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援兵到达的时候，被封闭的城门重新打开。

城头的城主头颅换成了一排帝国教士的尸首，弗空蹲在城墙上，吹着喧嚣的风，城内的将士们以呼声歌颂他的伟绩。

又一批新时代的弗空“死忠”诞生了。

……

拒绝了挽留，弗空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虽然那位信使应该已经转告了他只是回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响应一下那劳什子的比武大会，可以说是给足了上头面子。

但不论如何，他只要回到了京，那帮人就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弗空对他们的战事安排有什么不满，直接冲上来打穿王城改朝换代。

从这个层面来看，这些人为何对弗空参战这件事百般拖延，也就不难理解了。

坐在回京的车辆上，弗空感慨之余怀念起老皇帝。

一早弗空参与并成名的一战，便是一场王朝内部的分裂之战。

老皇帝是一位习武者，并且实力强劲，弗空感觉他若是能稍微再多活些时日，或许也能堪破真武的大门。

或者，如若他不是皇帝，有更多心思在武道上，大概成就同样会更高。

至少现在，也不至于让弗空凭空怀念，而是两人时不时聚头喝茶了。

当初弗空无根无本，来头干净，但在提升的过程中免不了被一些军中山头欺压，而他认识老皇帝的契机也在于此。

老皇帝待他好，给了他良好的环境，让他只用关心去上阵杀敌，一些重要的战役甚至能并肩作战。

两人的关系如此培养起来，便算是忘年交了。

但老皇帝还是没能在临死前摸到真武的边，弗空看着他在王朝重新统一的第三年离去。

那个飒爽的老人，虽然有些想法也是相当顽固，如今王朝对武道传统的执拗，很大程度就是从他统治时期留下来的劣根。但，做事雷厉风行，识得大体的他若是还在的话，王朝即使会陷入低谷，也绝不会在一些琐事上如此拖泥带水。

算了，还是不去寻求这种虚假的慰藉了。

在思绪中，他回到了此时繁荣的帝都。

无视了周围无数呼声，懒得回应的他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阿空。”都还未踏入家中，他就在庭院花园里见到了一位温婉的美丽女子，她穿着一身新式的旗袍，一头及腰的长发依旧保留，手中拿着水壶，似乎是在照顾花园的植物。

正是弗空的妻子，庄和。

“回来啦。”她温和地笑着，一双瑰丽的碧蓝眼眸中好似有奇异的花朵盛开。

庄和原本的眼睛是寻常的黑褐色眼睛，但因为早些时候学习异术的意外，让她的眼睛也变成了和弗空类似的异眼。

在某些人看来，异眼或许很好看，但在这个时代的大众眼中，异眼仍是一种畸形。

弗空儿时流浪，以及刚参军的时候，没少因为自己的眼睛而被排挤、针对。

庄和的眼睛因为意外变成这样，他是心疼，甚至想过当初靠着老皇帝的关系找御医看看，但庄和却笑着和他说，这样子他们更像是一对了，挺好的。

于是现在一直留存。

看着她，弗空甚至在剧场上都时常保持的冷峻神情终于松懈了下来，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嗯，回来了。”

不过他没有上前。

反倒是庄和笑眯眯地放下水壶，擦拭双手后，小跑着来到了他的面前。

离近了之后发现，其实庄和的身高在女性中也称得上高挑，而弗空反倒是很奇怪身高偏低，因此，庄和高出弗空半个头。

女孩子发育早，当初庄和就没少在这方面调侃弗空。

弗空那时也很多次说过，他是习武之人，年轻时候打基础，等到发育的时候，他定会变成魁梧雄壮的汉子，到时候必然比庄和高。

现在两人成家已久，只能说造化弄人，结果已见分晓。

“武神”弗空身高不如家妻，这也算是帝都里不可光明正大言说的禁忌。

轻轻伸手拥住弗空，弗空虽然没有抬手回以拥抱，但并不抗拒。

然后，庄和的手偷偷摸摸地攀上弗空的脑袋……

弗空在她碰到前拨开她的手，无语地道：“说了不要摸我头，成什么样子？”

“哈哈哈！还是不让吗？”庄和没有掩饰笑声，性子上和她那温婉如大家闺秀的外表是有所出入的。

“永远不会让的，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摸我头。”弗空顿时又变成了武神般的姿态，虽然追求的点十分奇怪。

