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淡淡药香的内室中，吴烨失神看着脸色苍白的嘉良，哦不，准确来说看着藏在对方身体里的东西。

“咳咳！噗！”苏醒过来的嘉良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重重咳嗽几声，朝着天花板喷出一道漆黑如墨的血。

靠的最近的吴烨本该会被污血溅到，只是这些血液如同充斥旺盛活力一般，在半空化成一条漆黑的灵动小蛇，它掉落在墨绿色的地板上，然后匍匐爬到吴烨脚下，像是对着能随意主宰自己生死的神明俯首称臣。

漆黑小蛇身上散发的气息明明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与怒火，这是凡人，拥有神之眼的人，甚至是魔神都不愿沾染过多的怨念，但它仰起头看向吴烨的眼神中包含诸多不该有的情绪，极大的恐惧，卑微的讨好以及无与伦比的狂热。

如果对于整个世界意志来说它只是一道小小的魔神怨念，那么它眼前之人无疑是提瓦特大陆上最恶毒、最不洁、最污秽，最该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之物，它在觐见自己唯一的王。

......

“帝君啊，实话告诉您，我一开始心里觉得吴烨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是我现在发现......他应该不是。”

“你为何作此想？他天赋很差？”

“这倒不是，这小子天赋还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很好，就是太懒了，只是对于修炼这一事不太上心，我想说的是他......”

“直说就好。”

“您是知道的，我以前跟诸多魔物打过交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吴烨就像一头被封印住的魔物，还是那种从天而降的绝世凶物，我心里总是担心......”

“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人解答你留在奥藏山的那三问吗？他不就是最好的解答者吗？”

......

江雪坐在北码头上钓鱼，手持着吴烨给的钓竿『愿者』，鱼钩上没有放任何饵料，但此时却有一条大鱼上钩了，但垂钓者的心思却不在鱼身上，他心有所感地看向不卜庐的方向。

“这就是第一问的答案？”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

“抱歉，我无法直接出手。”

老人摆摆手：“无需抱歉，这不就是我们往生堂的职责嘛？不过，您应该是早知道那位婴儿吧？”

“嗯。”

“所以您在桃花巷的地下埋下了靖世九柱以作封印？”

“嗯。”

老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当时得亲自路过才能发现端倪，这么说的话，帝君您是要保护他？为啥要如此大费周折？莫非他是拯救世界的人？”

“不，恰恰相反。”

老人惊愕：“怎么会？！”

“嗯，但能不能活下去，在成年之前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毕竟是天理亲自降下的诅咒......我不会过多干预，并且我必须要确定他不是那种人。”

老人立马笑道：“哈哈，我相信不会！”

“......你为何如此笃定？”

“感觉，因为我相信那样的家庭不会生下凶恶之人。”老人自信说道，但发现对方摇了摇头，“您不信？要不咱们打个赌约，哦哦，应该是签个契约。”

“什么契约？”

“如若那孩子成年后不是一个凶恶之人，那么就请您在小桃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帮忙把把关，作为交换，您的日常所有费用将由往生堂承担。”

戴着乾坤泰卦帽的老人继续说着。

“嗯？你问我为啥不自己把关，哈哈,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咯......所以帝君您愿意与我签下这个契约嘛？”

“......可。”

......

坐在玉京台上喝茶的钟离想起当年的那番对话，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份契约也结束了。”

“帝君，您在说什么？”

“没事，啊萍你的茶依旧很好喝。”钟离偏头看了一眼不卜庐的门口，然后转过来向萍姥姥夸赞道。

“哈哈，那我就再给您倒上一杯。”

......

不卜庐内，猿神一言不发地掏出黑石棍，凶狠看着漆黑小蛇。

白术和七七都紧张看着这一幕，而陷入沉睡的长生突然睁开了眼，戒备看着魔神残渣中的怨念化成的小蛇。

至于嘉良在吐血之后立马又陷入了沉睡，但脸色变得更为苍白。

小蛇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见吴烨在发呆，它竟大胆地用黑色的蛇头蹭了蹭他的白色鞋底，像是与主人阔别多年后的宠物，在重聚之际，向对方表达自己的亲近和依恋。

“吴烨！快远离！虽然它很弱小，但对方身上携带的怨念对人体有极大影响！”白术一脸严肃，语气紧张地发出提醒。

“吴烨......快离开。”七七也是担忧看着一动不动的吴烨。

吴烨终于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蛇，眨了眨眼。

小蛇见吴烨没有厌恶自己的意思，它决定更为大胆地爬上主人的鞋面上。

“嗯？”吴烨冷哼一声。

小蛇惊恐万状，跟遭到天谴一般，蓦地化作一团黑雾便烟消云散，仿佛它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