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娇
作者:楚容 | 分类:穿越 | 字数:93.8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278 谜底未如人愿
湘绮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仿佛无声的安慰。“人的生世上天冥冥中注定,无从选择。子不嫌母丑,毕竟她生了你,或许她没有养你,可你身上有着她的血!”湘绮定定的说,目光中无奈而坚定。她知道这个答案对玄恺来说多么残酷,他深信自己的母亲是慕容夫人,不辞辛苦的跋山涉水去找寻,到头来他寻的生母原来是自己的仇敌。苦苦追寻的真相原来是早已知道的事实,不过他一直自欺欺人般不愿承认。这是命运同他开的玩笑,如此的巧合,如此的造化弄人!
玄恺却疯狂般一把推开那伞大嚷着:“她不是!她不是!她不配!”后面的声音逐渐凄惨,那声音带了哭腔,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上天听。湘绮黯然,想他是悲从中来,那噩耗打得他措手不及,如何也不曾料到自己恨了十余年害死他生母的女人竟然才是他的生身之母。可是玄恺明白的记得,他当了外人喊做“姨娘”的母亲明明亲口告诉他,她才是他的娘亲!
大雨瓢泼,如泣如诉,玄恺孤立在大雨中惨笑,顿时有了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空茫寒冷。他只觉得周身发冷。那种孤寒发自脚底冰冷的石阶,那寒意彻骨,像要将他全身骨节冻住一般,只一颗心热的发烫,如火如荼一般。周身明明是冷的,冰的,血液却欲燃烧。
一时间浑噩了,他分不清自己是热是冷,分不清是地狱还是人间。只觉得呼吸间都带了难以喘息的疼,如小刀子般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撕心裂肺的痛,心在滴血一般。
“四岁那年,娘亲抱我去她宫里玩耍,我打翻了墨盒,那毒妇立刻尖声惊叫,随即一张苦瓜脸,提小鸡一样揪起我扔在龙书案上用镇尺打屁股,打得我都哭不出声来。心疼得娘亲扑在我身上苦苦央求她;我五岁生辰那日,她拿来一个玉佛挂在我脖颈上,我贪玩,从高高的石阶上摔下了,磕掉了三颗门牙,满口是血,也打碎了那玉佛。她冲上前捧起那玉佛发呆,竟然不问我的伤,还狠狠的打我,我记得!我自此再也不去理她,见到她就失声痛哭,哭得父皇都不知所措。我只在四哥身边,寸步不离,待我长大,她却来巴结我。”
“巴结
”这词用在母子身上,听来多么令人痛心。湘绮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安慰,只黯然说:“母子连心,怕你多想了。”却也觉得这话语的单薄。
他苦笑加冷笑:“但愿如此,但我很厌恶她那副嘴脸,装腔作势虚情假意!为了名利可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娘亲怕她,我不怕她!但是,她终于惩罚了我,刺进我心窝里致命一剑,她,她将我娘亲赶出了宫门,半路派人去截杀她。我自此不再见到娘亲,我日思夜想,这些年四处去找寻,我不信她会死,不信!”玄恺斩钉截铁道,神色恍悟。他胸口剧烈起伏,湘绮连忙上前扶他,玄恺忽然张惶的摇头,那神色似是发痴一般,自言自语不知嘀咕些什么,吓得一旁的湘绮立时惊愕。他似乎忽然悟到,忽然痛苦的摇头坚决的说:“不!不会,那老婆婆在骗人!四哥分明对我说,我是慕容夫人的所生,是被父皇指给太后抚养的,因为太后不能生育;还有娘亲之死……不该,不该的!”他惊得语出无状,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果真如此,推开湘绮不肯听她的言语。
玄恺如入迷宫之人,千方百计走不出那谜局,焦躁如笼中困兽。粗重的喘息听来可怖,他抱住头蹲身在雨地里痛苦万状。湘绮就静静立在他身边,也不安抚,任由他发泄。
待玄恺平静片刻,湘绮才说:“自信到了极处就是自负。”她多少觉得玄恺有些言语过激,对魏太后有失公允。
玄恺苦苦一笑,唇角深陷处都满是苦意。
“我只信证据,或者其中有些内情你我都不甚明晰,或者道听途说的事情过多。这位老婆婆并不知你我身份,何苦信口雌黄的编排典故给你我听?抑或,她所说也未必属实。但是有时真假只在人心,要看殿下想信谁的话了?”湘绮明白那老婆婆不会故意编排,只是事情固然发生了,后人如何转述却又是另一回事。那婆婆明显是太子宫人,自然一心偏向太子。这其中内情究竟如何,只怕还需斟酌。
玄恺喘息粗气,紧闭双目,任那雨水打湿面颊,冰冷的流淌。寒凉一如眼底泪。
“湘绮,我想,回京!”他咬牙,艰难的吐出字句,“我想,向四哥问个明白!”他说,话
语迟疑而痛苦,“四哥不会骗我!不会!”
“殿下若是想回京,就即刻启程回去吧。”湘绮说,丝毫没有挽留之意。玄恺吃惊,他一愣,痛心的望着她,目光中满是寒心与不解。她却说:“你本该属于那金砖铺地的宫殿,只是,皇上即便知道什么?过去不肯说,如今就一定会说给你听吗?”
“湘绮,你是呕我吗?你知道我此刻心里有多矛盾?我不舍你,可断断不能带你回宫去送死!可我又想回京去,去看看四哥,去问个究竟,可是我不能舍下你,又不敢带你贸然回京……”他张皇着,手足无措。
“雨水很凉,殿下浇了这许久的雨看来还没能清醒,若是如此,不妨在多浇淋些时候,静心想想就有主张了,湘绮不叨扰了。”湘绮留下一句话转身而去,不再多说一句。
玄恺揩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泪眼迷蒙,他痛苦的望着湘绮的背影,进退不能。
万事到头来都是个“取舍”二字,怕是一经定夺就再难回头,多少事是取舍不易,舍了这头又放不下那头。决断时如抽刀断水水更流,让人无法进退。决断不得,只得将许多时光都蹉跎于此,白白辜负大好年华,又惹得心伤情伤。
老妪背上个竹篓,放上了几块烤番薯当干粮,又在竹篓上覆上一方油布,蓑衣斗笠就要下山去。走过湘绮和玄恺身边时,好奇地打量着失魂落魄的玄恺。湘绮慌忙帮玄恺掩饰,迎上老妪岔开话题说:“婆婆,大雨天这是去哪里?”
“去山下县衙迎我家老头子去!若是这些狗官敢不放我家老头子出来,我就同他们拼了!”老妪目光笃定,那话语中反是义不容辞的大义凛然,也不停留疾步向前走。
“婆婆,雨天路滑,还是等等雨歇了再下山吧。”湘绮追在身后劝着,满心愧疚,毕竟老翁是被她拖累。
“你不要随我来,让官府擒到定然就没命了。你们速速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此地你们已经败露了踪迹,去吧。”老妪一边走一边说,“老婆子什么都不怕,这人若是没有牵挂,就再没什么怕的。与其在这山里傻傻的等了提心吊胆的难过,莫不如坦坦荡荡去问个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