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将不哑
作者:冰封水寒 | 分类:言情 | 字数:2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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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六章 至亲之友
墨澜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帐中时, 天色早已暗下。
帐中除了魏仲文并无别人,趴在案边几乎睡去,显是已等了一段时间, 听到声音才迷迷糊糊的清醒了些, 疑惑道:“小墨?”
墨澜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便往榻上一倒, 并未回答他, 只是长长的呼了口气, 才发现自己吹了许久寒风,手足俱是冰凉。
魏仲文吓了一跳,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坐到她身边按着她额头:“怎么了这是……没发烧啊……”
“我没事。”墨澜静静的拉下他的手, 瞪着帐顶不说话。她手上的温度却着实吓到魏仲文了,他握着她的手讶然:“这么冷!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墨澜闭了闭眼轻声道:“就是有些累了。仲文, 我想歇会, 你出去吧。”
魏仲文看她一幅果真十分劳累的模样, 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这副模样, 怕是因为罗大夫离开了吧。”
墨澜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和罗大夫是朋友,可是如今这样,罗大夫想必是不愿看见的。再说,天下之大,朋友也会有很多, 何必真为那么一两个这般伤神?”他忽然自嘲的笑了声, 摇了摇头:“也罢, 你好好休息。只是沈将军那处派人来传话, 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你明日晨训完过去一趟。”
说着便退了出去,并细心的替她拉好帐帘。
墨澜只是烦躁的翻了个身,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她更知道自己除了难过生气,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知道自己太过在意他。
而她只是不想,也不能去承认这点。
她用力的把自己的脸埋进被褥里,今晚她是太累了,且待天明,她还是那个墨澜,沉默寡言却又意气风发的墨澜。
……
……
第二日一早,她便依着时间去见了沈亭。
平日去见沈亭,他总是满面淡然看着书卷或是图纸,等到她来,也要视心情来定到底应该在什么时候才“发现”她的存在。不过此次过去,却难得的见他淡然的眼中有很明显的严肃,而她刚到帐外,甚至还未行礼,已被他匆匆叫去:“进来,看看这图。”
墨澜只是呆了一呆,很快便依言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张铺开的巨大锦帛,上面绘着的是整个邬岭的山脉地形。这是战舆图,墨澜以前也曾见过,甚至自己操笔绘制过,却从不曾见过这样大,甚至连一草一木都绘制详尽的舆图。
墨澜细细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妥,很是疑惑的抬眼看了他一眼。沈亭却摇了摇头,伸手指着一个地方,道:“看这里,没看出什么吗?”
墨澜再看了一遍,仍没发现关键所在,方要摇头,视线却忽的一凝,看着沈亭所指的方向,沉声道:“少了。”
沈亭淡淡的收回手,点头:“是少了。这是前些日子派人绘制的邬岭战舆图,没想到在这处少了一个山头。此处是群山,少了一个也不易被察觉,只是我们若真不谨慎,这仗要打起来,怕是要吃大亏。”
墨澜静默不语,这人用心的确阴险,若非她对舆图十分在意,平日闲来坐在后山也会细数那处一共有多少座山。不过因为山地不利于骑战,她尽量小心谨慎,作战也不会被引到那处山地去。
如今这般,便是有细作在军中,还要暗做手脚。北烛现下即便能战,也熬不住长久战,这么一着必有深意,罗汐书信中还提醒过,如今那缺了的山头,去探看恐有埋伏,可即便如此,那处又是万万不能忽略的地方,免得日后再战落入陷阱。墨澜想了想,果决道:“我去。”
沈亭抱臂沉吟半晌,摇头:“太过凶险,派探子前去便可。”
墨澜摇头:“军中有细作,派去探子也未必能查到什么。末将亲自去,许才能有收获。”
沈亭看了她须臾,也不犹豫便道:“好,我准你去,不过我也要同去。”
墨澜大惊:“将军不可!此去凶险,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这等小事交由末将便可……”
沈亭笑:“你要钓大鱼,没好饵怎么成?墨澜,你喜欢用险计,我也只在必要的时候冒险。北烛人不聪明,但阿努耶不笨,这一去凶多吉少,我还是知道的。”他眼眸一眯,轻笑,“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果真没有任何准备?”
