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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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席面一下子安静了。刚才去了的太监,领着一队美艳女子进来。见气氛不对,把人领到一角躬身待命。
安龚神色坦然,我随机收了,照样学样,装作没听见。
柳白衣却不能装作没听见。
他起身离座走到安龚席前,对安陵轻笑柔声道:“小姐有何事吩咐,白衣无不依从!”
有人取笑道:“柳国师相貌风流,走到哪里都遭美人青眼!”他这样说无非有些对不住安龚,不过却略缓解了宴上的气氛。
北殷人大都认定安陵乔装的美女是安龚的一个重要妃子,即便听了这样的侃言,笑得也极为勉强。
只有瓜尔额神色淡漠,独自酌饮。
安陵不为所动,神色与命一般丫头奴婢无异。“手臂抬高些让我瞧瞧仔细!”
我也由不住看去。那小蛇麟色幽碧,分为三股缠在柳白衣手臂上,头颈正直昂着,时时晃动三角脑袋吐出红信。过艳的色彩让人觉得异常湿软。
我皱着眉头向后缩了缩。
安陵笑嘻嘻的伸头去看,又要伸手去摸。柳白衣向后退了半步,略一迟疑,又把手臂送到安陵面前。
安陵在蛇尾上摸了一下,迅速后缩到我身旁。
柳白衣笑道:“这是一种叫做女娲的蛇,世上极其希有。是三年前我途径西王山紫竹林时无意间得到。这种蛇天生异像,颜色鲜艳顶呈三角,貌似剧毒无比。实则不生毒牙,性情温顺``````。”
他刚说完‘温顺’二字,手臂上的蛇忽然抽搐一下,直向安陵扑来。
柳白衣反手剪住蛇尾,将蛇抛了出去。
舞池间站在侯命的美姬顿时都失声尖叫,四下里躲避,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殿外守卫闻声涌入,一时兵器盔甲之声萦梁,宴席被团团围住。
宴上的众人都面色惊慌,有人手按着腰间的佩剑静观形势,就是瓜尔额也都坐直了身子。
安龚一脸惊怒,完全是出于本能抓住安陵的手臂察看伤口。安陵被他一拉,正好从我身上横了过去,我被压得憋红了脸。
安龚见他并没被咬到后松了手,我才得深深呼了两口气奋力挣脱,。
安陵笑道:“都想谋害我!”我明白过来,他刚刚摸那蛇一下,决不是简单的好奇。最起码叫一只素日性情温顺的蛇想开口咬人。
柳白衣直视着安龚道:“王爷息怒!请听我解释!这,蛇原不会轻易攻击人``````!”他声音虽然平淡,却能让人感受到他是尽量压抑着,不让激动的情绪流露出来。
安龚环视场地一周,沉思不语。
虽说越盛是与殷及西漠其它小国结盟共同对抗强盗国莫合,但越盛的实力强大于诸国不知多少。从安龚的言语上来分析,他似乎早就想一鼓作气连盟军中实力稍强的殷国一并攻下。似乎又碍于两国还处于结盟中,如果刚打胜仗就撕破脸,可能会引起越盛周边小国的恐慌,到时候恐他们结盟对付越盛。但这次绝对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殷国有近三分之一的重要官员都来到了越盛。
整个场面陷入空前紧张,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安龚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连安陵也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安龚一念之间就会引起一场厮杀。
我向场上那群献舞的女子看去,又是紧张。沈落儿也在里面!若殷国人奋起反抗,倒霉的必然先是她们。
我回过头,抓住安陵的手翻在鼻子上一嗅,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手指上沾了酒,怪不得蛇想咬你。”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环游一周。
我说完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气氛紧张的大殿上是怎样的突兀。好在玉儿的声音娇憨,加上我状似无心地说出来,有意无意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少女发现了一件有趣事儿忍不住说出来一样的效果。
殷国人松了一口气,都向我看来,包括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
突然间很静,上百人的大厅里静一丝声响也无,很多人还在看我。气氛在不停的压缩降温,后悔的感觉慢慢在我心里堆积,强烈而深刻。
在这一触即发的环境下,在场的人似乎一个比一个有耐力,只有我喉咙发干,不停的向外冒汗。
安陵小太爷惟恐我不够引人注目,惊奇的发现了我额头的冷汗,举起袖子去拭。我从暗处伸手推开他,心里紧张想:“如果此时我说出的话不和安王心意,他会不会想利用此刻正处在焦点上的我源源不断的热血快速激发兵士的嗜血性?”
