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磐之再生缘
作者:雨中阑珊 | 分类:穿越 | 字数:11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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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朝堂相争(一)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疏阔难知,天变不可测。自天德皇帝冷天玄登基后。天庆历史掀开了新的篇章。冷天玄一反从前当皇子时的韬光养晦之姿,温和谨慎之态。首先做的便是改革弊制,整顿朝纲。他虚位求贤,恩威并施。朝中权臣盘根错节,同枝甚多,牵连极广。天德皇帝一方面从后妃之中挑选可用外戚,一方面畅开言路、广纳谏议,从民间四处秘密收罗人才亲信。不少颇具才华的士子脱颖而出,崭露头角。很快便能获得朝廷重用。
天德皇帝一步步的铲除朝中异,将朝中重臣更新换代。尤其是近年来,他宠信智慧超群、才华横溢的护国侯杜宝宝,提拔重用沈良庭、华玉、杜宝茗、沈云飞等一批年轻官员,充实到朝中要害部门任职。在国内大力发展农业生产,革除时弊。完善科举制度,破除门阀观念,不拘一格任用贤才。并借科举大选之际,将一些出身寒门,等阶低但有才华、可用之人选入朝廷任职,加以巩固自己的班底。
登基不过短短七年的天德皇帝冷天玄,不愧为天庆史上的一代明君。天庆国如今呈现出本朝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国内社会安定,经济发展,国库充裕,百姓安居乐业。军队的战斗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状态。
只是朝中的一些老臣至今还看不清朝中局势。不能真正领会何谓“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总是动辄以先帝时的规制作为典范,要求当今圣上遵从之。这些人虽不似陈氏、林氏等外戚一般无恶不作、作威作福,但却过于顽固迂腐,固守旧律,冥顽不化,长袖善舞。为固守己利,不欲改革朝制,只求自保。
天德皇帝近年来颁布实施的一系列新政,在朝中屡屡遭致那些老臣的反对。冷天玄十分恼怒,只是碍于先帝之情,没有对那帮子老臣下重手。几次三番后,冷天玄索性对将那些老臣抛之一旁,置之不理,不拿他们当回事。他们称病不上朝也允许。他们来了也不搭理他们。他们说他们的,自己做自己的。时间长了,直把那些老臣气得七荤八素。
而随着一系列如科举考试、军队边防细务、土地、税务,等诸多新政的实施。华玉、沈良庭、杜宝茗、沈云飞、郑浩文等新晋的一些朝中新秀,聚拢在天德皇帝周围。他们各有优劣之处,但共同的大利益方向是一样的。——俱主张推行新法。加上皇室这边的骨干瑞王冷天聿,以及边陲守将宣威侯华秋岗、威远将军周争威以及禁军统领王浩宇等人,已经渐成气候。在许多朝中昏庸贪婪之臣因贪污、亏空,而被纷纷淘汰出局的同时,一大批年轻有为的臣子为中枢注入了新鲜血液,朝堂之上,风气焕然一新。
此时,高踞殿堂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冷天玄,看清楚出列的那位老臣,是那文华阁的大学士孙康岭。顿时脸沉了下来。心中冷冷一笑,这老家伙果然又跳出来了。唇角立时不为人知地翘了一翘,“这老家伙今日又想闹出什么妖蛾子?” 不过反正这殿内也无人敢盯着皇帝的脸去看,因而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文华阁大学士孙康岭。出身天庆的世家大族,年轻时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脾气也很暴躁,时常因政见上的不同认知,与朝中同僚发生争执。但此人有个最大的长处,就是对皇室忠心耿耿。他少年时曾担任过先帝的伴读。先帝登基后他进入朝堂为官,追随先帝多年。有一次在陪同先帝出外巡视时,遭遇刺客刺杀,孙康岭舍命上前为先帝挡下刺客的一箭,几乎九死一生。因此,先帝对其宠信有加。先帝在位期间,孙康岭是最得其信任的人之一。在先帝颁发的遗诏中,孙康岭名列辅助新皇的重臣之一。
说起来,这文华阁大学士孙康岭为人不算很差,只是他如今年纪大了,还是一味的墨守陈规,迂腐不堪。时常对朝廷现下实施的新政改革持反对意见。甚至有些倚老卖老,不将这年轻的皇帝放在眼,时常在朝上与皇上针锋相对,犯颜直言。冷天玄对他极为不喜,嫌他倚老卖老,顽固不化。早就想找理由打发让他回家养老去。只不过碍于他救过先帝一命,不得不留几分面子给他。对他说的话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听见也装着没听见。
登基之初步履维艰,苦心经营七年才有如今这般手握朝政大权的局面。冷天玄如今已无法再容得那帮子老臣在自己眼前指手画脚。他一直在寻找时机,想将这帮子老臣统统赶出庙堂,回家去吃老米饭。省得一天到晚在自己耳边吵吵个不休。
“且看看这老家伙说些什么,再做计较。”想到此,冷天玄冷冷的扫了孙康岭一眼,沉声说道,“孙爱卿免礼平身,有何事要奏?”
