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囚
作者:陌上邪 | 分类:穿越 | 字数:4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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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益州大案凭空起
沈思容并非是多心了,这宫中是非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了。不仅仅是对写意与奶娘,便是寒夜,她也希望他能够远离宫廷。说起寒夜,他虽说是她的近身侍卫,却终究有内外之别。除了必要的时候,寒夜都是隐藏在暗处的。
此举实在多余,若是真正对她有打算的人自然会知道寒夜的存在。又或者说寒夜这般小心翼翼是因为萧元启。
沈思容步出了永庆宫,在明媚的阳光下快步走着,她越过了后宫的宫门,前往外廷而去。
太医院在内外庭交接的地方,沈思容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以此来遮住了身形。到了太医院前,她才摘下帽子,露出真面目。
在弥漫着浓浓药香的屋前停下,沈思容解开胸前系着的披风,屋内寻声出来的医士恭敬的对她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您请。”
沈思容顺着指引越过了重重门扉,穿过了好几间药房,四周的药香已经淡下来许多,不复先前的浓烈,反而是浅浅入脾的香气。那香气沾染在衣衫上,沁入沈思容的心尖。
“娘娘,那名幼童受了惊,身体很是虚弱,内伤倒是无大碍,不过要静心休养一段时日。他昨夜就已经醒了过来。”医士落后沈思容一步走着,他将那名幼童的伤情说与沈思容听。
“那幼童是本宫的车驾撞伤的,还劳医士多番照顾,待本宫给他找到家人再遣出宫去吧。”沈思容吩咐道。
医士脚下赶了几步,在一间房前停下:“是,这间房本是存放药材的屋子,昨日专程腾出地方来的。”
“是吧,有劳了。”沈思容说罢便停住脚,她并不推门,而是瞥了沈嬷嬷一眼,沈嬷嬷拿出一锭银子塞在那医士手中,那医士微愣后深深一躬。
沈思容笑了笑转过头,等着医士离开,身边的宫人也都识眼色的,静静的退到了一边。沈思容望了沈嬷嬷一眼,旋即自己推门进去,而沈嬷嬷则是守在门口。
屋内,各类药材混杂的气息并不好闻甚至有些呛人。沈思容越过了装放药材的柜子,掀开了不远处的一张布帘。
布帘内是一方小小的空间,一张靠着窗边的小木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听见脚步声,那幼童惊醒似地从床上窜坐了起来,回身之时眼中尽是藏不住的防备与心惊。
“你还好吗?”沈思容被他眼中的复杂慑住,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幼童,怎么会有这般的眼神?
这幼童好像认识她似地,见来人是她,周身的防备轻了不少。这让沈思容心中起了讶异之心,不过她不着痕迹的收了起来。
“你就是太子妃?现在的贵妃?”那幼童与她对望着,一张干净的脸,五官长得很好,只是那清澈的眼中包罗着血性的东西,破坏了那份与之俱来的儒雅。
他骤然开口,那问话的语气很是桀骜,而且他说的是太子妃。
“你认识我?”沈思容问道。
那幼童摇了摇头,复又点头:“你是撞了我的人。”这句带着童真的话语让沈思容哑然无语,她在幼童身侧坐下,亦不再说话。
这个孩子不简单,约莫只有七岁的样子,可是行为处事之间颇显老成,而便是大家出身的孩子,在见到她时也不该淡定如此。
设想一个孩童被撞晕醒来,却身在皇宫,不惊不乱,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这里他很熟悉,第二,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更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若是没有猜错,这个孩子应该是第二种。所以沈思容便与他耗着,不过是一个孩子,论起耐心,沈思容自问不会差。
“我叫徐清。益州人。”
半个时辰过去,那孩童总算是开了口,这份耐心,沈思容是颇为佩服的。等他开了口,沈思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你终于说话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和我耗着呢。”沈思容放轻了语气,想与他拉近些距离,这个徐清倒是不肯领情,又别过脸去,可他看向沈思容的眼神露出了破口。那眼里有恐慌,害怕,决心与坚韧
“你安心在这里休养,我会吩咐他们好好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我再送你出宫。”
沈思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徐清终于是忍不住出了一声。
“唉。”
见他进了一步,沈思容也不再等着了:“你分明就认识我,而且还有求于我对吧?”徐清眼里亮光一闪,没有出言否认。
“你看出来了?”徐清冰冷的话语中浓重的疏离感与他的模样不符,却激起沈思容的阵阵心疼。
“好,那我便直说了。你想不想扳倒王家?若是想,我给你一份证据,你替我族人报仇。”小孩子心性在这一句话中暴露无遗,他的话还带着天真与傲气。
沈思容脸色未变,只是红唇上的血色少了几分,她回到床榻边坐下,拉起了徐清的手,徐清先是一缩想要逃开,而后便放松下来。
“你为何会来找我?”沈思容不解的是这个,她只是后宫中人而已,沈家在朝堂上也并没有多少支持。
而徐清对王家的恨意似乎很浓烈,而且他说到了族人。这若不是深仇大恨在身,想必这个孩子也不会如此老成吧。
徐清那颜色不浓的眉皱起,带起了额间的褶皱,而那浅浅的沟壑中满是犹豫:“我相信你。”
沈思容明明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却不再问他:“你将事情细细说与我听听。”
徐清脸色愈发的沉重下来了:“我徐家本是益州的望族,族人众多,以行商为主。数十年来都替这益州刺史管理一州的商会。而我徐家亦帮助州府管理税收,可是,这便是祸由。”
“祸由?”
