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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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远害全身诚得计
飞花看着离开了凌空等的视线, 急忙弃了马,对着马击了一掌,宝马吃痛狂奔而去。认定他们绝猜不到自己能如此迅速返回, 急忙携着逐月沿他们的来路回奔。很快来到她早就看过的一个去处, 钻进了一个山洞。
搀扶着他走到深处, 拿起无情刺在地上抠了几下, 翻出一个裹的严实的包裹, 拿出宛婆婆早已经备好的东西。先给逐月上了药,迅速帮他包扎起来,这才拿起衣服轻轻给他换过。忙完这些, 将酒递到了他手里。他们这一折腾,惊动了里面的生灵, 阴暗的洞里深处一只蝙蝠惊飞出来, 东撞一下, 西撞一下,飞花手一弹, 蝙蝠跌落在地。
远害全身诚得计,一生幽暗又如何?
蝙蝠若非他们打扰,远离世间自会安然无恙。只是见不得光明而已,他与她今后的日子便如这蝙蝠,见不得日头了。只是恐怕连幽暗求生的机会也没有, 躲在何处, 他们也决计不会放过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只有淡淡的呼吸声, 洞里阴霾的潮气扑鼻而来, 气氛有些压抑。
“飞儿——”
逐月看着心里突然内疚,抬起手去拉她的手, 两手一碰,飞花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师兄,现在疼的好些了?”嘴角轻轻一扯,面皮有些僵硬。
“飞儿,辛苦你。”
“不辛苦!师兄我们还是想着怎么逃命吧,我吩咐了宛婆婆明日集合人马在前面等。只怕我们前路艰难,此番动静太大,他们倾一国之力,你我怕是难以应付。”
说着走到对面沉默地坐到了石头上。
逐月看着心里难过,挣扎站起,走了过来,伸手捏住她,“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是我真的身不由己。”
“往事何须再提。”
飞花急忙抽出手,用力大些,逐月手臂前伸,扯动了伤口,吃痛蹙眉。
“飞儿!”
“已经太晚了,师兄!”
逐月不解真情,以为佳人责怪自己无情,心里怪罪。
飞花则是满心都被澈塞满,此时也是一丝怀疑逐月许是凌风,已经不再想去骗他,想起往事心里尴尬不已。
“我回去闭关修炼第九重,以为师姑早已经将你救出。”
“师兄,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飞儿,若能回去,我马上娶你!”
飞花猛地扭头,险些扭断了脖子。
“你——说什么?”
“我要娶你,光明正大地娶你!”
“破璧之身,岂敢服侍少主。”
“我怎么会在意这个!”说着不顾身体剧痛,用力搬过她的肩,一字一顿。“我说过,只娶你一个!若我负你,叫我血尽而亡!”
“逐月!你——”
“我不奢望来生,奢望生生世世梧桐共老,我只想与心爱的人共度一段。”
“你——”
飞花突然萎顿起来,一脸的惘然。她一心想不动声色地借了凌空他们的手除去逐月,也是想藉此找出师父的漏洞,赢得复仇机会。不想澈反复强调逐月是凌风,使得她心有顾虑,若真的错了,她怕再也不敢面对百里澈。
逐月一句话,竟让她心生些许愧疚,毕竟其实是她一直在利用他。
“飞儿,我很怕失去你!”
逐月用力抱住她,身体颤了起来,一半激动,一半疼痛。
能否真有那日,任他两轮日月穿梭,可以携佳人自在游江河?
“师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飞花不敢在挣扎,眼神却黯淡许多。
“我不在乎。”逐月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两滴眼泪悄悄滑落,轻轻推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给我点时间,师兄。”话语中充满了落寞与凄凉。
其实她的心里只有一句: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逐月心里明白,扯下嘴角却什么都没说。这个夏日洞中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凄凉的落寞味道,还夹杂着一层血腥气味,牢房里那令人窒息的镣铐铁锈味道,依旧充斥着他的鼻翼,自己的脸上身上似乎依旧残留着那皮鞭抽打处鲜血横流到全身粘嗒嗒沉甸甸的感觉,身体深处渗出的疲惫感让他前所未有的难过,难过极了。
虽然暂时未到穷途末路,相差也不太远。自己一向眼高于顶,不想此次出马竟败到一塌糊涂,失而复得的佳人此时也已经与他有了隔阂。能怪得了谁呢?毕竟是自己先放手的。而如今更难过的是自己已经怀疑,怀疑自己真的是易凌风。
两人在洞里沉默许久,飞花才搀他坐下。
“师兄!你伤得严重,只怕要将养几日。”
看他脸色依旧苍白,眉间隐隐一道青痕,心里暗自犯疑,手搭在他的脉上与他细细看,脸色蓦然一变,眉头登时锁紧,食指和中指着力深按,半晌无言,还有什么毒是她诊脉不出的?
