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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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玉镯Ⅲ
步摇、簪子、耳坠、镯子, 连带着香炉、药物这些小物件,事无巨细,一件件被呈进昭阳殿。周诚亲来宣赏, 面上挂着笑意, “陛下说, 还请昭仪娘娘莫要嫌弃。”
又吃错什么药, 发起疯来。
清河纵心里嫌弃一万遍, 仍是笑着回了周诚,“谢陛下关心,有劳周公公。”
周诚正要告退, 又听清河问道:“劳周公公解惑,陛下这东西可是送错地方了?”
难得见清河开玩笑, 周诚回道:“娘娘可别开玩笑了, 陛下赏赐么, 自然是陛下乐意送到哪儿就到哪儿。”
清河微微俯身见礼,送周诚出去。
敛秋正指挥着下面人将东西搬入库房, 人虽多却没出丝毫差错。到底也是曾负责一宫大小事宜的掌事宫女,处理起这些来有条不紊。
晚晴也自然是识趣的,虽说月瑶走后大体昭阳殿内也由她说了算,但敛秋一来也自动让了位,到底是清河的家生丫头, 又是刘彧亲自找回来的, 也没人敢没眼色地去没事找事。
清河瞧着敛秋, 细细思量起来。
这丫头是撒了谎的, 她看得出来。刘彧一定问过她什么, 不过这点倒没什么,刘彧不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子, 她早晚会知道。
不过到底见了故人,她倒是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并不想追究。毕竟,邺城故土,此生想是再回不去了,留着故人也是好的。
但当年之事,真相究竟是什么,她却越发迷惑。
她不大可能去问阿衍,毕竟是外臣,如今见面机会少,就算能相见身侧也必定是有旁人的。况且,这么些年了,阿衍都没有提起过此事,怕也是不愿意她知道的。
清河正自烦闷间,却见刘彧进来,忙起身迎接,“陛下这赏赐刚下来,又亲自来了,臣妾可是受宠若惊呢。”
刘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来自然是能来的。这未央宫,有陛下不能去的地儿吗?”清河撇了撇嘴,“臣妾只是在想,是不是今儿个月瑶丫头没睡醒,将药当茶泡给陛下喝了?”
竟敢拐弯抹角骂他吃错药?
刘彧就差翻个白眼出来,伸手敲了敲清河的额头,“昭仪娘娘昨儿晚上怕是睡相不好,着凉发烧了罢?”
清河被他噎住,刘彧倒当真是个什么时候嘴上也不肯认输的主。只是拿她睡相说事,清河一阵害臊,脸上倒浮起一阵红晕来。
“那陛下没事眼巴巴地送这些过来做什么?可别让贵妃娘娘生气才好。”清河这话却没有再打趣,她对冯映薇其实倒没有过多不待见的地方,只想着井水不犯河水。但冯映薇肚里的孩子,终究也是刘彧的孩子。
“瞧瞧,活像个吃味的妒妇。”刘彧半宠溺半打趣。
“对,都说最毒妇人心,陛下还是快快移步,可别脏了陛下的眼。”
清河说完,刘彧却不再接话茬,只道:“跟我进来。”
清河不明所以,但也顺从地跟了他进了内殿。刘彧拿着一方锦帕出神,想起敛秋的话,清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我一直没有问你,上次天灾,你送上来的那个镯子……”刘彧听见她跟进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低声问道。
镯子?
清河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却不知刘彧此刻提起的用意,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好试探问道:“陛下想问什么?”
刘彧握着镯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究还是转头,搭住清河的双肩,强迫她直视着他,“清河,你果然是忘了。”
清河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刘彧对视。待到终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才看向刘彧,“陛下既然都知道了,今日是来问罪的么?”
又是那种无波无澜空无一物的眼神。
刘彧对清河这样的眼神痛恨得不得了,却强迫自己压制住怒气,“忘便忘了,何苦处处掩饰?”
“那陛下以为,阶下囚该作何反应呢?”清河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笑。
刘彧涵养再好,终究被激怒,“我何曾把你当做一个阶下囚对待?”
“是么?”清河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陛下若当真为了臣妾,大可国书向赵国求娶清河长公主,而不是非要灭了臣妾故国,再纳敌国长公主入禁庭。”
“清河,国事岂是儿戏?我原以为你是明事理的。”
清河冷哼了一声,“明事理?国事岂是儿戏,陛下高估臣妾了。臣妾终究不过是国事附庸,若当年惹怒陛下,赵氏岂不是早已灰飞烟灭?”
“清河,我不想与你吵架。”刘彧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而且,你不要有恃无恐。”
“陛下想说,臣妾倚仗的,不过就是陛下的恩赏么?那陛下尽数收回就是了,臣妾并不稀罕。臣妾这条命,陛下要取便取就是了。”
清河强迫自己说完这句话,心已是直直往下坠,她不过是豪赌了一场,若是刘彧当真有情有义,日后怕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若是,刘彧当真是母后所说的忘恩负义之人,她便是赌输了,那也是命数,早晚也是躲不掉的。
“你……”刘彧被她气得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怒火冒了半天却也没烧上顶,气势反而先软了下去,“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迫于形势……”
“迫于形势。”刘彧的话被清河硬生生打断,既然刘彧都是这样的态度了,她不如顺水推舟,顺便火上浇把油,“陛下如今迫于前朝形势,也该卸赵衍兵权,杀臣妾以诫天下才对。”
“清河你……”刘彧双手垂下,似乎不想再与她纠缠。他今日来,本想着是宽慰她,这才先遣了周诚送些珍惜物件逗她开心。
只是两个当真见了面,历历过往倒都像是命数一般筑起了城墙,将两人隔绝开来。
城墙太高,他甚至仰头也看不见光。
或者,他只是想欺骗自己,这两年多来,与清河的一切都是真情实意,而不是清河逢场作戏做出来的。
“陛下想说什么呢?陛下心里牵挂的,始终是赵国清河公主罢了,而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燕国赵昭仪。”清河也不知是怒还是悲,面上戚戚然然。
刘彧将清河圈入怀中,“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刘文昌心里的那个位置,始终是给赵清怡留着的。”
清河一怔,她以为她的判断没有错,刘彧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而她,不过是顶着这个皮囊的另一个人罢了,所以才费尽心思掩饰。
却不料她倚靠着的这人继续说道:“你怎么就不肯相信,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对她,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清河不知该接什么,只能喃喃:“是么?”
刘彧将揣在身上许久的锦帕解开,入目,是那支温润碧绿的贵妃镯,他拉过清河的手,将镯子为她戴上,“只想着你能怡然自得,却不想让你为我受了许多苦,当年不该弃你于不顾。”
清河算是明白,敛秋对刘彧的说辞,怕是和说给她听的一般无二。只是,刘彧的所谓深情,到底是刘彧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还是确实如此?
却听刘彧继续道:“这是母亲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它的主人,只能是你。”
听闻此话,清河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反应过来才觉震惊,她原以为,就算真到了这一天,她也不会在意,没想到自己竟会这般难过。
甚至,为着刘彧这句话,她竟隐隐地希望自己还记得当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