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的血海向下喷溅出血花。

正如一柱鲜红的喷泉。

里卡多深呼吸，全身上下的眼睛睁开。

彩色的附加之眼全面绽放，他已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一直在追求和思索的道路，那层桎梏已经松动。

他所依赖的并非万物之眼带来的神之力。从一开始，他和万物之眼合作的前提便在于，他想要足够广阔的眼界。

万物之眼可以满足他的这一要求。

看遍世间万千的眼睛，在看过一切之后，再回归到己身。

在自己的眼中，自己是什么。

是人吗？

不，只是一个碎片。

人的碎片，碎片无法自发创造，终究只是概念的残骸。

若无法在人的碎片基础上再度补充上足量的人碎片，超越破碎世界的人之极限，这一希望十分渺茫。

但里卡多却并不愿意去追求这等虚无的路。

并非他觉得践踏他人，铸尸骨路有损颜面，这是破碎世界的基础。

只是他认为，单独个体的“人”，竟然需要复数他人的命才能填补一身缺陷，实在是懦弱。

即使是这条路是拜苍教主给到的，却也依旧不算符合他的意。

人，不该只是“人的碎片”。

真正的人，不该是碎片。

概念上的将“人”超脱为“超人”，和碎片质变道路并无本质区别。

那么如何让人的碎片成为“人”。

里卡多的两只主眼闭上。

但靠着万物之眼的力量所带来的洞悉，那个可能已然出现。

虽然暂时还是只能靠着高位者的视线来了解，但认知的视角已然被打破。

认知，即现实。

残破之身已然圆满，当根基和道路被彻底补全，里卡多的所有沉积的造诣在瞬间被完全激发而出，甚至并不需要依赖于来自万物之眼的非逻辑。

轱辘——

里卡多：【1】

浑然天成的成功。

回忆记忆中，曾在下沉空岛群见识过的精湛一拳，里卡多伸出了双手，对着天空推出一掌。

……

喷泉般的血柱被迅速击溃，后劲冲击在血海之上，让血海震动不断，表面的海浪剧烈翻涌。

紧随里卡多之后，不甘示弱的阿特亚身后张开了紫水晶般的蛛足。

赫然是来自蛛神。

大地早已无心压制这些外来力量，万物之眼帮助里卡多臻于化境修得为“人”圆满，蛛神倒是做不出来那么夸张的事情，但是祂的性子和祂看重的主教其实并不差多少。

蛛网连续穿刺空间，将血海之间分割得支离破碎，打开了一道“通路”。

蛛丝连接了两处的时空，在缝隙之中，八只狰狞的猩红目光注视血海，随后毒牙张开，喷射出绚烂的紫色光炮！

轰！

相比于里卡多的精妙，阿特亚和蛛神的协同一击就显得那么简单而粗暴。

血海被轰击得骤然收缩，这才得以抵挡住这一炮的威势。

嗒，嗒，嗒……

时钟的针在走，沙漏的沙下落。

沙漏型的翅膀带着颜汄笔直地穿过了他与血海之间的距离。

画面好像出现了短暂的延迟。

颜汄的拳头已经化作龙爪，但即使如此也依旧紧握，伸出。

时间压缩，避无可避，以拳头与血海碰撞的这一时刻为基准，往前一段时间颜汄不知觉间用时光之力收集来的自己的拳击时刻，往后一段时间中他数次发起攻击的时刻。

这些全部被压缩了过来，随后凝聚在这一个时间点。

炸裂。

轰隆！

仿佛雷声轰鸣，血海溃散！

瓢泼血雨顿时化作了毛毛细雨，空气中的血腥味褪去了许多，眼前的一切也终于从那令人眼睛发疼，心神失守的红色中恢复过来。

咕噜噜……

但是还没完。

灾祸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存在，更别说，是一个某种意义上已经被培养回到完全体的灾祸。

剩余的血海快速萎缩，凝聚，压缩。

几滴精粹的血落在地上，迅速将之前抛洒下不断重生的血尸都牵引回去。

五只强壮的血尸最后凝聚形成，这次，它们拥有空洞的五官，嘴角洋溢着骇人的笑意。

“好痛……好痛……”

“可怕……可怕……血……”

“精华……浑浊……不洁……大地……海……”

“死，死，血，血，世界，溶于血！”

“喝……”最后一个颜色最为深红的血尸是唯一一个没有胡言乱语的，血盆大口微微张开，喷出一口浓郁的血气。

然后伸手一挥。

四只血尸猛地冲出。

多目哥直接面对了其中一只，血尸的爪子划出惊人的轨迹，以飞快的速度抓来，他眼睛睁大躲闪，但是延伸出去的爪痕恨不得将整片地皮都掀飞出去。

他很快有些跟不上血尸的动作，就在那只血尸的爪子即将逼近到他鼻尖的时候，红黑色的蛛足伸出，将眼前的血尸刺穿。

卢卡斯的救援。

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血尸完全不顾身体被八足刺穿，身子一扭直接将卢卡斯踢飞老远。

卢卡斯刚飞出去就凭空好像被一只大手抓住，飞了回来，站在多目哥身边。

二者并肩而立，甚至没有互相去看。

无形的注视迅速锁定了前方的血尸，血尸的行动顿时变得困顿起来。

以这只血尸的水平本该轻易挣脱这种领域的影响，但很快，更强的束缚力度顺应着多目哥的影响叠加上。

这下增强直接让血尸短暂僵持在原地。

卢卡斯直接化作一道红色的魅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蛛足切割而出。

刺啦！

血尸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切割线。

但它也缓和了过来，而紧随其后它要面对的是多目哥，凶猛的拳头上裹挟着万亦级别的纯粹以太，直接将血尸的脑袋捶歪。

血尸反手一捞，多目哥身体也是超规格的动作，快速躲闪的同时给予反击。

多目哥的身上不知觉间缠上卢卡斯的蛛丝，卢卡斯也任由多目哥将操纵影响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互为互相的“提线木偶”，两份力完美叠加。

更为可怕的是，降临在此时血尸身上的领域，也是两人份的！

多目哥的领域启动媒介是视线，很轻易能做到，而卢卡斯的领域本需要蛛丝覆盖规划区域。而借助多目哥的领域，卢卡斯将蛛丝“困毙”思维拓展，在多目哥的领域条件下触发了他的狩猎网罗。

二者之间做到了完美的结合。

被甩在一边的跳蛛主教：“这俩人啥时候这么有默契的？不对，默契已经难以形容了，为什么这两个人的能力相性都如此合拍，甚至领域都能一加一大于二啊？！”

里卡多和阿特亚落在它身边，里卡多见状道：“或许这也说明了百目和蛛神之间的矛盾本就没有那么尖锐。思维拓展在破碎世界能做到很多。”

“切。”阿特亚继续表达自己的态度。

随后，他们的目光看向了其他血尸。

“有点多，力量都不弱，而且它并未停止汲取四周。”里卡多分析，“但是凝聚为少数，便是示弱，胜利的道路已然在眼前。”

话音未落，阿特亚直接瞄准一个冲了出去。

里卡多见状也并非在意，缓缓迈向一个。

跳蛛主教也连忙跟上去。

此时，其中一个血尸对血液有着精湛的操控能力，而它找上的赫然是许慎。

颜汄从天而降将逼迫得许慎有些狼狈的血尸击退，笑道：“小许你行不行啊？”

许慎擦掉脸上的血迹，熊二头套凭他的实力刚开打就主动卸下来了，不然弄坏了不好和剧团长交代。

“别叫我小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