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将不哑
作者:冰封水寒 | 分类:言情 | 字数:2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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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断袖军医
她自幼受着墨文飞熏陶,又沾染兵书阵法,对此敏锐些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个罗汐,手无缚鸡之力,又只是区区军医,任他如何懂的察言观色也不至于此。
除非,这个人也精于用兵一道。
那么……他就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医。
墨澜纵是满腹狐疑,罗汐却还是笑着回她那句老话:“我是罗汐。”
与废话无异。
墨澜真不知道该把此人放到什么位置上去看,看高了自讨苦吃,看扁了还是自讨苦吃,不看他又整日在你面前晃悠。偏偏这人看着无能心思却又深的让她摸不到,说不警惕,那真就是小看了她墨澜。
所以她只是看着他,目光认真诚挚,她知道他一定看得懂,只盼自己以诚相待,他亦能以诚面对。
看到对方存着疑虑的目光,罗汐抬手一挡,从指缝里露出半只眼睛:“墨墨,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再这么看下去将来小生只能以身相许了。”
墨澜的第一反应是我要咬死这个混球。
不过她到底忍耐力超乎常人,一口气顺进腹中过了半晌才顺开,耐着脾气问了第二遍:“罗汐你可以考验我的耐性,不过如果你不好好回答,后果自负。”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虽不及他人笑里藏刀,但暴风雨前的宁静亦是其威慑力惊人。罗汐被她过于平静的表情慑到,仔细斟酌了一下可能的后果之后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打着哈哈放下了手:“罢了罢了,是我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仰慕雅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总觉得如果去找点这方面的事物学习一下能更加接近他一些。何况学了才知道这里面还是大有文章可作,有趣的很。”
又是镇安王……墨澜有些怅然,更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不投军到镇西营?”
罗汐抬袖作抹泪状:“王爷身边都是太医院的老不死,我别无长技,上战场亦只有被砍的份,纵然我医术高超偶尔能肉肉白骨活活死人,却又怎能及得上那群太医?”
其实就是技不如人却偏偏还要抬高自己,墨澜暗自不屑的一哂,看着他,恍然:“你该不会是个断袖?”
罗汐举手喊冤:“怎会,除了雅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我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岂会因一个男人放弃一片森林?”
他果然就是个断袖。墨澜在心中断言,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罗汐:“你刚刚那个怜悯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墨澜:“无事,只是觉得我安全了。”
罗汐:“……”
罗汐血泪:他真的不是断袖啊!
……
……
两日之后,战事又一次开始。
全军上下全体戒备自是不说,墨澜更知沈亭已是好几夜未曾合眼,眼圈下一片乌青,下颚也出了些黑硬的胡渣,虽说这般衬得他英挺的面容越发落拓,但墨澜也知道这般绝非长远计,私自里也会问罗汐寻些消除疲惫的方子。
罗汐觉得好笑,便揶揄她:“这般殷勤,怕是别有居心吧?”
墨澜白他一眼:“千军易得,良将难求。眼下这等关键时刻,他若是倒了,损失的可不只是将军一人,而是这五万平北将士的性命!”
她说话声虽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罗汐有些讶然的看着她,唇角迅速抿成微微上扬的线条,居然二话不说就扭头给她写方子然后捡药,末了还叮嘱:“这个方子配着食疗效果更好,你回去给将军煮些参汤,还能吊吊精神。”
墨澜闻言只是皱眉,罗汐却笑了起来:“人参虽是珍贵,但将军立下的汗马功劳远比人参高价,皇上每年的赏赐绝对远不止这些。”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墨澜扫了他一眼,她知道这些,墨文飞身为中军大将军,光是年俸便吃不完,更别说那些赏赐,因此即便娶了八|九房妾侍,生了十个女儿,加上全府上上下下吃住完全都不在话下。
便如她再如何不受墨文飞宠爱,平日见客也永远是一身光鲜。
她尚自感慨,罗汐却扬眉淡淡一笑:“别人为他拼的是命,这点施舍,皇上又岂能吝啬?”
言辞间还带着些淡淡的讽刺。
墨澜长眉蹙得更紧,依稀间只觉得自己听错,再回头看他,却见罗汐又是从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无赖模样:“怎么,还不去?也不怕你家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吃不住被别家少年郎拐跑了?”
墨澜:“……”
好吧,方才大约是被风闪了耳朵。
她摇头笑了笑,即刻反唇相讥:“这也罢,将军只要能领军作战,被哪个少年郎拐走又干我甚事?何况我看这平北大营除了你罗军医好那口,大约也不会有别人对沈将军动那份心思了。亏我还以为你对镇安王有多痴心,原来也不过如世间薄情男子一般见异思迁。”
“什么叫见异思迁?!何况我又不是……!诶我说墨墨……喂!你怎么连话都不让我说完就走了?!”
要比嘴上功夫墨澜深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话音方落她就果决的离开兵医院,也免去他反驳的麻烦,只任他在后头郁闷的叫喊。
看着墨澜头也不回的背影,罗汐再次血泪:他真的不是断袖啊!
……
……
战事一旦开始,整个战局也就被拉开,不过此次仍是十分为难的状况,单就兵力而言,敌方率十万精骑来对平北营五万将士,从人数来说已处在下风,北烛是游牧名族,虽不说兵强马壮,但就骑术而言平北骑兵又如何能与之匹敌?正面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前些日子的小战松懈了军心。平北军胜于北烛也不外乎占了地利和粮草丰实的优势。即便现在看着是瓶颈状态,双方任谁都占不到一分便宜,可是若是时日一长,这种胶着状态必定无法维持,迟早战况要被一方掌握在手里。
如今的战况可谓棘手至极。
“沈将军,末将以为,此时我等应当死守,邬岭环山而处,易守难攻。敌方粮草不及我方丰厚,过了这段时日便无再战之力!”一位白胡子年逾六旬的老将断然道。
“胡闹,这般虽得暂时平稳,却不能彻底击溃北贼,还是不得安宁,而且战事愈是旷日持久便愈是劳民伤财,苦的只怕还是我万封百姓!”另一个面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将士开口否决。
那老将气的吹胡子瞪眼:“且按宋将军所言,又当如何是好?”
姓宋的将军道:“末将觉得应当率五万精兵直捣黄龙,速战速决为上!”
“你才是急着送死!也不看看对手是何人,竟率全军正面迎击,无谋至极!还是按末将的方法……”
“日久易生变故,谁又能保定我万封国库持久充盈,能负担全军军资多少时日?你莫忘了,除了北烛,西林侵边亦是不得安宁!”
“宋景郁你这是在咒我万封国不受上天庇佑!”
“末将直言罢了!”
“够了!都闭嘴!”一声哑沉的低喝瞬间打断二人,虽说声音年轻,却不怒自威,顿时叫那争吵的二人低头不语。
沈亭召了平北的几员老将在主营共商战事,几方争执不下,几人都是面红耳赤。沈亭听的头疼,只一挥手屏退众人:“都下去,明日再议。”
“可是将军……”宋景郁仍有不甘,还待开口,沈亭仍然只是挥手。他深知沈亭脾气,只好闭口默默退了出去。
众将方退,墨澜便掀帐而入,照着往常一样将饭食摆在一旁的小案上,最后又将一碗参汤放到沈亭面前,正要离开,却听沈亭开口低唤:“墨澜。”
她一怔,显然并未料到沈亭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低了头道:“是。”
沈亭此刻已经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很深,凛然间透出杀气和霸气。墨澜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冷汗慢慢的从脑门上滑出,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沈亭慢慢的将平北舆地图在她面前展开,忽然问道:“依你看来,这一战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