未得皇上许可,臣子不能贸然开口,孙康岭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此时一直等着天德皇帝的这句话。闻言立即大声的说道,“谢陛下!”孙康岭再次叩头之后站了起来。
孙康岭定了定心神,恭声说道,“启奏陛下,臣今日上奏本弹劾刑部侍郎杜宝茗忘祖背宗、不守法习礼,违反道德礼仪。…….圣人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有五伦,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父子之伦在五伦之二。然,杜宝茗却妄读圣贤书,不顾人伦,狂妄悖逆,拒不认其亲生父亲……。最可恶的是他隐瞒身世至今,欺君犯上,是为不忠……。”
众人听了,都不仅一愣。殿中顿时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宰相林伟成狠狠地瞪了孙康岭一眼,暗骂他多事,“该死的老东西!什么地方显得你能耐了?我儿子与我如何,那是我们自家人间的事情。那里论的到你来指手画脚?”
看着眼前唱演俱佳、眼泪横流的老臣,冷天玄始终保持着神色严肃,他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想到当前的局面。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宽大的龙案之上,心里暗忖,“杜宝茗是林伟成的亲生儿子,在朕这儿可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早些日子,杜宝茗就已向朕坦白交代的一清二楚。只是孙康岭哪里得来的消息?难道是林伟成那个老狐狸?为了逼杜宝茗认祖归宗,才使出这一手计谋?……不,不应该是这样,如此一来。受伤害最大的人是杜宝茗,他林伟成也得不到什么便宜去。……究竟是什么人想渔人得利?”冷天玄往后靠了靠,看着下面激动得还不能平复的孙康岭,眼神更加深邃……
沈云飞大怒,他刚想出声怒喝,却忽然看见郑浩文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开口,他只得将满腔的怒火硬生生压下,一言不发地站到一旁。
礼部侍郎柳宗纬站的位置有些靠后,他瞄了一眼队列前头的恩师大人国公陈梦平。陈国公转过头望着他。二人眼光一触,会心一笑。
陈国公瞥了一眼林伟成,捻须暗喜不已,“今日朝会的这场戏,可是自己费尽心计,谋划了好一阵子的。杜宝茗的事儿在朝堂上这么一亮,不仅杜宝宝一派的气焰被打压下去。杜宝茗也没脸再立于公堂之上。就连林伟成也落不了什么好处去。——这事摆明了与林伟成有关,杜宝宝定会毫无犹豫地将责任归咎于林伟成身上。鹤蚌相争,渔翁自然是要得利的。”
这时朝堂下已是一片窃窃之声,郑浩文冷眼旁观陈国公等人的互动,微微一笑唇角却多了一丝讥诮,“果然不出宝宝所料,居然把攻击目标对准了宝茗。好在宝宝对此早做了防范,不然的话还真会被他们坏事。”
郑浩文从队列里往外走了两步立于大堂,向皇帝冷天玄长施一礼,沉声说道,“陛下,臣有异议!孙大人所说有失公正。……杜大人之所以离家出走,完全是迫于无奈。只因他与生母在家中遭奸人诬陷时,生父不仅未能帮其母子洗清冤情,反而听信谗言,不仅严刑拷打其母子二人。还将他们关入地牢。任由家中奴仆欺凌。……奸人为杀人灭口,指使家中奴仆至地牢纵火。幸而被一忠仆所救。母子二人才得以逃出生天。可怜他们母子生无分文,只能乞讨为生。杜母因病死于途中,杜大人艰辛万苦才到了冀州。幸遇杜太医出手相救,才有幸生存至今……。”
礼部侍郎柳宗纬却摇了摇头,轻蔑地望着郑浩文道,“百事孝为先。为官者当谨身修德、勤政爱民、时时自省已咎。……我太祖高皇帝当年教导百官坐堂断案时也曾说过,父子诉讼,其曲在子不在父。…杜宝茗多年前因一点家务小事便离家出走。弃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家人不顾。是为不孝。隐瞒身世入朝为官,是为不忠。杜宝茗实在是大逆不道。罪无可恕。请陛下严惩之。”