“是,五年前,益州刺史上任,第一年上缴赋税的时候他便将我的爹爹叫去,说是赋税有差。爹爹当时怎么也算不出这差在哪里,也不忍再向乡亲们加收账目,只好自己私自补上了那李大人所说的差额。”
徐清咬紧了下唇,瞪大的眼中晕满了泪水,他逼着自己止住那泪水,泪水却拼命的往下落。
“怎么会有如此事情,难道便无人向朝廷上报?”按说这是户部的事情,而户部亦不是王褚直接管辖的。
“我不知道,后来李大人私自加了税收,逼着爹爹出面去收,爹爹不肯,我徐家的生意被多番阻挠。爹爹没有办法,只好妥协……”
说到这里,徐清很是为难的样子,耳根处坠下点点红色。
沈思容怜惜这个背负了太多的孩子,感受到徐清情绪濒临爆发的边缘,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不自禁的抱住了徐清,徐清的肩硌得人生疼。
“可是,他还是不会放过我爹爹,我爹知道此事会祸及全家,偷偷留下了一份账目,想作为护身之用,可正是这账目招来了灭门之祸。那一日,州府中人将我徐家大小都抓了起来,我躲在茅坑中三天,才侥幸逃过……”
沈思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没事了,没事了。”
徐清全身都在颤抖着,那些带着血腥与耻辱的记忆深入了骨髓,他强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恐惧。可是,他办不到。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沈思容谨慎的问着。
“我爹在我六岁生辰那日送给我一个小金人,爹说那个金人里有能救命的东西。一定要秘密保管。于是我将那金人随身带着,出了事以后,我便打开那个金人,里面有一封我爹亲笔所写的信。”
徐清说着,便作势将手伸入怀中。沈思容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拿出什么东西来,低头见到他那警惕的模样不由一笑。
“你现在还不信我吗?”
话音刚落,一方带着暖意的丝缎便落入掌中,沈思容没有看便放入了袖中,她淡淡的说道:“你先好生歇一会,切记,你的身份不可让外人知晓,我自会尽快给你安排去处的。今日,任何人送来的东西你都不要吃。懂吗?”
徐清点了点头,沈思容才转身出去,走到外间放置药材的柜子前,沈思容打开那方丝缎,上面空无一字。
果真如她所料,既然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
离开了太医院,沈思容吩咐沈嬷嬷午膳后出宫一趟,亲自去一趟太史丞府上,将孟夫人带来见她。
沈思容没有回永庆宫而是奔着上阳宫而去,谁想在上阳宫里吃了闭门羹。
“娘娘,皇上不在上阳宫。”守宫的内监说道。
“那皇上在哪儿,本宫此时有急事要与皇上商量。”沈思容急眼说道。
徐清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到明日,若是不能今日送他出宫,他便有极大的危险。宫中四处都是眼睛,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内监面露难色,他伸头凑到沈思容耳边小声说道:“王嫔娘娘半个时辰前派人来请皇上,说是请皇上过去用午膳,今晨无事,皇上便去了墨华宫了。”
墨华宫?
沈思容矫首一笑:“嬷嬷,咱们也去墨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