“他们给你下毒了?”
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自己将手搭在脉上,良久,“嗤——”地一笑,“飞儿,你小心过虑了吧?”
“我多疑了?师兄内力雄厚,不过皮外伤怎么耗损许多内力?”
“他们确实没给我下毒!”
“许是飞花多心。”飞花一笑,将一枚丸药塞到逐月嘴里,合双指按在他的手心,一股温热气息徐徐进入他的脉络。
“明日我们返回京城,你去吩咐一干人等在岳州源江渚渡口等候。”
“师兄?回京城?”
“回去!”
“前路……师兄,听你的!”飞花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他的意图。
“你如果想阻止,我现在没有力气。”
“飞儿全力以赴!”
“好,怎么不问?”
“师兄心结难解,自何处来总是个问题!若走,许是今生无望,飞儿理解。”
逐月一把扯过她,揽在怀中:“其实无论我——是谁,都难逃一死,飞儿,拖累你了。”到此穷途末路,人其实早已绝望,尽管面上不肯承认,心底却已经明了。
飞花心口一热,只是心疼,莫名的心疼,他的目空一切,他的冷酷狠绝,他的寂寞乖张,都为世人不容,却偏偏有让她不能不为之动容的那深刻的痴情与爱恋。
抛却爱恨情仇,她与他何其相似。
“师兄,飞花手上命案无数,怎么都是死。”
“我也自猜疑,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
“师兄,真相只有一个!想有何益?不如走一步算一步,随遇而安。”
“飞儿,如果事实果是这样…….”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投案,你就逃命去吧。”
“师父令下,师兄在,飞儿方在!”
“好,无论如何,我们一起走!”
“任它日月穿梭,弄扁舟,抚玉箫,自在看夕阳,未尝不是乐事!”
飞花将逐月安顿好,不过三五十里,很快来到了与宛婆婆相约的地点。相聚尚有几里之遥,一丝血腥气味遥遥飘来,心登时提起,施展忍术,几个飞身来到了长亭外,不由狠狠握拳。上百兵士四周站成一圈严密警戒,路边一溜摆放十余条尸首。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窃窃私语,一个个胆战心惊。
想了一刻,急忙自另一条路径闪出,暗自跟在三个客商身后,听他们言语。
“谁这么狠?听说死了十三条人命,都是被毒死的。”
“咳——可惜了,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样子不是客商就是读书人,在京畿重地,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惨无人道。”
“穷凶极恶。”
“奶奶地,抓住恶贼,就该五马分尸。”
飞花待未时末刻才返回洞中,逐月心急如焚,面上却是平静,看见她脸上僵硬,不似平常。
承颜候色,不由一阵苦笑。“都出事了?”
“死的怪异,绝不是官方出的手,有内奸,师兄!”飞花颓然坐下,将一包吃食扔在了地上。
“马上进城。”
“也好!只是你行动实在不便。”
“将大补丹给我。”
事情紧急,无暇细想。逐月刚挨过酷刑,虽未伤骨,皮肉几乎尽烂,体力不支,在此也是更加危险,不过互相望了一眼,飞花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走到官道,侥幸雇到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却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刻意地盘查过往民众,两人顺利返回了京城。藏进了一个平常院落。
“这个所在没人知道,你与我护法,明日我们去找万事通。”
“是!”
凌空几个昼夜没睡,脸色发灰,这日实在想不出托词,只得回府问安。三个多月以来,因为防范飞花的同党,自己均宿在澈的王府,少了晨参暮省,虽然安排下人每日问安,心里甚是惦记。如今逐月飞花脱逃,自己忽然有罪一样,不能坦然面对司马钺,被太子大大申斥一番,还是提不起精神。另一方面,担心父亲追问逐月的下落,无穷心事只能拿吁月吟风,说与空蒙。
凌空回到风兮小筑,刚刚换了外衣,就有下人走了过来,言说二老爷有请。凌空一阵苦笑,急忙示意下人退下,赶紧来到听雨苑。
看见父亲神色泰然地坐在书案前作画,急忙上前请安。
“爹!”
“这些日子辛苦了。”
“还好!”
“我已经听说了,空儿!”
“爹,空儿不敢瞒您!”凌空听了复又跪倒。
“他是凌风?”
“我觉得他是,他……不肯承认。”
嗯——
嗐——
“空儿,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