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中控台的白厄第一眼就看到了靠着台边打坐冥想的潘森。

“又出现了？”

这是早上八点，按照规律来看，也差不多到了虚拟世界该出现的时间前后。

昨天对方的“进食”行为一直被人为打断，今天会提前还是退后都不一定。

“没。”雅利安摇着脑袋，凑近白厄的下巴处用手背招着自己下颚侧脸小声说道：“大人在修炼。”

在经过足够长时间的睡眠恢复后，潘森再次恢复了十足的精力。

似乎是听到了白厄的声音，潘森睁开了眼睛，一抹晦暗的光芒自眼中一闪而过，随后收敛于无形当中。

“来了。”一个没有任何借力的旋身而起，潘森满脸兴奋地看着白厄，“我今天早上睡醒以后想到了一个对付虚拟世界的绝好计划。”

白厄心中一颤，猛然上前，“大人，在您休息之后，我也想到了一条绝佳的妙计！”

“哦？说来听听。”

“按照之前的记录来看，正常情况下虚拟世界每天只会出现一次……”白厄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潘森的脸色。

当发现对方的脸色越发兴奋与认可的时候，白厄也就确定了大家想到一起去了，因为这是一个最直接的猜想——

“然而在昨天，由于您的多次打断，以至于目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前来进食。如果我们可以连续一直打断它的‘进食’，说不定可以让它因为得不到能量补充，从而增加它每一个下一次进食所需的时间。如果可以将这个时间一直累计……”

“对！”潘森一口咬定，“没错！你们说的日志记录我刚刚也看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对方偷取算力资源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足足超过了23分钟！如果再有这么长时间让我来完成对于它的下网，我一定可以抓住它！”

“对！就是这样！大人！”白厄脸上也泛着“兴奋”的红光，“按照规律来看，我们拥有很大的机会！”

“今天就这么决定了！”虽然自己对于灵能掌控力度的锤炼还没有达到多么超凡脱俗的程度，但只要拥有充足的时间以及完备的整备，而不用一直拖着疲惫的身体与对方耗着硬碰硬，那么潘森觉得这件事情理应是十拿九稳的才对！

见到自己想出的计划也被白厄所认可，潘森觉得把握更大。

按在中控台的边缘，目光没有焦点地无意识扫过眼前的一切，潘森仅仅按着手掌，口中轻轻地嘀咕，“来吧……来吧……”

现身吧！

今天，再和你进行另一种形式的角逐！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听到大人有了更有信心的计划后，艾瑞克部长和助手雅利安小姐也显得相当兴奋。

如果大人能够成功捕获虚拟世界，那么有关于虚拟世界的信息资料自然瞒不过他们信息部的耳目。

能够在这个领域获取更多的知识，无疑可以加快他们在此方面的研究。

中午11点49分。

“嘀嘀嘀~”

大概率没有类似于人类意志的虚拟世界在浓厚的期盼中终于再次于中午时分出现，出现之际便引起了中控台的第一时间警报。

“E2！”

“走！”潘森看向白厄，白厄会意地带路。

虽然不太愿意见到虚拟世界最终被潘森捕获的结局，但毕竟对于虚拟世界能够为人类……或者说自己带来什么也说不一定，自己无缘这个事物，也不一定就有多大的亏损。

而且按照今天早上的交流来看，这位潘森大人不知为何对于自己的态度还算友善信任，如果东西在他手上先保管一段时间，以后等自己可以暴露出自己拥有灵能的事实后再看看能不能再向对方讨教或者要求看看虚拟世界的要求，对方说不定也会同意。

先走着看看吧……

尽心尽力地带路，白厄没有半点捣乱的心思。

找到区域，锁定位置，捕捉干扰。

一气呵成。

重复多次的过程对于潘森来说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不要求精度而只要在锁定到对方的一瞬间就用“捕捉”灵能去把对方“吓跑”，那可简单得太多太多了。

一次……两次……三次……

下午1点31分。

下午2点18分。

下午5点59分。

晚间7点……

晚间8点……

晚间9点……

随着连续被暴躁的打断，逐渐确定没有人类意识的虚拟世界开始如同歇斯底里的疯牛，连续地向机房发起偷袭。

然而又在每次的“受惊”之下，第一时间逃窜。

10点……

11点……

12点……

“怎么还不来？”

“该不会是被吓跑了吧？”

在中控台边等了两个多小时的四人有些疑惑地嘀咕着。

虚拟世界是大家遇到的一个特殊存在，没有人拥有经验，遇到任何变故也只能依靠自己手头上的信息进行基本的逻辑猜测。

“除了这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有吃的？”

“或许它有什么连续被发现多少次就决定把自己饿死的预输设定？”雅利安随口说出不需要负责的猜测。

于是整个大厅瞬间一静。

放在他们人类的世界，为了防止自己的造物被他人盗用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连续输错几次密码就锁定账户或者器械的设定再正常不过。

如果说这种更高级的存在拥有这种类似的设定……也很合理。

“……”

“不会……吧~”艾瑞克部长揪着自己头顶不算浓密的毛发，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然而空气陷入了一片寂静。

直至再次“滴滴滴”的声音，打消了大家心中不好的猜测。

“呼~”第一时间扒到中控台上查看被偷吃区域的雅利安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差点被自己一语成谶。

“A1。”

整个地下机房的最边缘区域。

“还要继续吓走它么？”来到区域的白厄转身问道。

“当然。”潘森一口回道。

这是他们计划好的计策，怎么能因为一时小小的变故就放弃。

这才是第一天，如果现在放弃计划，那就又要陷入到和昨天一样的煎熬之中，在无尽的僵持与消耗间看究竟是哪方先坚持不住。 既然决定执行，那就必须要贯彻至少数天的时间，直至把对方“饿”到一个足够的程度，才能让对方下一次“进食”的时间足够的长。

