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谋
作者:君夭 | 分类:穿越 | 字数:5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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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君念北059 一吻定情
外面的雨渐渐地停了,穆远和顾劼枫立在大营门口,瞧着远处的青山。
穆远凝着眉,顾劼枫手里攥着东风笑的血缨枪,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万逢带着三万人,许是逃回去了几个,但大部分被歼灭,副帅万逢被斩首;都尉裴策、罗宇奉命带两万人追击,裴策被斩首,两万人,大概一万被杀,未能跟上我军;我方,袁奇带一万人,东风笑、温辉带一万人,温辉被杀,校尉杨铁关、黄文死于乱箭和混战,一万兵士被杀。”穆远兀自念叨着,这一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
顾劼枫闻言,回眸瞧他一眼,只是颔首,却不多言。
营帐内,东风笑迷迷糊糊张开眼来,平心而论,这一次,虽然中了两箭,又落了几处伤,但是伤得并不重,之所以归来的时候那般狼狈,委实不过是因着体力透支。
那个受了两箭的肩膀依旧酸疼,她抬起另一侧的手臂来揉了揉眼睛,才四下打量着,却是一眼瞧见了那一头乌黑的发。
抬手摸着那柔顺如丝绸的长发,她忽而想起自己栽下马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怀抱结实而又温暖,本是因为除夕那晚,有着些许的隔阂,她固执地不敢去瞧他,平日里有个小的磕碰,也自行去寻月婉,顺带着也同她聊得欢畅,算下来,竟已有八日不曾同他说过话——可是,他的怀抱,却在那一瞬间改变了这一切。
她拽着他的头发想着,本是在熬药的玉辞却已经回过头来,垂下眸子来瞧着她。
东风笑抬眼看着他,半晌启口:“美人儿,对不起……”
玉辞摇摇头,叹口气,忽而低下头来,用额头触碰着她的额头,他的额头温热,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额头比常人的要凉,正偏过头去要咬他的头发,他却已直起身来。
“还是凉。”他抬手抚着她额头,又道:“自己选罢。”
自己选,是药,还是血。
他丝毫没有在意她那一句对不起,而是一如既往地,如此温柔。
东风笑一扬唇,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支起身子来,半跪在榻上,竟是低下头去,一口咬了他的唇,探出双臂来搂住他的颈项,她低着头,不忍再咬,用朱唇轻轻吻着他温热的唇,而玉辞也不躲不拒,任凭她环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唇,几乎将上半身的重量悉数交予了他,只是抬起手臂来扶住她的纤腰,怕她从榻上跌下来。
东风笑察觉到他的顺从和温柔,却是丝毫不加收敛,侧过头去,轻轻舔着他的鬓发,他的耳后,又一路向下,瞧准了他颈上那若有若无的疤痕,清浅地覆唇上去。
玉辞只觉得颈边一片轻痒,微微扬唇,心下也能猜到,她不会张口咬他。
忽而侧过头去,附在她耳畔,轻声道:“现在……肯要我吗?”
东风笑一笑,倚在他颈窝处,随手撩着他的长发:“美人儿,你若是哪日出门,碰上了个泼皮无赖,如之奈何?”她忽而眯了眯眼,笑得狡黠。
玉辞唇角一扬,薄唇凑近她的额头,他一启口,她便能察觉到温热的气息轻撞她的额、她的发。
“自然是……从了。”他轻声说着,最后那两个字,如同那春日的细雨。
东风笑一扬唇,又道:“如若,除了心意,她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玉辞用唇角轻轻蹭着她的额头:
“有心意便足矣——活着回来,我医你。”
东风笑颔首,倚着他,微微一笑。
活着回来,我医你……
这一战后,刘能军队折损不少,但主力尚存,可是刘能率军,不仅仅要对付这边的大军,还要考虑到另一边那保护着北倾天子的丛健大军,前后夹击的危险和时节的改变、南部兵士对气候的不甚适应,无奈之下,刘能大军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休养生息,不兴大战,双方也因此进入了混战时期。
可惜丛健一方本就主和,自罄城来此‘北狩’,本就是一路的软弱被动,这一段时间里,任由穆远和顾劼枫二人分别以血缨和破甲请命,也未能使丛健答应配合他们的夹击之策。
派人千辛万苦送去信件,信使说是送到,可皆如石沉大海。
他们岂会不知,佞臣当道,浮云蔽日,陛下怕是连那信件的存在都不知晓。
转眼间,春日已深。
东风笑坐在桌案前,手里执着笔,思量着,自己是否要给陛下写上一封信,虽说穆远乃是血缨主将,她如此做,怕是有僭越之嫌,可是她暗暗想着,自己的这一封信,同他人的,是大大不同。
只因,虽是这世上鲜有人知,但她东风笑,分分明明便是陛下的亲侄女。
北倾的皇族为牧氏,之所以为‘牧’,似是因为北地天寒,当地百姓便是靠牧业发家,故取姓氏‘牧’字,当朝陛下名曰牧柏,太子名曰牧逸,而弋栖月的母亲,名曰牧婉。
