了。”

“知道了。”

林昭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道：“他小石头，大名石虎，我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一样看待，所以……如果他去了丞相府，林昭请文侯一定要多多照拂……”

“这是自然！”

武将抱拳回礼，道：“林昭大人的话我一定会亲口转告文侯，请放心吧，这孩子是一个武道奇才，兴许也是一个将种，在丞相府绝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好！”

林昭颔首。

“那么……”

武将道：“这就让他随我一起回营地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等等！”

林昭牵着小石头，道：“我回去给他准备一些衣物之类的，请大人稍等！”

“好，我在少师瑜的帅帐等你！”

“多谢！”

……

林昭带着小石头、小酒儿一路回了山巅别苑，让冬藏姑娘为小石头收拾一些干净衣物，然后自己一路策马抵达天池军帅帐，进入大帐见到了楚怀昔。

“怎么了？”

楚怀昔一脸讶然：“这么匆忙，什么事？”

林昭将小石头入丞相府的事情说了一下，也说了自己的担心。

楚怀昔当即笑道：“不必担心的，文侯在天下人口中的名声虽然一般，但文侯的行事作风与品格无需质疑，小石头在丞相府少年营必然不会受委屈，更不会有性命之虞，至于这位二品武将，名叫石瘿，是个忠勇悍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我与他是认识的，更不必担心。”

林昭终于露出笑容：“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

“嗯。”

楚怀昔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雨，道：“殿下，记一下，小石头，大名石虎，去处是丞相府！”

“是，楚帅！”

林昭凑上前，看到陈雨已经在一本簿册上写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了，每一行字就记载了一个天池镇孩子的去处，生平、父母姓名、去处详细地址都写得十分详尽，仅仅一页就已经足足有数十名孩子的去处详情了。

一时间，少年心头百味杂陈，楚怀昔为了大陈王朝的后裔，真的是太煞费苦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昭上前抱拳，把小酒儿去长明山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哦？”

楚怀昔大喜过望：“小酒儿去长明山？好事一件啊，居然还是林青儿亲自收徒？”

“嗯！”

林昭点头：“亲自收徒怎么了？”

“就是一件大事了。”

楚怀昔振奋笑道：“林青儿，她本身就是一个天才剑修，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位十二境剑修，此生有望十三境，所以林青儿这位林剑仙的性情也颇为怪异，极少亲自收徒，长明山上的弟子中，林青儿的亲传只有三个，加上小酒儿才四个，小酒儿一旦拜林青儿为师，将来至少归真境剑仙起步，简直是我们大陈王朝天大的一件事啊！”

林昭微笑：“林剑仙说，小酒儿的资质，十二境剑仙起步！”

“好！好！”

楚怀昔连说了两个好。

林昭皱眉：“楚帅，林青儿是五场对垒名单人选之一吧？会不会……有意外？”

“不会。”

楚怀昔摇头：“林青儿的剑道造诣极高，在十二境中，林青儿堪称无敌，就算是妖族派出十二境的顶尖天才，林青儿的胜算依旧极高，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林昭笑笑：“这么一来，我就了无牵挂了，哪怕是未来战死，也无憾了。”

说着，他转身出帐而去。

……

楚怀昔看着林昭的背影，神色复杂。

陈雨咬着银牙，眼泪汪汪的看向了楚怀昔，道：“楚帅，难道说……难道说就连林昭也猜到我们这群人必死的结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