墨澜愣了愣,他说的一点不错,这一去,若是探子,只怕什么都探不出来,北烛人的目标是她乃至沈亭。她去,既是要做那被捕的蝉,同时也要做那后待的黄雀,文山被俘这么大意的事,她不会做第二遍。
可是如今加上一个沈亭,便不一样了。
她可以轻置自己的死生,但主帅在侧,她断然没那么放得开手脚。
沈亭却只是笑笑:“你一人上山,不若两人。你我不是第一日上战场,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你若回不来,敌人还是重蹈覆辙,不如一次全送他们。”
墨澜沉默了片刻,只好领命:“是。”
……
……
回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墨澜去骑兵营里交代了几句,便要出发。
前脚刚出帐子,便撞上正要过来的魏仲文。魏仲文见她一身轻装却配了弓箭,愣了下便问:“要出去?”
墨澜看着他笑了笑:“想换把武器,所以要去镇上找金师傅给重打一把。”
魏仲文摇头:“你啊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瞎操心……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小墨,早去早回。”
墨澜浅笑着应过,转身便离开。反是魏仲文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却十分复杂,随即垂眸轻轻的叹了口气,再抬起来的时候,眼里却淡然无波,甚至透出一丝冷意。
……
……
邬岭南面群山环绕,恰值冬末春初,漠北气温仍低得吓人,山下大漠风沙,山麓以上却是皑皑白雪,草木皆枯,从上而下望去,天晴,顶白,中灰,地黄,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看着只有荒凉可言,可若到文人骚客眼中,这等情景,怕又是好诗数首,名章几篇了。
而那座被“不小心”忽略了的山,正是群山当中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山头。
墨澜虽是粗人中的文雅人,可到底还是粗人,看到美景并无多少感触,只是和沈亭二人扮作上山的猎户,一路登到山顶,然后假借寻找猎物来查看山上的各种情况。
山虽不算最高,地势却很险,山路转几个弯都能看到峭壁陡坡,上来的时候耗费了不少体力。沈墨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地势险阻,可做天然屏障,但在此作战绝对是下下之举,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作为屏障,他们也决不会在山中开战,只需守住出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不过此地前后环山,距离北烛军大营颇有一段距离,甚至距离平北大营更近,而且只要不从此山开路,便毫无意义,北烛人不可能做舍近求远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来。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墨澜朝四周扫了一眼,迅速的在箭头上缠了沾满火油的麻布,点燃之后迅速朝天空放了一箭。随即二人疾退,找到树多的小林隐住身形。二人有备而来,都着了灰白的布衣,在此地不易被人发觉。
果不其然,在他们躲起的那一瞬,四周迅速有人将二人所在位置包围起来。来的人数不多,只能算是小队,而且从他们的脚步和身手能看出是精锐,显然是专门对付他们二人的。墨澜暗骂了声娘,又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连同熟悉的声音:“墨将军,沈将军,故人相见,这般不符你们万封礼数吧?横竖跑不掉,不如出来相见如何?”
来人面白个高,正是狗娘养的伊犁。
墨澜心中冷笑,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然而二人却都没打算现身,伊犁也不介意,只遣人拿了火把柔声道:“二位不想出来也罢,只不过伊犁手里这火不认人,眼下天干物燥,枯木遍山,这一把火烧上去,不知是否与当日大王子府上的火一般剧烈?”
果真是来清算的。墨澜冲着不远处的沈亭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去应付,他伺机离开。沈亭却只摇了头拒绝,眼下对方的目标是他二人,只一人出去,并无法破局。思索半晌,沈亭也朝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一起出去,拖延时间。
她的信号已发,过不久逐月骑应会前来援助。他们出去对峙,想来对方也不至突然发难,要等到逐月骑到来,便有胜算可言,便点头认可。然后二人都从树后走了出来。墨澜冷眼看着伊犁笑:“原来是伊犁将军,上次一赌毕生难忘,不知阿努耶王子过得可好?王府修缮做得如何?”
听她提及旧事,伊犁只咬着牙笑着,一字一顿:“劳王子妃挂心,那把火烧了半个王府,不过如今也修的差不多,景色比原来更好。王子仍是亲自种下秋菊腊梅,只待王子妃回去共赏花月。”
墨澜也不露声色,淡淡道:“没想到王子对罗大夫如此深情,回头墨澜一定代为转达,劝他回心转意,有空回去见见王子,也了了王子这份断袖情深。”
沈亭也点头:“原是如此,罗大夫的确生的貌美,女子装扮也难为王子倾心了。”
“墨澜你!”伊犁气极反笑,看着她慢慢道:“上次与墨将军一赌的确难以忘怀,不知今日,墨将军有无兴趣与我一赌呢?”
墨澜看着他嘴角微微泛起的冷笑,心中只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此时只听伊犁一字一顿道:“伊犁想与将军赌的是,将军等的那两千令我北烛大军闻风丧胆的逐月精骑,到底会不会到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