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来朕怀里
作者:年惜染 | 分类:穿越 | 字数:3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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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
凌霄殿里,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李策坐在王座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面色冷肃地说道:“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如果有半句虚言,朕就让你不得好死,株连九族!”
跪在地上的两个布衣小民吓得身体抖得跟抖筛一样,把额头贴在光滑的金砖上,颤抖地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草民所说的句句属实,是太子殿下吩咐小的把这些军需物资送到杨将军那的。”
李策眼神渐渐地变得锐利起来,沉默了半晌,他半侧了身子,对垂手立在一旁的老太监命令道:“去请太子来。”稍微顿了一下,吩咐道:“先不要声张,就说朕想见他。”
太监应了一声是,便悄悄退了下去了,两个布衣草民也被禁卫军拉了下去,光滑的金砖上印着两摊汗渍,偌大的寝殿一时静寂下来,就只剩下了李策父子。
温热的夏风扑了进来,雪白的冰雕在大水瓮里冒着一阵阵冷气,窗外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焚,好像半壁晚霞,几片火红的花瓣飘飘扬扬地随风飘进窗口落进殿中,在金砖上留下一地的殷红,殿里皆垂着半边竹帘,因为是盛夏天,到了下午,便蝉声大作,搅得李策心烦意乱,但他始终默默无言地看着地上那两摊水泽渐渐地涸干。
李暮羽俯首说道:“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李策抬起手,拦住了他,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如果查实太子真的是谋反,朕就废了他改立你为太子。”
李暮羽抬起头,看着李策,琥珀色的眼睛湛湛如寒星,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起伏,只是恭敬地说道:“儿臣不敢。”
李策吸了一口气,静静地呼出,“你就站在这等太子过来吧!你们两兄弟,如今也不经常见面,不管他今日是否做错了事,以后谁当太子,你们都是兄弟。”
李暮羽颔首答应了,便垂首立在一旁,带着太子的宦官也回来了,李昱铭一进来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李暮羽,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就涌上心头,于是更加谨慎起来,他看李策的神色与平时并无有异,行了礼便关切地问道:“父皇今日龙体好些了吗?”
“如果太子真的有心,这些关心的话早就问过朕身边伺候的人。”李策目光犀利地好像冰刀割过李昱铭身上每个角落,“你是不是觉得朕身体差了,所以就有些迫不及待,按耐不住了!”
李昱铭一看李策疾言厉色的,便吓得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儿臣不敢,儿臣是真心关心父皇,不想儿臣行为言语不当,惹父皇生气了。”
李策的脸色没有因为他的话有所缓和,目光冷冷地看着李昱铭,质问道:“朕身体不适,便迁居禁苑修养,让你监国,而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趁这个时候让你手下的人给陈敏远送军备物资意图举兵造反?“
李昱铭身子一哆嗦,想辩解,却不知道怎么辩解,一时间百口莫辩,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使劲磕头,“父皇,儿臣对父王绝无二心,请父王相信儿臣!”
李策看着李昱铭的目光似是冷漠似是痛惜,挥了挥手说道:“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朕念你是朕的骨肉,便废去你太子之位,迁出东宫,将你封为平王,去边疆吧。”
李昱铭震惊无比,痛心疾首地膝行着爬到李策的王座前,痛哭流涕地哀求着,“父皇,儿臣没有谋反之心,请你相信儿臣!”
李策不为所动,只让人拉走李昱铭,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一个石破天惊般的声音说道:“且慢,微臣有证据证明,太子殿下是无辜的。”
殿外走进来一个人,一袭白色的锦袍,眉目俊朗,步不惊尘地走到李策面前行礼,每个动作都那么从容不迫,他抬起头,看着李暮羽,李暮羽也冷淡地回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李策是认识殷念泫的,但此时还是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太子是无罪的?”
殷念泫站在那里,身姿俊雅好像芝兰玉树,从容不迫地说道:“向皇上告密之人据说是太子殿下府中的人?那么皇上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来告密,既然是太子府中的人,理应为太子保守秘密,怎么忽然会在半道上掉头来禁苑告密?”
