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倒小叔
作者:古蓝梦 | 分类:言情 | 字数:2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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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一】 回忆
乐思洛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回房仍没看到西陵玥,不禁奇怪,“怎么姑爷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在屋里呆了一会儿,见小姐没在就去了书房。”
乐思洛面无表情的去桌旁倒了杯水,喝了才道,“他没吃饭?”
“好像没有吧。”曼蓉看她的脸色不好,声音就有些怯怯的。
“那你去吩咐厨房做几样爽口的小菜送过来吧,我去书房看看。”
出了房门乐思洛就做了西陵玥不在书房的准备,所以推门进去没有看到他的时候也没太诧异,只是脚下略一停顿就重新带上门出去,走向旁边的那一间。
这一次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睹物思人嘛,可以理解,虽说一大男人天天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悲春伤秋是有点婆妈,但架不住人家情深意重。
乐思洛站在门口,伸出手去敲门的手还是在触到门板的前一秒顿住了,迟疑着收了回来。
回去的时候路过偏厢,乐思洛突然想到当时整理东西的时候,好像还在里面放了两坛上好的菊花酒。
丹琴跟曼蓉都去了厨房给西陵玥准备晚饭,乐思洛就自己回房取了钥匙去开门。
酒坛子摆在西边的墙根下,本来是准备等九九重阳的时候拿出来喝的,差不多两个月没动,上面已经落了好些灰尘。
乐思洛随手把手里的锁跟钥匙丢到桌子上,俯身从桌子底下拖出其中的一个酒坛,蹲在地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坛子一打开,里面浓烈的酒香就溢满了屋子。
乐思洛回头去关了门,又摸黑从旁边的一个箱子里翻了套茶具出来,搬着酒坛坐到门后,捧起茶碗就开始喝。
菊花酒入口清凉味道甜美,虽说是精工酿制的上品佳酿酒精的浓度不是太高,可酒水入胃还是火辣辣的一片。
以前总跟田小刚去吃学校外面的大排档,三五罐扎啤对乐思洛来说是不成问题的,可风花月这个小姐的身子酒量却是不怎么样,只一碗酒下肚,乐思洛就出现了飘飘然的错觉,很多她刻意逼迫自己不去想起的记忆就随同汹涌的酒意一起浮上来。
十九岁的相遇,她还是一个顶着干练短发窝在桌洞里看漫画的假小子,目空一切,头脑简单。
彼时,讲台上秃顶的高数老师正操着一口东北腔调很重的普通话讲的口沫横飞,下课铃响,乐思洛已经把一本64K的精装本漫画翻到了结局,从桌洞里探出头来,旁边坐着田小刚还在埋着头写写算算,光是草稿纸就铺撒了大半张桌子。
乐思洛咋舌,并且很豪迈的拿肩膀撞了撞这个SB的肩膀:哥们儿,作业借我吧!
公共课的作业都是抄回来的,所以乐思洛用的肯定句。
田小刚的脸长得很一般,他看乐思洛的时候是蹙着眉的,眼睛里带着那个年龄段的男生少有的沉稳与睿智。
在这个借与还不断循环的过程中,田小刚的旁边成了乐思洛的固定座位。
总得来说田小刚算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他不会打扰她看漫画,可有时候他也会告诉她:极限是一个很有趣的概念,数列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所有的集合都是有迹可循的。
半年的高等数学课修完,乐思洛依然没有发现极限的趣味所在,也依然觉得数列是个很复杂的概念,可是在田小刚的视线里,她却慢慢的自学成才,懂得了如何穿衣方显风度,如何说话才显气质。
乐思洛再次见到田小刚是在三个月之后的慈善义演晚会上,彼时,他正抱着吉他在台上唱一首《同桌的你》。
乐思洛扎着亮丽的马尾在台下跟他招手,她觉得那个时候田小刚眼中的忧郁很衬歌词里的“多愁善感”。
再然后,田小刚就经常抱着吉他在幽静的校园一角给乐思洛一个人唱,一唱就唱了整整三年,反反复复都是这一首歌,乐思洛百听不厌。
毕业前夕两个人牵着手去找房子,在学校门口见到一个叼着烟的女人:长发,长裙,眉目含愁,却是满身的风尘味道。
那个时候乐思洛才突然明白,她没有学会复杂的极限运算真的是人生的一大憾事,田小刚的同桌另有其人。
他爱着的是堕落的那个“她”,可他却不想为“她”的堕落买单,然后——她阴错阳差的步入爱局,自编自演,自以为是。
回到宿舍,乐思洛果断的把屋子里跟田小刚有关的大小物件一袖子都扫进了垃圾桶,然后剪头发,买衣服,改头换面。
田小刚再来找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胡子拉碴,一脸的憔悴。
因为有了切身体验,乐思洛很明白,一个人要变成SB只需一念之差,可要把一个SB重新转变为人,那难度自然就大了。
最主要的是,她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她一直坚持的原则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过去,但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却不可以不坦白,那些龌龊事不知道则已,知道了那就得壮烈的见光死。
两个人在宿舍里大吵一架,轰动了整个楼层,把所有该骂的骂完,这三年里修炼出的淑女风度也荡然无存,乐思洛一阵轻松,很满意的抱着修改好的论文甩了他夺门而出。
那天下午乐思洛买了整箱的啤酒,硬逼着楼下超市的店员给扛到了六楼死党李想的狗窝,两个人喝得酩汀大醉,然后抱在一起撒酒疯。
折腾的累了,乐思洛就靠在沙发上声音柔柔的的哼唱那首《同桌的你》。
李想鄙夷的指着她的鼻尖嘿嘿的笑:乐思洛,你没得救了,你真的跟那个田小刚学会了多愁善感了。
乐思洛掐着啤酒罐傻笑,笑够了就捧着李想漂亮的脸蛋儿郑重其事的看她的眼睛,恢复了三年前那个豪放壮烈的语气:想想,三年来我一直以为当年是我用肩膀撞了一个SB的肩膀,现在我才明白,其实,那是一个SB用肩膀撞了另一个sb的肩膀。
李想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两个人就捧着肚子笑翻在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乐思洛平时心情不好时就有啃钙片的习惯,傍晚回到宿舍就从抽屉里翻出两瓶钙片,借着酒劲到天台上咬。
妈的,就算当时喝酒喝到嘴巴失去了知觉,可她怎么就没看出来那乳白色的小钙片里混了纯白色的安眠药了?
田小刚,你他妈的就算因爱生恨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更何况从头到尾以为我们会“相爱”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田小刚!”乐思洛苦笑一声,恨恨的咀嚼着这三个字,猛地又灌了一口酒,把这个名字连带着清甜凛冽的酒水一起送进肚子里消化掉。
酒水见底,乐思洛晃了晃空碗傻呵呵的笑,探身又从坛里舀了一碗,正要往唇边送,手腕却突然被人一把按住。
乐思洛的手抖了一下,酒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