“柳大人说得极是,老臣也是这样认为!”从朝班里站出一个颤巍巍的老者,躬腰拄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就是世家中最为低调的淮南武氏家主武成锜。武成锜今年已经七十岁,时任光禄大夫(皇帝身边的顾问之臣,相当于现代的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委。)
武成锜的妻子是冷天玄的姑姑。他自恃老驸马,是当今皇上冷天玄的长辈。出列未请示,便沙哑着声音说道,“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杜大人再有千般理由,也不能抛父弃家,拜入他人门下。杜大人深蒙帝恩,当思忠君报国,然其却一直隐瞒身世,欺瞒于陛下。……郑大人与杜大人私交甚好,想出面帮杜大人解释一番,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朝堂之上谈论的是国事,岂能加入个人私怨?至于杜大人为何离开出走,不说也罢。”
武成锜的话音刚落,忽然从朝班的左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武大人书此言差矣!凡事有因才有果。”
陈国公一听到此声音,心猛地一沉,瞳孔急剧缩成一条缝,他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刑部尚书华玉,竟然会在此时发难。他今日之所以敢如此行事,也是因为相信了皇后的承诺。——华家在此事上保持中立,不偏帮哪一方。陈国公气得攥紧了拳头,暗道,“我怎么会傻得去相信皇后的话呢。……漏算了华玉那小子。”
确实是刑部尚书华玉出手了。华玉确实答应过太皇太后和皇后,不搅和杜宝茗与林伟成父子间的事。在杜、林之争中保持中立——这也是宝宝要求的,一切让杜宝茗自己做主。但杜宝茗的私事被人拿到朝堂来说,这就意味着有人想利用此事打倒杜宝茗。进而让宝宝难堪。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宝宝与杜宝茗之间是什么关系?若是杜宝茗欺君犯上,杜宝宝也脱不了干系。
伤及宝宝,这是华玉绝对不能容忍的事。虽然华玉一开始想置身于事外,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敢也不能不出手——杜宝茗在宝宝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华玉他如何不清楚?
华玉慢慢走出来,向冷天玄行了一礼,说道,“……若是杜大人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殪死既身死而陷父于不义,其不孝孰大焉?杜大人其时虽年少,但也是天子之民也。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白话文的意思是:侍奉父亲,把身体交给暴怒的父亲,父亲要打死他,他也不回避。他如果真的死了就会陷父于不义,相比之下,哪个更为不孝?另外,杜大人虽然年少,但也是天子的臣民。杀了天子的臣民,又会犯多大的罪?)”
“陛下,自古君王治天下,皆以道德教化四方……。”眼看形势对己方不利,陈国公干脆赤膊上阵。他的一番说辞自是早就拟好的,滔滔不绝地背出来。虽然引经据典、抑扬顿挫。却令竖起耳朵想从中找出点话题的冷天玄听得倦意顿生。
冷天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扶着额头暗自叹气。每次早朝都这样,为了些许小事就没完没了的吵来吵去。非得逼着自己顺着他们的意不可。真是让人厌恶透了。欸~~,若是宝宝在就好了。对了,不是说他今日要来上朝的嬷?怎么现在还未到?想到此,冷天玄抬起头对丁宽使了个眼色。丁宽心领神会,立刻悄悄地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