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终极轮回
作者:为雪白头 | 分类: | 字数:7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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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一帘幽梦天下乱(下)
柳依依带着儿子乌必烈拼命地向着西北方向疾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天色便黑了下来,四下一片黑暗。
无穷无尽的黄沙,无穷无尽的黑暗一下子让柳依依失去方向感,她已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跑,无助涌上了她的心头。
正当柳依依茫然无助之际,小狼王瘸着腿出现了柳依依和乌必烈的眼前。
“小狼。”
乌必烈视力极佳,借着昏暗的星光看清了狼王的身影,冲上去抱住了狼王。
狼王的口中发出了“呜呜”的细碎之声,乌必烈拍了拍狼王的狼头,对着柳依依说道:“娘,狼王说让我们跟着它走,它给我的带路。”
柳依依听了,心中顿时放下心来,这沙漠是胡狼的家园,有狼王带路,肯定不会迷路。于是,两人顾不上疲累,跟在狼王身后,继续前行。
半个月后,柳依依和乌必烈来到了与吕宫徵约定会合的地点:楼兰古道。
楼兰古道,这个自楼兰国消亡之后遗留下来的唯一有楼兰古国有关联的地方,说是古道,其实是一个有着近千人的小镇,这里也是大宋王朝最北端的疆土,出了这楼兰古道,再往北,就是吐蕃的疆土了。
柳依依带着儿子在楼兰古道待了一个月,还是没有等到吕宫徵的到来。
按照约定,她应该立刻带着儿子乌必烈一路往北,进入到吐蕃国的疆土之中,逃离中土。但柳依依是割舍不下,独自带着儿子乌必烈待在楼兰古道,苦等吕宫徵的到来。
又半个月后,楼兰古道之中忽然来了大批的朝廷士兵,柳依依远远看到那些朝廷士兵,知道肯定是为了她和儿子乌必烈而来,赶紧带着乌必烈向北而去,进入到了吐蕃国的境内,逃离了故土。
柳依依带着儿子乌必烈,继续一路北行,沿路之中,多见大批因战乱流离失所失所的难民。
吐蕃国原本强大而又统一,但在二百多年前在大唐王朝的连番军事打击下,频频战败,使得国内一些大的部落势力得以拥兵自重,倚仗武力割据一方,国家变得四分裂,各个部落之间为争抢土地经常发生战争,二百年了还是战乱不已。
连年的战乱使得吐蕃国内民不聊生,沿途之中时不时可见饿死的人曝尸在路边。
柳依依看得心惊胆颤,正在这时,前面跑过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虬须大汉,那战马和那个马上的虬须大汉皆已受了箭伤,那匹马身上至少插上了三支深没至箭羽的铁箭,而那个虬须大汉的背部也中了一箭,铁箭射穿了他的铠甲,几乎射穿了他的身体。
“嘶——”
那战马在跑到柳依依和乌必烈身边时,似乎流尽了鲜血,长嘶一声,倒地死去。而那马背上的虬须大汉也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远处,尘土飞扬,有马蹄声起。
乌必烈见了,立即上去拾起虬须大汉的金刀,对着那匹战马连砍带割,将战马的腹部剖开,几下将战马的内脏拖了出来,然后将那个受伤昏迷的虬须大汉塞进了战马的腹中。
一旁的柳依依见了,也赶紧帮着将那些掏出来的战马内脏埋到了路边的黄沙之中。待他的处理掉一切痕迹后,数十个大汉骑着战马来到了柳依依和乌风流身边。
“小朋友,你刚才看到了骑这匹死马的人没有?”为首的一个大汉冲着乌必烈说道。
“看到了呀,那个人背后还插着一支箭是吗?”乌风流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对,对,小朋友,你能告诉我那个人往哪边跑的吗?”那大汉又问道。
“那个人往这边跑了。”乌必烈伸着小手指着南方说道。
那数十人听了,立即策马向着南方急骑而去。
乌必烈待那些人骑着马消失不见后,立即将那个虬须大汉从马腹中拖了出来。这时,那个虬须大汉渐渐清醒了过来,待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摸着乌风流的头说道:“孩子,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叫扎木河,是脱脱部落的头领,你和你娘去我的部落,我一定让你长大后成为天上的雄鹰。”
