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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如此严肃

作者:风泠樱 | 分类:言情 | 字数:33万

33.大喜之日

书名:复仇如此严肃 作者:风泠樱 字数:3222 更新时间:2024-10-10 22:49:03

萧劲早该想到,等他的性命无虞了,等贺景年遭人暗害的事情讲明了,他就该交代自个儿闹了这一出的缘由了。

实际上,早在第二回入宫之前他便想好了,既然事后必定要面对贺千妍的诘问,那么他就必须要拟好应对之策,那就是……耍无赖!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嫁给那个李慕则呗。”

“为什么?”

“因为我看他不顺眼呗。”

“为什……你,你跟慕则无冤无仇,他哪里招你惹你了?!”

“反正就是看着不顺眼。”

趴在床上的男人做了个不伦不类的耸肩动作,站在床边的女子则被他气得快要两眼一翻。

“就算你看他不顺眼,你有必要为此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诓骗太后吗?!”

眼瞅着贺千妍又气又急的模样,萧劲总算是稍稍收敛了那副厚颜无耻的姿态,尴尬地抿了抿唇。

“我不是说了嘛……用了这种法子,是我欠考虑了。”

“欠考虑?你那是‘欠考虑’吗?完全是莫名其妙!”

贺千妍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简直就要憋出口血来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害你替我担心了。”

“谁替你担心了?!我是怕你死了,就没人替我爹看病了!”

跟前的女子气鼓鼓的,瞪着一双杏眼居高临下,可萧劲歪着头仰视着她的怒容,却冷不防咧嘴笑了。

他明白,她说的后半句话不假,但他也相信,她是的的确确忧心过他的生死。

因为,她就是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

萧劲兀自笑得欢快之际,贺千妍已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惜,才旋过身子迈出半步,她就记起自己手里还握着某样东西,是以,她不得不回过身去,弯腰将萧劲前几日交托与她的碎玉搁在了床上。

“物归原主,告辞!”说罢,她就气呼呼地走了。

萧劲目送其大步离去的背影,抽出手拿起他贴身携带十几年的玉佩,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一分一分地淡去。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里,萧劲几乎都安安分分地在客房里躺着——不,是趴着,享受着难得的被人伺候的日子。幸亏贺景年的身子已经好了过半,而贺府也多了贺千妍这个知晓内情的同伴,因此,有伤在身的萧劲得以不必再回回上山去采药,而是仔细地列出了替贺景年治病、解毒所需要的药材,让贺千妍在府里寻个可信的人,到医馆去采买或者托懂行的人去替他们采摘。

但是,贺千妍不放心别人,每回都亲自领着绿袖去弄药,回来后还嘱托绿袖按照萧劲教她的法子熬药。萧劲见她如此谨慎,就知道她心里其实是舍不得她爹的。

唉……这子女同父母之间的心结,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待到这场风波真正平息之后,希望她能够自己察觉到自己的真心吧。

这么想着,渐渐恢复了七八成的萧劲干脆利落地收拾了行囊,于四月下旬的这一天拜别了贺府。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那些关心其动向的人耳中,也顺道被许多看热闹的人给知道了。于是,各种各样的说法纷至沓来:有的说,他一个江湖郎中癞蛤(和谐)蟆想吃天鹅肉,被太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总算是认清了自个儿的身份,提着他的小命逃跑了;有的说,功名利禄,香车美人,谁不喜欢,这姓萧的也没错,不过就是运气差了点,胆子小了点,这才最终错失了良机;也有的说,贺家人是厚道的,对于心怀不轨之人,非但不予计较,还赏了他一大笔银子作为诊金,他也算是赚了的。

耳闻了这形形色(和谐)色的说辞,业已离开贺府的萧劲先是惊讶不已,后是哭笑不得。

这贺千妍,居然没告诉他这其中存着的一段插曲。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传着传着,竟然变成他觊觎她这个贺家千金,故而自以为是地欲毁人姻缘、取而代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大家伙儿只以为是他萧劲一厢情愿,并不认为贺千妍水性杨花,所以,这样的误会即使传了开,对她而言也没有坏处。至少,传言可以混淆视听,让敌人误以为这次的事乃是他们小儿女间的纠缠,继而不会对他们起疑。

萧劲想到的这些,贺千妍也同样想到了,她甚至禁不住感慨起命运的兜转——前一世,她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与萧劲通奸的帽子,这一世,她几经努力都没能引出上辈子诬陷她的恶人,却在她不知不觉间疏忽此事的时候,反倒同他扯上了关系。

