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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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大年三十, 程息还记得去年今日,与储露二人独自守在程宅,吃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菜肴。
而今远处西北, 别说大黄鱼了, 咸菜和笋都没有, 更别提酒酿小圆子。
但是弧令就是给程息带来了一小坛酒酿。
她一早操练完士兵, 便在太守府等着。卓三娘看见她遥遥张望的模样, 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等情郎呢。”
程息羞赧地低下头,没有接话。
弧令和普珠风尘仆仆地赶到太守府,程息听见府门外的马蹄声, 兴奋地小跑出去,倚在门口看着弧令把缰绳交给小黄门。
不知是不是被凉州风沙历练的缘故, 他的身上多带了几分战场的肃杀的冷峻, 整个人不苟言笑。
程息觉得有些奇怪。
弧令望了她一眼, 没说话,也不管卓三娘和普珠在旁边看着, 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往府里拖,带了些怒气。
程息怕被卓三娘看出异样,想拍开他的手,却被弧令往身侧一带,就差搂着腰了。
“你做什么!”程息低喝。
弧令停下脚步, 松开手腕, 握了握她的手掌, 沉声道:“怎么那么冷?不好好穿衣服?”
程息抽开手, 推了他一把:“你先去见过太守。”
弧令松开手, 望着程息,沉默了半晌:“你去房里等我。”
自从程息到了丰城, 太守府里一直有她的客房,是卓三娘安排的,怕她一个姑娘家,在军营里待着不方便。若住到太守府来,也好有她的照应。
瞿太守夫妇二人只有一子,举孝廉做官去了别处,是以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只有他们两人独居,加之卓三娘偏爱女儿,更是喜欢程息,对她一直很好,甚至有些视若己出。
程息转角要去自己房里,被卓三娘拦了下来:“我看老爷在前厅与弧令将军议事,娘子不去?”
程息反应迅速:“弧令将军同太守讲的,与要同我讲的不一样,没必要去听。”
话音方落,才觉得这话实在暧昧奇怪,她想辩解:“我我,我的意思是……”
“三姨明白,弧令将军同你讲的是打仗的事,和老爷讲的是其他。对是不对?”
程息心中大喘气:“对对对。”
卓三娘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便去屋里候着,过些时候三姨给你们去送茶点。”
程息想要推辞,卓三娘没给她机会,转身就走没影了。
程息如今也是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出来。
弧令谈事时间不长,程息没等一会儿他就来了。
带了一小坛东西搁在几案上,隔着塞子都能闻见酒香。
程息欣喜地打开,饱满洁白的米粒中凹下去一个窝窝,空气中是甜甜的酒味。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酒酿小圆子了!”
弧令没回话,就定定地看着她,好似在等她自己认错。
程息不傻,一开始或许有些愣神,但想了那么长时间,总归是明白了。
她蹭到弧令身侧,脸上难得地带着讨好的笑意:“你别气了。我那都是逼不得已。”
“我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没事了。”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一定,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嗯?”
弧令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教训教训她,但是看见她那双狡黠的眼睛时,又忍不住想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错了。”程息继续发起进攻,“我真的错了!”
弧令实在拗不过她,拉着她的手叹气,定定地望着她的脸:“瘦了。”
程息挽住弧令的胳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过了很久,才说话,声音闷闷的:“哥哥,我们去看看三叔吧。”
夏思成的灵柩安放在灵堂,二人三拜上香,立在灵前久久不走。
程息:“因先前事多情急,没能够派人送回云都,如今歇下来,想初七过后送三叔离开。”
弧令的下巴垫在程息的头上,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不知是不是丰城气候的缘故,她的身体比在云都时更冷。弧令拉过自己的披风将程息半个裹住,以自己的温度暖着她。
“那时是不是很难受?”
程息:“若是以前,我估计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弧令:“活着才难,有本事就好好活着。”
程息被他带着些威胁的话语逗得苦涩一笑:“当然要活着,还得还债呢。”
“消息传到云都了吗?”
“快了吧……你说,我以后若还要回云都,该怎么面对怀琳?我该怎么面对她……”
弧令叹气:“你有你的无奈,她有她的无奈。不论日后如何,一定要记得……多想想自己。”
程息看向弧令,声音低沉:“张霁猜出了我的身世,三叔也知道了。他说……他要还爹当初的命,然后救了我。你说……会是什么事?”