就这样,七岁的乌必烈巧计救下了脱脱部落的头领,并与柳依依去了遥远的脱脱部落。
脱脱部落是一个弱小的草原部落,乌必烈救下扎木河时,正是脱脱部落遭到强大的嘎林部落的进攻,扎木河大败。
扎木河被乌必烈救下后,便一路收集了五千余名脱脱部落的幸存者,并被迫背井离乡,迁徙去了更遥远的北方。
北海之滨,气候更加寒冷,这里正是当年苏武牧羊的地方,扎木河带着五千余名族人,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由于扎木河的妻子儿女皆死于那次战乱,于是他收乌必烈为义子,并视为己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又是十年。
十七岁的乌必烈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看起来文雅温和,但是却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无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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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乌必烈跟着义父扎木河征战天下,他是一个天生的军事大家,常常带兵以弱击强,却又百战百胜。
两年下来,他击败了整个北部草原上所有的强敌。
十七岁那年,扎木河病逝,乌必烈继位,三日之后,他带着脱脱部落返回到了故土,准备完成他义父扎木河的遗愿:返回故土,杀尽嘎林部落。
就这样,让整个大草原胆战心惊的一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乌必烈八十七岁那年,他率领五千骑兵对战嘎林大汗速台达的十斤铁骑!
战争开始,乌必烈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冲入嘎林大汗速台达的营中,一骑绝尘,横扫八方,势不可挡!
乌必烈深知自己的军队远少于速台达,所以战争一开始,他便策马冲向速台达所在中军大营,他要斩王夺旗,彻底击垮速台达军队的士气?
乌必烈一路上势如破竹,无人可挡,速台达军中冲上来阻击他的数十个将领竟无一人能敌!马如流星,人如天神,片刻之间冲到了速台达面前,一戟便斩下了速台达的人头!
乌必烈手持速台达的人头,然后一脚踢在主帅大旗那巨大的桅杆上,主帅大旗轰然倒地!
由于乌必烈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一次冲入速台达大军之中,出入如无人之境,斩杀大将数十人,接着又一戟斩杀嘎林大汗速台达,一脚踢倒中军帅旗,斩王夺旗,仿如杀神临世,这一切让速台达的大军士气全无,不战自溃。
中军帅旗一倒,正是乌必烈命令五千铁骑全面进攻的信号,顿时五千铁骑杀声震天,冲入了速台达本来已成溃成惊弓之鸟的大军之中,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几战下来,速台达的十万军队几乎被乌必烈率领的五千军队全歼!
之后,乌必烈又率军攻入嘎林部落栖息地,下令灭族……
就这样,三十多万的哈林部落族人包括老人小孩在内,全部被杀!
这一战让整个草原为之震动,强大的嘎林部落被乌必烈一战而灭,同时被灭掉的还有各个部落的不臣之心。
这一战过后,草原上的大小部落全部臣服在乌必烈的脚下,认乌必烈为主,奉乌必烈为天可汗,乌必烈成了大草原上唯一的王!这一年,他刚好十八岁。
两年过后,乌必烈彻底控制了整个大草原,并组建成了庞大的铁骑军团。他的目光望向了大地的四方,但首先纳入他视线的,是南方那片广袤的大地——大宋王朝。
十八年前,尚在娘肚子里的乌必烈在九嶷山便开始遭到追杀,靠着大娘容落雁一人独战三大高手给他留下了一线生机,大娘容落雁如今还生死不明!他父亲则抱着她母亲逃亡上万里,躲进大漠深处才让他得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十三年前,远离尘世躲来大漠深处的一家三口,还是以杀死他而心甘的朝廷找上门来,父亲为了他,独自一人引开敌人,母亲柳依依只身带着他日夜逃命,九死一生,背井离乡,远离故上。
现在,他长大了,成了天可汗,成了草原上唯一的王!在他的身后,是三十万横扫天下如卷席的铁骑。
凡太阳所照之地,皆为我邦;凡马蹄所踏之处,皆为我土!如今他回来了,大宋王朝,你准备好了吗?