牧婉乃是当朝陛下的亲妹妹,当初东风笑的父亲东风轩为了南北两国之事只身赴罄都,当初他不过是个空有一身功夫的毛头小子,也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都城是非,费了一番周折才赶到皇城门口,却被侍从挡回,无法进入。
可他毕竟是武功卓绝,竟趁着月黑风高之际,借着宫内的一棵古树翻入宫中……
当时的北倾陛下还是太子,皇后为陛下生下一儿一女,一则是他,一则便是小他三岁的公主——牧婉。
那晚牧柏在东宫习字,牧婉方才被姨姨赠了一只玉镯,开开心心地跑去寻哥哥。
嬷嬷立在书房门口,见着她撒着欢儿跑来,摇了摇首:“公主,殿下还在习字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陪公主玩的。”
牧婉闻言,一垂头,丧气地嘟囔道:“婉儿可是专门来寻哥哥的,为了甩掉那群丫鬟,费了不少力气,谁知哥哥竟是没空了……”
那嬷嬷也是看着他二人自幼及长,额头上的褶子笑开了花:“公主说得哪里话,皇后娘娘交代过,殿下位居储君,若是行事为人不及他人,便是给人落了话柄,行不得的;容老奴再多碎嘴一句,公主今已二八有余,再这般莽莽撞撞,不念及端庄仪态,怕是会遭陛下和娘娘管教的。”
牧婉闻言,只得颔首,嬷嬷自她幼年便在,瞧着慈眉善目,忠于母后,却是个一等一的严格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她沉了沉气,终于道:“谢嬷嬷指点,婉儿这便去后院等会儿哥哥罢,若是一会儿哥哥习完,劳烦嬷嬷通告婉儿一声。”
嬷嬷应下,行了礼,瞧着公主蹦跳着向后院跑去了,只觉得这丫头像个金丝雀儿,日日想着飞出这皇宫的牢笼,可是她又岂会知道,身为天家的公主,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只怕是,纵使是脱离了皇宫,也会进入另一个囚笼之中……
牧婉坐在那东宫后院的树下,方才经嬷嬷一番教诲,废了许久的劲,才把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打理好,此时正倚着树干,微风轻抚间分外惬意。
忽而,只听‘嗤——’的一声,一小截树枝竟是折断了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她的头上,牧婉一愣,惊诧地抬头瞧去,可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继而,一堆杂乱的树叶、短枝便又落了下来,落了她满头满面,她分明废了好大力气才理好发,这一来,怕是又要被嘲讽训斥了,不知为何,她狠狠地瞧向上空,正要发难……
又是‘砰——’的一声轻响,竟又有一个半熟的果儿自那树上落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又弹起,落在了地面之上。
牧婉气急,方才也瞧清楚了,那一堆物什是打一处来的,她一咬牙,抬起腿来,狠狠地冲着那树干便来了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那树晃了晃,又是一堆物什落下,她是愈发得狼狈了。
“谁?下……”
不待她吼完这一句,便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地,竟是悄无声息,转瞬间,牧婉便被对方捂住了嘴巴,她气急败坏地发出‘吱唔’之声,可是抬眸一瞧,却发现对面的少年高她一头多,天黑瞧不清别的,但他那一对眼睛却分外清澈好看。
他的眼里闪着几丝无辜,似是在同她说:“不要出声。”
她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地竟放松了戒备,也停止了无谓的挣扎,而他见状也松开手来,张了张口,终于轻声道:“抱歉,方才怕是吓到你了……”
方才他急着跳上树,也顾不得管树下有没有人,谁知竟会这般凑巧。
牧婉睁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她自幼长在宫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父兄之外的正常男人,虽然,他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这可是皇宫……”她似是配合他,压低了声音,心下想着,他会不会就是自己曾经听过的‘刺客’。
东风轩四下望了望,终于踟蹰道:“我……想见住在宫里的皇帝。”
因着自幼长在古月,他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知这些皇家礼法,而在牧婉看来,这个少年说话很是有趣,若是她这般说话,想必早就被母后和嬷嬷教导了。
“你若答应不伤我父皇,我想,我也许可以带你去见他。”牧婉颦了颦眉,又展颜一笑。
“但是,相应的,你要答应我,如果你做成了事,要带我出去,我想看看皇宫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又扬眉威胁道:“你若是不应,我不仅不会让你见到父皇,还会叫来侍卫抓你去大牢。”
东风轩颦了颦眉,便也应下,他未曾料到,在这宫中,一留便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