无意间瞥到他腰间有梗青刹的宝剑,苍口上有一粒硕大的红宝石刺眼的闪亮着。
安龚用余光瞟了我一眼,抬眼道:“是一场意外,谁让你们进来的!统统下去!”
刀枪顿收,我的心沉了下去。下次我绝对要躲的远远的,绝不强出头,为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丢掉性命损失大了。接下来看安陵怎么解释,惊险过后我又开始踌躇起来。
安陵跳起来高声道:“这个人他想行刺我!”安龚喝道:“不可再胡闹!”说完还想说什么,向席上瞟了一眼,神色一清没了言语。
我顺着他目光看了下去,沈落儿从舞姬中走了出来。她手脚都是僵直的,手里的青蛇不停扭动抽搐着。
瓜尔额等人脸上也都有惊愕之色,文武官儿也是‘啧’‘啧’议论有声。
沈落儿走到近前,柳白衣单手放在胸前躬身行了殷国礼节,才接过小蛇。对那蛇道:“本想让你人前献丑,演奏面具蛇舞取悦我大殷恩人。不想你却惊吓了贵主子!方才一时妇人之仁,不忍要你性命。又让眼下这位姑娘受惊,留你何用!”竟用手一剪两段,将死蛇投于地下。
沈落儿的手紧紧攥住衣角,肩膀还在微微的颤,青眸里闪出的冷光停滞在我的裙子上。
我看着她,心里疑问:“她为什么``````这样的看我?”
她发现我在注视她,抬起头与我对视了一眼,眸子里的光依旧冰冷。
安龚起身道:“国师何必如此!错的原是本王,刚刚本王犹豫就是在想该如何向诸位赔罪。”众人眼里皆有疑惑。
安龚指向安陵道:“本王这个弟弟是个娇纵惯了的!本王平日对他太过于溺宠,让他这样无法无天的,原该本王赔罪!”
殷人才知安龚身边的这个红颜祸水竟是个男儿,又是安龚的弟弟,脸上都是惊异。
瓜尔额哈哈一笑,道:“原是安陵小王子!果然如传闻中听说的一般,天真好玩。让老奴触景生情,想起我朝的十三小公主珂伦儿也是娇憨顽皮,时常让我王头痛!”
柳白衣赔笑道:“平康王爷,多有得罪!”
一波三折后,情形又有缓解。
安陵一脚踢倒案几。
我手里抄着装有琼液的玉瓶,跳了起来向后踉跄一步站住。柳白衣已拉过安龚避到一旁。菜肴溅了沈落儿一裙子,她不夺不避全然不觉,只随众向后退了两步。
满席冷场。
安陵怒道:“他就是想放蛇咬我!”
我暗道:“看你如何收场!这才叫自作孽!平日把安陵惯成什么样了!”
瓜尔额高声急道:“小王子万万误会不得!我国师绝无加害王子之意!”
安龚手指安陵正待发作犹未开口,突然手扶心口,弯下腰来,眉头紧皱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一旁的太监尖声急叫道:“不好了!王爷犯了心疾!”
我伸手扶住他,见他脸色惨白,气息颇重。顿时觉得心里五脏交叠成一团,脑子里全然想不起半点心脏病的急救办法。惊急之下,嗓子里似乎吞进了一些丝丝甜甜的东西。
柳白衣道:“快扶住王爷,传太医来!”
我抓住安龚的手臂,抬头去求助柳白衣。
面具被缓缓摘下,一张熟悉入骨髓的脸映入我的眼睛。
我一瞬间惊住,呆呆看着眼前穿黑衣的人。他深邃精致的五官在纷华的灯光下泛出朦朦的圣洁的光芒,在缁衣的掩映下,庄重而邪美。
“小``````宫!”我手紧紧攥着瓶子,指尖陷进肉里,从喉咙里呜咽出几个不怎么清晰的字来。“是你``````?”
他突然上前扣住安龚的手腕,我条件反射的向回一撤,安龚一个踉跄险些不曾站稳。
柳白衣目光转向我,我突然间好像看到无数赤红的火舌向我扑来,鲁漠漠的惨痛声尤在耳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茫然间,我高高举起手中的器皿,琼浆沿着手臂慢慢向下流入心底,手脚绵软摇摇晃晃的有些托不住瓶子,冰冷的液体向我头上脸上浇了下来。
“砰”的一声,酒花四溅,灯红酒绿顿时失色。血液奔进我的脑子里,眼前猩红一片。
“你不要太自私!你不要太自私!自私``````”生硬尖厉的声音在我脑子里急速盘旋回荡,往昔所有的画面全都在一瞬间疯狂的抢占我脑海的空间。
记忆爆炸了,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混元,天空之上是一片栽满白桃花的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