面对着草原天可汗乌必烈的崛起,自然引起大宋王朝的高度关注,并对乌必烈采取了相应的防备措施,将全国大部分的军事力量部署到了北方。
然而,不到二十岁的乌必烈却有着惊人的军事天赋,他率领三十万铁骑,做出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军事大迂回战略。他率大军穿过沙漠,越过草地,跨过雪山,迂回到了川地,当大军出现在西南的巴蜀之地时,当地的官兵都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乌必烈大军迂回入川,当即立断分兵作战,派手下大将阔库率军二十万平川,自己则率十万大军渡长江,将军事重镇襄阳团团围住。
乌必烈率军围困襄阳,围而不攻,他的这一招可谓高明至极,围困襄阳,可威胁大宋王朝的心脏腹地,令大宋王期不敢妄动中腹的军事力量,同时又扼住了通向巴蜀之地的交通要道,朝廷也无法向川地增兵。
他是要给阔库扫平川地的时间。按他的计划,自己围困襄阳两年时间,大将阔库则利用这两年的时间,扫平川地,将川地变为他的后方基地,然后依托天府之国的这个大后方,与阔度再合兵一处,横扫整个大宋王朝。
襄阳之围,乌必烈切断了襄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更加让裹阳军民绝望的是,乌必烈围城一个月后,便派出奇兵潜入到襄阳城内,将襄阳城内的粮草一把火烧得精光。
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两年之间,整个襄阳变成了人间地狱,人们拾骷而炊、易子而食!
阔库不负乌必烈所望,两年扫平了川地,率大军开到了襄阳城外,与乌必烈合兵到了一处。
整个襄阳城外,便处在了乌必烈大军的茫洋大海般的包围之中,风雨飘摇。
劝降书被强弩射入到了襄阳城内,襄阳守将林悯面对着乌必烈劝降书写着的“不降,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的最后通牒,脸色悲壮。
赵陌上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被乌必烈手下大将也撒阻在八十里外的断头山獈口。赵陌上率军强攻半年,拆损了一半人马还是无法跨过断头山獈口半步!林悯知道,死亡之神的大手已经将他和襄阳百余万军民的生命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仅三日之后,襄阳城破,守将林悯自杀殉国。乌写烈率大军入城……
“必烈!”
乌必烈正欲下令屠城,忽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叫声响起,乌必烈举目向吕宫徵望去,看到了与柳依依、容落雁、吕宫徵。
“爹、娘,大娘,你们怎么来了?”
乌必烈终于识出了他们,嘴唇哆嗦好一会儿,欣喜万分地叫道。
“必烈,收手吧,我们和你娘、你大娘回大草原去。”
吕宫徵说道,声音激动难抑,十五年了,当年那个七岁的无知小儿,突然以天可汗种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情自难已。
“爹,您叫我收手?当年那狗皇帝追杀我们全家的仇您难道全忘了?”乌必烈说道,语气铿锵,语意强硬。
“必烈,你已杀了太多的人,在川地,已有数百万人因你而死,不要再杀人了。”
吕宫徵说道,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自己的儿子,难道真要杀死上千万的人吗?自己怎样才能阻止他再杀人?
“那些人都该死!在孩儿的眼里,只有两种人,死人和臣服我的人。”
乌必烈说道,语言掷地有声,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儿啊,你就听你爹的话,我们一家人回大草原去。”这时,柳依依开口说道。
“爹,娘,您们不要再说了,孩儿答应过我的士兵,凡太阳所照之地,皆为我邦;凡马蹄所踏之处,皆为我土。我要带他们征战天下,征服世界,谁也不能阻止我。”乌必烈说道。
“襄阳城已破,朝中官兵已尽被你杀死,所剩者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必烈,你切不可以屠城。”吕宫徵说道,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但是他们放弃了。我说过,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乌必烈冷酷地说道。
“乌必烈,没想到我乌风流会生出你这种儿子!乌必烈,你若屠城,你就不再是我乌风流的儿子!”
