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翻墙记
作者:西弦 | 分类:穿越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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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他只有我
宋玉面上依旧平静如常,眼中却是暗涌起伏。
秋瑶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
她原本那般欣羡宋景二人,欣羡他们之间那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与友谊,而如今这种绝妙的平衡却被打破,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的场面。
而这时宋玉却将她推到了一条分岔路口,可是不论向左或是向右,那两条路终究是成了殊途。
秋瑶还未答话,景差却先一步笑了起来,“宋子渊,我到今日总算是看清了你的居心,但你确信她会跟你走吗?瑶瑶,你会跟他走吗?”
景差脸上尽是似是自信的笑意,秋瑶却看得出来他在心虚。
这还是情同手足的景差与宋玉吗?
如果她当真是他们反目的助力,那她宁可从这二人面前消失,不若之前那样的短暂出走,而是长久的,彻彻底底的消失。
宋玉蹙眉,“你明知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我政见不和而已。”
“只是政见不和又何必将她扯进来?”
“我不愿与你争辩,”宋玉转过头,望着蔚蓝轻叹一声,“我只是希望子云依旧记得一年前在同一个日丽的午后的慷慨陈词。”
景差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后才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然后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遑论已经走开数米的宋玉。
“等一下。”秋瑶站起身叫住宋玉。
宋玉驻足,景差猛地回过头,神色凄惘地看着一脸决然的秋瑶,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郢都的百姓不能同鄢城的百姓一样被抛弃,我留下。”
“百姓不能被抛下,那我呢?”面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身后是昔日情同手足的挚友,可是为何自己却感觉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亦何尝不想为民赴战,然而景家如今仅余我一名继承人,我行事都必须时刻谨记我身后还有整个景家,不战而降难道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么?”为何昔日熟悉的人事都变得陌生起来,为何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自私而看不到他所背负的家族使命?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只留下景差凄然的反问在院中徘徊。
“我留下。”秋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三个字,一口气跑出凉亭来到宋玉身边。
宋玉眼中浮现一抹释然的温柔,看上去却仍旧是面不改色。
“那么那一箭算什么,”景差双手握拳,满眼痛色地看着秋瑶,“既然你如此不在乎我,又何必帮我躲过那一箭?”
“即使我不帮你躲开,你的手下也会为你挡箭。”秋瑶定了定神,目光坚定地看着景差,“你有你的家族在身后支持,但是他的身边,只有我。”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如今屈氏已然没落,昭氏出了个逆臣,此时的楚国真正能辅佐王室的仅剩一个景氏。纵使亡秦仅是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美好幻想,但是她依旧希望景家能够保存实力,在关键时刻发挥它的作用。而宋玉,却仅在历史上添一抹怀才不遇的伤感,她如何忍心就让宋玉一人去坚守阵地维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秋瑶是这样想的,但是景差却不是。
“若是让易如歌知道她在你这里,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让她在这里再留几天,把伤养好,然后再跟你离开。”最后一句,景差几乎是带着恳求说出来的。
“好。”宋玉回身颔首,随后向着院门口走去。
“回房去吧,你的腿不能多动。”景差转身,留给秋瑶一个落拓的背影。
“恩,好的。”这个时候,沉默远比解释更来得被需要。
她再多说一句,就是在景差身上多添一道伤害。
秋瑶默然走开,乖乖回房,静静地等待十天的过去。
深院闺房内,春光静好,宫墙华室中,却是一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
鄢城沦陷,郢都危亡仅在旦夕之间,或战或降,众口不一。熊横歪坐在王座之上,略有不耐地看着座下一干争论不休的臣子。
身后的帐幔微动,一双秀履露出一角,却是没有人注意到。
文臣大多主降,武臣大多主战,但也有少数的特例,宋玉就是其中一个。楚虽尚武,但掌权的却多是文臣,而熊横虽则有些昏聩,但自昭阳叛变之后便非要将兵权拿在自己手中才可安心。
以往景差与宋玉都是共同进退,但再眼拙的人也能看出,这二人今日的分歧愈发明显起来。
今日的早朝景差不发一言,冷眼看着一班文武大臣在朝堂上争执,宋玉虽为完全沉默,但除了说几句劝战的话以外也再无他言。
明眼人看出了其中的微妙气氛,自然想利用这个机会适时离间。
“宋玉主战,分明是想把众人推入火坑,如今景家在朝堂上的威信临于百官之上,只要景大人进言,大王必定会打消迎战的念头。”
景差不疾不徐地走下台阶,身后的一个文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没有人晓得景差此时的矛盾,如今楚国的世家仅余一个景家还有点分量,熊横对景家的信赖空前,劝降于他易如反掌,可是要他非议宋玉,那绝对是妄想。
二人面上不和,心却仍旧是向着彼此,挑拨者碰了一鼻子灰,却是无功而返。
转眼间十日之约已然过半,秋瑶那厢安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景差当然知道秋瑶的安分是为了让他好过一些,然而她愈是安静,他便知道她跟随宋玉的决心有多大。
究竟是输在了哪里?
比宋玉更为优渥的身世,与宋玉不分伯仲的才能,他究竟输在了哪里?若说宋子渊俊美无铸,他亦是一表人才,何况秋瑶断然不是那种注重外表的肤浅女子,究竟是他疏漏了什么,让原本肯定属于自己的女子去倾心于他人?
景差从未让自己向今晚一样如此毫无节制地豪饮,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众人欣羡的家世,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知音,而如今家世成了拖累,知音成了政敌,这其中的酸楚,又有何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