“来吧。”

计划执行！

五次……

十次……

二十次……

五十次……

一次又一次地打断。

虚拟世界没有停歇，于是潘森也无法停歇，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应对一次偷袭。

而负责监控中控台的艾瑞克部长和雅利安小姐自然也开始轮班替换。

直至第四天的傍晚，感觉差不多的潘森才停止了这种打断的行为。

哪怕通过这数天的试探，他们已经确定了虚拟世界完全没有类似于人类的逻辑思维，但他也依旧从对方越加频繁甚至不到半小时就要“袭击”一次的频率上，察觉到了对方的“急躁”。

在能源急缺之后，虚拟世界就只会莽撞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滴滴滴~”

“来了！”闭目养神的潘森睁开双眼。

双眼中的血丝有些吓人。

连续数天的不眠不休，而且间隔极短的时间就要调用一次灵能，虽然中间拥有足够休息的时间，但是频繁的消耗与冥想恢复下甚至还没有自然休息的恢复，他的脑海中已经有如被烧红的铁棒肆意翻搅的抽搐疼痛。

从刚刚结束的那次打断之后，他就已经决意这是最后一次！

连续数天的试探、僵持，终将在今天终结！

恢弘的灵能扫过4*4的空间，随机出现在某个角落里的虚拟世界无法遁形。

来到尽可能靠近目标的正下方，潘森闭上双眼，全力施为的灵能从大脑中向外逸散。

这一次，毫无保留！

终极一战，非胜即败！

乳白色的灵能触手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沿着黑镜的边缘游走，远远用灵觉感官看着的白厄放平心态安静看戏，同时另一半清醒的意志也时刻关注着现实世界中的时间——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灵能触手的蔓延速度不快，但很稳。

连续数天对于自身灵能的锤炼以及对于这个流程的熟悉，潘森对于灵能的操控已经越发得心应手。

只要留够足够的时间，那么“捕捉”的大网将虚拟世界的“黑镜”完全包裹，就只是耐心的问题。

而很显然，一位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冲到二阶灵能者，甚至能够在成为三阶灵能者之后依旧拥有和一个目标进行漫长消耗战坚持的灵能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纠缠编织，编丝成网。

灵能的大网最终彻底将“黑镜”完全包裹，如同一个淡薄的蚕茧般在灵能的世界当中仿佛拥有呼吸式的轻轻抽搐。

‘成了！’白厄心中一声暗叹。

“成了！”捕捉完成的潘森拳头紧握，意志操纵的灵能开始收束“绳索”，将新到手的猎物缓缓拉向自己，拉向自己在灵能世界的底盘——储物空间。

只有在那里，才能确切地说这个处于灵能世界没有实体的事物，彻底成为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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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轰！”

白厄只看到被捕网包裹的虚拟世界缓缓落入潘森身周的一片氤氲空间之中。

下一刻，一道轰然巨响在灵能的世界中响彻。

无尽的狂风吹拂着白厄的灵觉感官，夹杂着无数道有如玻璃般的碎片划过脸颊的触感。

通过直接接触的那一瞬间感悟，白厄意识到了这些玻璃似的碎片究竟是什么东西——

储物空间……的碎片。

潘森的储物空间，炸了！

储物空间与个人的意志直接相连，几乎可以说是个人意志在灵能世界的具象化体现，虽然其并不代表个人意志本身，但也与意志息息相关。

月影没有和白厄说过万一有一天这玩意炸了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在她的认知中似乎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很显然……眼下的潘森就在白厄的面前，展现出了这个意外的结果。

“噗！”现实世界中的潘森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萎靡，漫天的灵能也急速收缩塌陷向自身用以稳定自我。

站在一边的白厄第一时间伸手将潘森揽在了怀里，耳边传来了艾瑞克部长惊慌失措的大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大人您没事吧？”

“我送他去医疗室！”白厄背起潘森就跑，展现出自己本职应该做到的责任。

“我们一起去！”艾瑞克部长紧跟身后，满脸紧张。

上次潘森大人就是在这里七窍流血，而现如今又在这里七窍流血……

灵能的世界他不懂，只觉得命运的齿轮或许在此……亦或者从上一次就开始转动。

医疗室中……乱成一片。

基地的人员都是两次运兵过程中白厄送来的，第一次来的人里面医疗技术最好的还属白厄，第二次倒是带上了专业的医生打算长期驻守在此，但缺乏各种现代仪器辅助的医生也只能通过自己的经验和技术暂时稳住潘森的生命体征。

“保住他的命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灵能的世界……我不懂。”医生如实告知。

除了潘森以外在基地地位最高的艾瑞克部长有些呆呆地点着头，“哦~”

潘森大人突然的崩溃打乱了他全部的思绪，而大人出事前甚至都没能给出半点警告亦或者提示，以至于现在的他满脸茫然，以至于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一片围着病床的身影，白厄默默地退至所有人身后。

离开医疗室渐远之后，白厄撒腿就跑，直奔向地下机房的方向。

连续数天的对抗纠缠决不能在此浪费。

潘森失败了！

但这并不能打消白厄的勇气。

问题出在潘森储物空间的级别上。

这是自己刚才在那破碎的瞬间，从爆破的余波中所得到的些许信息。

而自己的储物空间，可是在月影那里都认为一等一的高级。

潘森做不到的，自己就不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