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婉送出的信息，那萧景穆呢？

林兮问他：“是什么消息？”

赵瑾辞眉头紧锁，有些严肃：“是一封求救信，寥寥数字，看起来很仓促，应当是当时情况很危急。已经找人鉴定过字迹，是顾婉的字无疑。”

林兮心里一紧，连写信都那么仓促，可见她那边情况有多不好。

她问赵瑾辞：“那你有什么计划？”

他与萧景穆向来关系不错，应当不会见死不救吧？

赵瑾辞看了一眼，彷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道：“自然是要救，只是那边的异动看起来不小，手都伸到大庆了。”

林兮蹙眉看向他，什么意思？萧国有人将手伸进了大庆？

赵瑾辞为她解答：“近日京城出现了一些新面孔，更巧的是这些新面孔与朝中官员在不同的事务下都有了牵扯，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将领。”

林兮讶异：“你是说，他们派了细作潜入了大庆？”

“不错，这批细作分几趟进入大庆，现在差不多都落网了，魏林正在审，很快就会出结果了。等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东西，我们再出手。否则只怕要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打乱撞了。”

林兮点头，又不安地问：“你打算怎么帮他们？你的身体...”

以前萧景穆直接带兵进入大庆助赵瑾辞一臂之力，她担心他也想同样身入萧国，可他现在的情况压根儿不能支撑他去萧国。

赵瑾辞闻言也沉默下来，片刻后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会安排曾子墨前去帮萧景穆，他常年与游牧民族打交道，地形也熟。”

林兮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将军府里。

曾子墨坐在椅子上，常年行军让他整个人散发一种肃穆，很少人敢与他对视。他目光落在前面跪着的女子身上，她在害怕，从他的眼里却什么也看不出。

好半晌，她听到他开始发问：“你真名叫什么？”

女子低着头答道：“真名就叫江衔月。”

“江姑娘，你潜入我身边，任务是什么？”曾子墨坐在椅子上，淡淡问了一句。

江衔月一滞，低声道：“他们让我...色...诱将军，偷取巴蜀行军图。”

“可你并未行动，任务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江衔月心里一动，他并未怪罪她，而是问她任务失败的后果。或许，或许她能够依托他逃离...

“细作的父母亲人皆被扣留，一旦任务失败，他们的性命便岌岌可危。”

“那你为何不曾动手？既没有色诱，也没有偷行军图。”

“色诱”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彷佛非常自然，江衔月却听得低了头。

她低声道：“我是孤儿，父母在一次意外之后双双去世，叔叔和婶娘便霸占了我家的家产，后来更是屡次想要将我嫁给地痞流氓。我逃婚之后，路上被人迷晕，待我醒来，便已经是细作了。”

想到什么，她又冷笑一声，补充道：“他们用我叔叔婶娘的性命威胁我，呵，我巴不得他们死掉。”

她直直跪着，曾子墨看到了她方才提起亲人时眼底的冷意。她也抬眼看了一眼他，可他眼神平静，什么都瞧不出。

她咬唇道：“将军，我只想活命，您也看到了，我除了身份作假以外，并未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情。”

曾子墨眼里晦明不定，他盯着她许久，才道：“按你所言，进入大庆之后你已经自由了，为何不离开？”

江衔月一怔，她是自由了，可她孤身一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日后消息传入萧国，潜入大庆的细作必定会前来清理门户。

曾子墨看她神色，显然也想到了她的难处，他居高临下，不慌不忙道：“将你所知的细作名单写出来，我便护你周全。”

江衔月一喜，有他庇护，她便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了。

“多谢将军，细作都是各自为伍，我只能将我所知的写下来。”

她写下名单交给他，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能待在将军府，想来那些人也不敢轻易闯进来，起码能保住性命。

她的欣喜还没持续片刻，曾子墨又对她说了一句：“我会帮你挑个夫婿，这样一来你便能在大庆立足。萧国那边的人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护你周全。”

她的笑容僵住唇角，好半晌才小声问他：“将军，我能不能不嫁人？就让我待在府里做个丫鬟，端茶倒水，我都可以。”

她哀求地看着他，他却无动于衷：“府里不缺丫鬟，过几日我便送画像过来，你从中挑选。届时你可从将军府出嫁，没人敢小瞧你。”

这时外面小厮敲门：“将军，陛下传召。”

曾子墨闻言起身离去，没再多言。

江衔月跌倒在地，明明是她想要的，只要嫁了人，她便能在大庆活下去，可为何心里会这么慌乱。

“陛下。”

曾子墨一进门，就看到赵瑾辞在乾清宫批折子，张彦正跪在他前面。

赵瑾辞示意他在一旁等候，然后对张彦道：“伯卿，这应当是朕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一路走好。”

张彦面色颓败，是他赌输了。宫廷之中，只要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陛下，能否看在臣多年躬耕的份儿上，饶了臣的族人。”

赵瑾辞闻言，只是轻抬了一眼，曹清立刻喊人将张彦拖了下去。

曾子墨在一旁冷眼旁观，做出决定时就该想到一旦失败会是什么后果，怎么还会蠢到向对手求情。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萧景穆那边可能等不了太久。”

曾子墨闻言，垂眸道：“回陛下，结合抓住的细作口供，臣已经大致有个方向。再有几日，便可启程。”

赵瑾辞点头，看了他一眼，问：“听说你前些时日在为侄女说亲？”

曾子墨眼神一怔，又马上回过神：“多谢陛下关心，正有此事，臣打算这几日就为她定下亲事。”

赵瑾辞闻言笑道：“何必这么急？侄女都出嫁了，你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再说你那侄女长得如花似玉的，要好好挑选才是，别耽误了人家。”

曾子墨面色一肃，当即跪下：“陛下，臣知罪。”

赵瑾辞面色一敛，道：“这话怎么说，你何罪之有？”

曾子墨低头坦白：“陛下息怒，她初次出现时，臣便派人查了她的身世，确如她所言，并未卷入细作之事，臣这才...难不成臣的消息有误，她有问题？”

他以为江衔月有问题，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赵瑾辞却道：“她没问题，朕找你来，只为了确定你的行程计划。问起这位江姑娘，只是想说，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了。”

“陛下，臣此生...”

“行了行了，把你糊弄别人那一套收起来，朕只是提醒你一句，日后别后悔。”

言罢他便挥退了曾子墨。

“曹清，可知皇后在哪里？”

曹清忙回话：“陛下，娘娘在坤宁宫...太子殿下也在。”

赵瑾辞的笑容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