“好吧，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庄和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誓要在弗空面前光明正大地摸到他的脑袋。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弗空也只能由着她。

两人相谈着便一块回屋了。

原本两人搬来的时候并不打算住太大的房子，但弗空身份毕竟不一般，可不能住差了让人笑话去，最后还是有些尴尬地住了间大宅子。

而且这么多年了两人也没要孩子，庄和仗着自己会异术也不找佣人，这每天干干净净的宅子却是常年冷清。

弗空回来一趟，庄和晚上下厨多准备了一些菜色，坐在一起吃着。

给弗空倒上酒水，庄和抽空问道：“上次的信收到了吗？”

“都给你回信了怎么会收不到？不过战场信使很忙碌的，一般妻子有机会慰问战场上的丈夫那多是嘘寒问暖，倒是你天天向我倒苦水。”说到这个，弗空也是忍不住好笑道。

“因为夫人聚会确实很无聊啊，各种阴阳怪气的话术，要不是为了你的面子，我才懒得去。”庄和坐下来后，一边夹菜一边口头又抱怨起来。

“不想去就别去了，我和伱说过很多次。”弗空喝着酒说道。

“欸，不行，我不去她们万一说你坏话怎么办？”

“真想说的话，你过去监督她们也就是换个地方聊，怎么也看不住的。”

“前不久我打听到他们说你那方面能力不行。”

原本弗空还风轻云淡的，但庄和突然接上的话让他猝不及防，差点呛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放下酒杯，咳嗽一声也去夹菜了。

庄和揶揄道：“生气了？”

“气什么？我们确实很多年都没有孩子，这是事实，难免惹些无聊的人非议。”弗空淡然地道。

“但我又没不爽过，除了没怀上以外，在床上都挺好的。”庄和随意地说。

弗空沉默。

自家夫人的性子他也早就习惯了，外表大家闺秀，实际上却是完全不拘小节，甚至能称得上口无遮拦。

不过也只是在弗空面前，一般不至于这么露骨。

“吃饭呢，瞎说些什么。”弗空连忙转移话题。

庄和心满意足地笑了，她就是喜欢看平日里高冷严峻，挂着张脸的弗空被她调戏得有些无措的样子。大家都不知道的她强大丈夫的另一面。

之后话题趋于正常。

弗空将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一转述给了庄和。

听到比武大会的事情时，庄和又是笑道：“你居然真的答应了？要去欺负小孩吗？”

“要说欺负小孩的话，现在在战场上也差不多，在哪欺负不是欺负。”弗空被调侃得也是有些郁闷。

随后也正经道：“王朝之大，民间不乏高手，总会有能入眼的人出现的。偌大的疆土人杰地灵，怎么可能一衰再衰。”

庄和点头道：“也是。不过这样也好，你参加了，我那边也好交差。有人听了上面的请求，也想让我吹枕边风呢。”

“协会那边有为难你吗？”弗空眉头微皱。

“我好歹是副会长，等上面那位退下来我不出意外就会转正，大概就是这几年了，你觉得谁敢刁难我？只是有时候一些软磨硬泡很受不了而已，这点你也懂的吧。”庄和先是有些骄傲地说了一通，但很快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弗空。

弗空无语地低头别开视线。

庄和的异术天赋可不弱。

当初被弗空带到帝都之后，就读了王朝操办的王朝异术学校，也是震惊一时的才女。

现在这么多年，加入了王朝组织的异术师协会，管辖着大量官方认证的异术师，都已经做到了副会长的位置。

内部细节上弗空不了解，只知道庄和绝对不是离了自己就不行的弱女子、花瓶。

“那你参加吗？”弗空问道。

“我参加干嘛？比武大会的福利有的我都有，这年头一个个野生异术师都盼望着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等待一展拳脚，根本不需要什么表率或招牌。”

“也是。”弗空点点头。

“怎么？想和人家比比？”庄和忽然笑着对弗空挤眉弄眼。

还不待弗空说话，庄和突然垂眸凑近，在弗空耳边吐气如兰道：“没事，晚上有得是时间好好比比~。”

弗空：“……”

自家夫人的车根本没有刹车这件事该怎么一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