转眼时至盛夏,树上的知了一个个地扇动着薄翼,在树荫的庇佑下,不厌其烦地鸣唱着。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萧劲走了,贺万莘也被送去了外地求学,分明也只少了两个人而已,贺千妍却隐约觉得,家里似乎冷清了不少。

然而,她心知肚明,数月前的那一场波澜,如今仍在暗中涌动。

萧劲离开的这半个多月里,她一直吩咐绿袖亲手替贺景年熬药,却不怪绿袖熬着熬着就因故离开了。可惜,饶是“无意间”疏忽了多次,躲在暗处的女子却依旧没有瞧见什么可疑之人。

奇了怪了,萧劲都被“吓”得跟贺家撇清关系了,她爹眼下没了这个可靠的大夫,为什么敌人却迟迟不再下手呢?难不成……对方已经猜到他们有所觉察?故而把狐狸尾巴给藏了起来?

如此思量着,女子又耐心地守株待兔了个把月,无奈始终没能如愿抓到凶手。而这个时候,她倒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李慕则的婚期,近了。

是日,太后宣她入宫觐见,和颜悦色地问她婚事筹备得如何。贺千妍见对方面色如常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心下犯起嘀咕的同时,面上则略带羞涩,如实相告。

太后听闻还有一个月便能成好事,自是笑着颔首称好。她又慈眉善目地询问贺千妍还缺些什么,嘱咐女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向她开口。

两人言笑晏晏的,看起来相谈甚欢,就好像今年二月时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直到说完了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太后冷不防收敛了少许笑意,问及了萧劲的去向,贺千妍才蓦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回太后娘娘的话,他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臣女也不太清楚他去了哪里。”女子从容不迫地说罢,并未急着对上妇人的视线。

“这样也好。”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面无涟漪地注目于别处,“毕竟,你跟那李家的独子也快成亲了,有些半路冒出来的人,还是不复相见为妙。”

贺千妍低眉顺目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她当然听得懂太后的言下之意,却说不清对方如此误会萧劲对她的态度,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好事还是坏事。

后来,太后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温和地同女子寒暄了一会儿,便准她离宫回府了。

看似平静的日子又过了数十轮昼夜,七月流火,秋风送爽,贺家千金同李家独子的御赐良缘终于尘埃落定。

大喜之日,阳光明媚,贺府内外一大早就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男女老少,当家人贺景年身着喜气洋洋的锦衣,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站在府外亲自迎客。孙氏和贺伯封身为新娘的继母和兄长,自然也得装模作样地杵在那儿陪着,连素来体弱的长嫂宁榕以及依然借住于贺府的表小姐孙芙柔,也是一个撑足了精神坚持露脸,一个卯足了演技强颜欢笑,一道跟着贺景年招呼客人。

是的,贺家大院里热闹非凡,到处都可以见到满面喜色的宾客,也到处都可以听到谈笑风生的话语。但有那么一处角落,却同这门庭若市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就是后院里新娘的闺房了。

不论是脸上的妆容还是身上的喜服皆已收拾妥当,贺千妍将替她梳妆的丫鬟们都遣了出去,只身一人坐在铜镜前发呆。

看着镜中熟悉的装扮,她仿佛恍惚回到了上一世的那一天——也是这般秋高气爽的日子,也是如此沉鱼落雁的面容,可她的心境,却已不似当初那般单纯了。

都一年又四个月过去了,她没能如愿引蛇出洞,手头甚至还多了些需要查清的事情,可自个儿到底还是就要这么嫁进李家了。

事实上,她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推迟婚期,但又怕如此一来反倒打草惊蛇,让意欲谋害贺景年的幕后黑手有了准备,便只好顺其自然,想着嫁人后多往娘家跑跑,再多派几个人盯着,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事到临头了,她又禁不住开始患得患失:自己届时当真可以做到两不误吗?是不是先前考量得太多,反倒误了事?

想着想着就免不了心神不宁,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女子忽然鬼使神差地记起了萧劲曾几何时的那一句叮咛:千万别嫁进李家。

说来也真是奇怪,她大婚的消息理当业已传遍整个皇城,乃至都传到了临近的城镇,那家伙之前如此反对她跟李慕则的婚事,怎么如今反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纳闷于实则并未走远的某人居然没有偷偷潜入贺府出言“规劝”,贺千妍的屋门冷不防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小姐!李家人来迎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