李策若有所思,刚才自己气愤之下,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便让人去带那两个布衣草民,回来的士兵却禀报说那两人已经在牢内撞墙而亡,李策的脸色阴沉地好像梅雨天气,阴阴欲雨,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密,他看着殷念泫,反问道:“如今已经死无对证,学士还有什么话说?”
殷念泫不为所动道:“请皇上设身处地思量一番,假若太子殿下要造反,为什么偏偏在自己监国期间造反?皇上既然能让太子殿下代为监国,可见皇上对太子殿下的信任,太子殿下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他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来造反。”
李昱铭也跟着忙不迭地点头,"正如大学士所说,儿臣没有谋反之意,何来谋反之心,请父皇定夺,还儿臣一个清白!千万不要中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圈套!”他的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一旁的李暮羽,冷笑道:“或许是有人为了排除异己,有意陷害!”
李策把他刚才的目光都看在眼里,此时也看向李暮羽,李暮羽脸上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李策根本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对李暮羽起了疑心,思虑了一下殷念泫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太子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等自己万岁之后,他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为什么还会冒险去夺皇位,唯一的解释只有李暮羽为了推翻太子,将半路上运送物资的人拦截下来,用言语威胁对方前来告密,太子一旦倒台,他便是那个受益人。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因为那两个布衣小民已经死了,李策便以死无对证为由没有追究李暮羽的责任。
李暮羽站在马车边,看着殷念泫上了一辆马车,径直离去,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水榭孤立在一片碧绿的湖水上,满池荷花齐齐盛放,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阵阵香气熏人,远远地有轻软的歌谣随着碧绿的水面传来,身穿粉衣的婢女划着竹伐采莲歌唱,一叶叶扁舟好像山水间飘荡的一片落叶。
“看来王爷想用一个较为和平的方式成为太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魏澈淡淡一笑,在棋盘上放下一枚白子。
白衣,白子,与他相对的是黑衣,黑子的李暮羽,两指之间夹着黑子落下,“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魏澈抬眼看他,“听王爷方才所说,殷念泫如今是太子的幕僚?”魏澈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棋盘,“王爷这一子下下去,我就有点难走了,这情况跟你今日还真是相似,如果今日李昱铭束手就擒,于他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摆出殷念泫这步棋,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李暮羽看着魏澈,扬了扬好看的剑眉,玩味地道:“又爱又恨?”
“以前只是一个太子,这个棋局就明显地没有那么有挑战性,如今有了殷念泫,倒是让我觉得有趣多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殷公子一出马三言两语就扭转乾坤,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可惜,他不能为王爷所用。”魏澈落下一子,端起边上的茶饮了一口,目光没有离开棋盘,却是听见李暮羽轻笑一声,便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他。
李暮羽眼睛微眯,指着棋盘上一颗被团团围住的黑子说道,“如果本王没猜错,他也被困住了,我想是太子用了什么手段要挟了他。”
魏澈目光一转,看向了远远走过来的杨宁岚,脸上忽然就噙了一丝笑,李暮羽看他眼神暧昧地看着自己,便转过头看到了杨宁岚。
“魏澈?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宁岚停住脚步,隔着一个花圃问道。
魏澈脸上挂着淡雅的笑,好像一朵昙花在晨光中静静盛开,“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但是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你除了在这里有个让我觉得合理的原因,别的理由反而让我觉得牵强。“他脸上笑意更深,目光却是温柔下来,“过来喝杯茶,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
杨宁岚看向一旁的李暮羽,他淡淡地没有说一句话,便回绝道:“今日我还有事,改日我们再叙。”说完就跑了。
魏澈看着杨宁岚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其实,你应该告诉她,不是你杀了她的娘亲。”
李暮羽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最后还是无声无息地敛成平静,轻轻说道:“知道了又如何?结果还是一样的,是不是我杀的,不重要,她向来厌恶我。”
点到即止,魏澈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