吕宫徵大声说道,心中也气愤到了极点。
“乌风流,当年我和我娘被别人追杀得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的时候,你在哪里?今天我来找人复仇,你却站了出来阻止我复仇!你还对我说这种话?好,从今日起,我就没你这个父亲,我姓柳,我叫柳必烈!这仇,我一定要报!这襄阳城,我一定要屠!谁也阻止不了!”
乌必烈也气愤地说道。
“竖子,有子如你,有不如无!你要屠这襄阳城,那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吕宫徵大声说道。同时,心也猛地一痛,如绞。
“你这是要与我作对吗?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凡是与我作对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乌必烈的话,冰冷如霜。
“必烈,我可不管你屠城不屠城,但你若要杀乌风流,必须先杀了我!”这时,容落雁开口说道。
“好,很好,那你们两个人就一起上吧!我说过,这襄阳城,我一定要屠,除非你们能杀了我!”乌必烈决然地说道。
“好,竖子,今天我就以你一命,换天下人无数命。”
吕宫徵的心已绝望到了极点,他也做出了最后的决择:杀了乌必烈,然后陪他一起死,全家陪他一起死!
伤心小剑在手,御风六十四步迈开!伤心一剑,一剑伤心!吕宫徵的身子鬼影一般地凭空消失,又鬼魅一般出现在乌必烈的身前,一剑刺向了鸟必烈的心口……
“诛天!”
就在吕宫徵出手的同时,容落雁也同时出手,她使出的武功,是她的最强绝学:
诛天!
容落雁一剑斩出,远在无限远外的青天仿佛被一剑斩断,整个天空产生出了一阵破碎了嗡鸣声,她的诛天剑就在吕宫徵的月光小剑刺进乌风流肉体内的同时,斩到了乌必烈的颈脖处……
“不要啊——”
柳依依根本来不及反应,唯有失声尖叫了起来。
乌必烈头一偏,容落雁的诛天剑便斩到了他的肩上,剑身斩破肌血,与乌必烈的肩骨相撞,发出了似类金属相撞的颤音!
与此同时,吕宫徵那锋利无比的月光小剑也刺破乌必烈的胸口,却被硬生生卡在他的心脏外膜上!
月光小剑的剑刃卡在了乌必烈的心脏外膜上,他那坚强有力的心脏跳动时,竟然令吕宫徵感觉到连月光小剑都在颤动!
“你,终究是我父亲,我便以心受你一剑!而你,则是我大娘,我也以身受你一剑!从今往后,我柳必烈与你们再无瓜葛!”乌必烈的话象万年寒冰,冻彻了天地。
吕宫徵和容落雁都是大惊失色,双双飞身退至数丈开外,紧紧地盯着乌必烈。
“伤心一剑,威力果然不差,诛天一剑,更是威力无比。只是可惜了,你纵然能够诛天,可我是天外之天,你拿什么杀我!”
乌必烈说道,说罢单手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朝着吕宫徵和容落雁一个横扫……
“不要啊——”
柳依依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但是刹那之间世界的一切已在吕宫徵和容落雁两人的意识里消失……
半空中,吕宫徵和容落雁两人瞧了正搂着吕宫徵和容落雁两人尸身悲哭的柳依依一眼,随风而去……
乌必烈淡然地望着吕宫徵和容落雁的尸体,单手举载一挥,喝道:“杀——”
音落处,无数士兵举刀冲向了襄阳城中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天一夜之后,全城屠尽,无一幸免!
“荜路蓝缕楚天阔,庄王问鼎楚王歌。但闻杀神一声吼,从此楚天客言多。”
许多年以后,诗人为雪白头的一首《襄阳殇》,犹让人泪眼朦胧,掩卷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