弧令正色:“你说云都的事情都过去了,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愿和我讲?”
程息眼里隐隐有泪。
弧令捧过她的脸,与自己直视:“告诉我。”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神色里是少有的哀戚,程息叹气:“父亲……曾经救过白家。林家与白家有旧。那道圣旨说父亲私通前朝旧臣,不算假话……不是假话……”
“你如何得知?”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丰城重逢,我师父身边的那个女子?她是白荣。”
程息隐去了苏颐城的身世,她害怕。
她害怕哥哥如果知道了前因后果,会忍不了苏颐城。一旦表露,若苏颐城知道了哥哥的身份怎么办?他会怎么做?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做?
弧令只听程息短短几语,明白了大概,又问:“那她为何一早不告诉你?”
“白前辈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给了我白玉簪子,让我自己去云都找白家人。”
“找到了?”
“嗯,然已泯然众人矣。”
弧令叹气:“白家盛极百年,一朝倾颓,隐于人间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程息拉着弧令往外走,地上积着厚厚的雪。
位于江南的虞城,鲜有如此盛况,会下雪,那也是夹杂着雨的,更别提积雪能够没过小腿了。
“霏儿。”弧令拉着她走在雪里,“你的身体如何了?”
明知故问。程息心里嘀咕。
她捏了捏弧令温暖的大手,轻松笑道:“你储露在,别担心。”
弧令停下脚步,看着她。面上是似雪一样的白,秋水剪瞳映着纷纷扬扬,看得他心头一软。
“我要不直接把你娶了吧?”弧令突然说道,“我去找尹绎川求亲。”
程息就没见过那么幼稚的哥哥,她抬手点了点弧令的鼻子:“别傻了。如今怎么可能?”
“我想过千百种我们的以后……我怕……”
我怕你做了尹绎川的妃子,怕你被随便指给哪个朝中大臣,怕你被和亲给了翁须弥,而我只能如现在一般,远远地看着你。
程息四下望了望,见没人便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言语娇软温和:“我也怕,怕你一不小心就娶了桑雅,一不小心就一辈子待在了月氏。”
“哥哥,有人和我说,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不是自己决定的。我们此生想只为自己而活,怕是没什么可能了。但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对方的位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都不算错过。”
弧令看着程息眼里的缱绻柔情,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只属于他的小姑娘,只属于他的,只有他才能够看见的柔情和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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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做了饺子与汤圆,伙夫正一个一个营帐地分着。
储露盛了四碗拿到了主帐中,她搁下碗盏,朝另外三个正在议事的人喊道:“吃汤圆啦。”
程息抬头,笑对弧令:“我们去吃吧,是猪油芝麻馅的。”
弧令笑走过去:“我倒没尝过。”
苏颐城只是淡淡一瞥,侧身走过。
每碗五个汤圆,程息吃到第三个时,就有些撑不住了,望了望弧令,弧令见她这样,将自己的碗移到她面前。
程息笑着将多出的两个汤圆挪给他,将剩下的汤水喝完。
苏颐城没发出一点声响,静悄悄地将汤圆吃完,收拾好放回食盒里,他拭了拭嘴角,悠悠然起身离开。
程息见他掀帘离开,舒了口大气:“总算走了。”
弧令:“怎么了?”
储露笑道:“要说我们姑娘怕谁,这军中恐怕就只有苏公子一人了。”
弧令挑眉:“那么怕他?”
程息讪讪:“不是怕,就是……需要仰仗他。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比我聪明太多了。在他面前耍心机,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弧令失笑,摸了摸她的头。
储露笑得讳莫如深,拿起食盒起身离开:“那储露就先走了。”
程息听她语气有戏谑之意,有心捉弄她,便随口道:“吴将军来信了吗?”
储露脚下险些一绊:“姑娘!”
程息乐不可支:“你如今十八,也该合计着嫁人了。”
储露不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帐子。
“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就是那个吴恩,吴将军,属意储露很久了。自他被派去朔方,二人信件来往频繁。我看见储露的盒子里,那么厚厚一沓呢。”
弧令笑:“怪我给你写信写少了?”
程息推他:“你写多了我还没时间看呢。”
弧令端详着她一身戎装,忽然道:“想不想去丰城街上看看?自来了这儿,你是不是都没空上街?”
程息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她抓起弧令的手:“走吧,左右现在得空。”
弧令上下打量她一番,摇摇头:“不能这样上街,你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