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作者:林语壹 | 分类:言情 | 字数: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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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雪里红梅
李昕伊虽然知道这句话问出来不好, 但是在吴肃面前,他也没有必要刻意装模作样。
“山匪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回来赎王公子他们的?”李昕伊问道。
吴肃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举子吧,日后进了官场抬头不见低头见, 结仇总是不好的。”
李昕伊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么。”
吴肃道:“一般情况下, 同伴都会鼎力相助的, 否则当他人有难时, 你袖手旁观, 日后等你落了难,别人也会站在一旁看你笑话的。”
李昕伊道:“我明白了。”
不管在哪里,每个人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 区别于有的人不惹事也不怕事,有的人就怕事不惹他, 还有的人遇见事都躲得远远的。
李昕伊判断了一下, 自己应该是属于第三类人, 看着好像生活很平静,其实只不过是躲避着不敢承担责任罢了, 好像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然后也就真的和这个世界断了联系。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吴肃,又觉得自己难得勇敢一回就得到这么一个可心人,怕是要用光自己下半辈子的运气了。
“你看着我笑做什么?”吴肃被李昕伊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发热,热气蔓延到手指, 在书页上捏出了一个手指印。
李昕伊移开了目光, 转头看向车窗外。
就像吴肃说的那样, 也许真的是因为赵公子都打点好了, 这一路上都走得非常顺, 别说山匪了,连只山猪都没见着。
其实还没入京时, 李昕伊就已经感觉到了北方的冬天与南方的不同。南方虽然说湿了些冷了点,但是多穿件衣服捧了手炉也就能习惯。
但是来了北方,感觉一阵风吹来,自己就要被吹跑了,而且那风真的是刮到脸上跟刀子似的,生疼。
步入了腊月后,有陆陆续续地下了几场雪,只下了一夜,出门的时候雪都能盖到脚腕了。李昕伊真的是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王叔笑着告诉他,这样的雪若是下个三五天都不停,到时候积雪就有膝盖深了。
李昕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雪景是很美,但是雪天也真的冷啊,不仅冷,还很干。
他不禁怀念起了前世自己的那些个瓶瓶罐罐了,别说是什么精华水保湿乳,就是来一瓶大宝都比现在什么也没得抹要好。
吴肃看他冻得通红的鼻尖,道:“这里的风真的是又硬又冷,你的脸都被吹红了。”
李昕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傻,拿了条头巾半遮住自己的脖子和脸。
吴肃道:“我听说这里的人入冬时都会用一些搽脸的油,我让张叔上街去买一些回来。”
李昕伊笑道:“光有油怎么够,还得要一些脂粉来,这样才能抹得面颊红润有气色。”
吴肃笑着揉他的脸道:“都听你的,脂粉也要。”
李昕伊想要脂粉做什么呢?他只是越看越觉得吴肃好看,想在他脸上抹一些艳丽的颜色,肯定光彩四射。
入京的时候,方正说他在京城有认识的故交,是他父亲的朋友,还邀请李昕伊和吴肃与他一起上门拜访。
李昕伊想,在别人的嘴里,这大约是一句客套话,但是从方正口中说出来,他应该是真的在邀请他们。
他们分手的时候,李昕伊对方正说道:“纯一兄,以前我的老师常告诫我们,不能用臆想的东西去代替真实。我们需要大胆的猜想,可我们更需要小心求证。我一直都记得他的话,现在我把话转送给你,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方正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记得了。多谢你,你们保重。”
李昕伊道:“你也是。”
李昕伊以为他们会先住客栈,然后再去寻一间屋子租着,但吴肃却说,他要去国子监。
“国子监?”李昕伊重复道。
吴肃点头,道:“我带了蒋教授的手书,所以入国子监是没有问题的,二月份就会试了,你不要担心,好吗?”
“哦。”李昕伊闭了嘴,跟在吴肃的身后,随他一同来到这个时代的最高学府,并扮演一名南方来的举子的书童。
李昕伊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自己总要担着心,好像自己有一双硕大的羽翼,能把吴肃护在自己的身后。
但是他李昕伊有什么呢,无才无貌,更无权无势。他并不能护着吴肃,连吴肃生病的时候,自己也只能心急如焚地去求大夫,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着正在和同窗讨论着文章的吴肃,等吴肃入了仕,在他面前就是诡谲的官场。他没什么人脉,也不能提前为他打探朝中的消息,让他小心地避开那些个陷阱和旋涡。
他都做了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一次次地缠着吴肃,让他替自己解惑?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快十年了,这十年里,前段时间在放牛,后段时间足不出户的在画画,最近则追着吴肃,吴肃去哪里,他也就去哪里。
没有见识,也没有能力。
当某些东西或者某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会困惑,会不解,为什么事情的走向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却从来不曾想过,如果事情是这个样子,他能够因此做什么,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终于发现了,当他躲避着困难,做事只凭直觉的时候,他也因此而失去了筹划一件事情的能力。
国子监里的红梅开得正好,与白墙黑瓦正是相配,分明是一幅可以入画的场景,李昕伊却想着:“太晚了,来不及了。”
关于前世的东西,李昕伊很多都记不清了,只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地记着一些,他也很少会刻意去回忆。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梅香四溢的地方,他却想起了一张醉醺醺的脸,和那张脸上怎么也遮盖不住的痛苦的表情。
“阿伊,你不懂。他们也许曾经相爱过,但那也是在我母亲可以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时候!现在我外公不行了,他就是拼着要断了一条臂膀也要和我母亲离婚,为什么!因为还有别的人能给他续上手臂,甚至还能塑个金身。”
“他们多相爱啊,二十三年来,每天三个电话,出门必带回礼物,下厨煲汤,样样都行,甚至和我母亲一次红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我母亲说,她不怪他,是她没本事没能力继续照顾他,换别人来照顾也好,他好好的,我也就好好的……”
李昕伊记得那个素来乐观开朗仿佛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的人,第一次这么失声痛哭。他既替他难过,又觉得茫然的很。
李昕伊伸手摘了一朵,白的雪,红的梅,真的好看。捏碎了的时候,也香得很。
“这里的梅花不能动!”有人提醒道。
“不会动的,谢谢你。”李昕伊笑了笑,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