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相公
作者:暮飒 | 分类:言情 | 字数:1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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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初上任
广玄门,粪车赶囚均由此出,因临近陵墓园而乃送丧出殡必经之门,更乃常人最不乐意经往之门,只要不赶时间宁可绕道避过。
镇守于广玄门的长官多为官职低微无后台被冷落之辈,或是因犯事而被贬于此。
城门守卫为两流相持,一流负责来往进出人、物的搜藏及登记,由府衙掌管;另一流则负责城门安全,巡逻于周边,由兵士组成为归军部管理。
楚慈则乃第一流,终日与大粪、囚犯、尸体等低贱之物为伴。
楚慈被派于此,其意不言而喻。
过神殿之试则乃前程似锦,日后必成大器,若是他人被贬于此地,必抑郁不得志,脸面无光。可楚慈却是兴奋不已,想她长这么大,还没当过这么大的官,手下管着几号人那都得看她脸色吃饭,楚慈一直是那最底层被欺压的,如今自个也有几个小兵仔使唤甚是得意,一路走来脚底下轻飘飘的。
上任第一天梳洗了老半天才腻歪的出了门,萧尘扬嗤笑她没见过世面,给这么个破官当当就找不着北了。楚慈却辩驳道,这官是不大,可试问当今世道还有哪个女人有她这个官衔大?
萧尘扬顿时噎气,楚慈更是神清气爽。
可这楚慈得意没几天便蔫了,之前穿着官服走路都带着风,如今跟个蹒跚老人似的去上刑,可在萧尘扬面前则依然一副兴奋模样,不想被人看了笑话。
这广玄门由于其特殊性,过往之人极其稀少,半天都不见个人影,她成天没事可干,就算偶尔来人,也是送丧赶粪的不直接把人打发走就算客气哪还会扯人胡侃仔细搜藏。
自打来了这个世界,楚慈就一劳碌命没曾停歇过,在客栈里上工那是起早贪黑,之后赶赴京城更是一秒当两秒花,准备考试那是又操心又费神,哪象现在这般啥事不干就这么干瞪眼。
人啊就是这般犯贱,忙的时候想闲,闲的时候想忙。
楚慈手下有两人,一个五十来岁,是个退伍的老军人,姓杨名午,话不多手里总是捧着个烟杆抽着,大家都叫他“杨烟杆”。
另一人十七八岁,瘦骨如柴,尖嘴猴腮,一蹦一跳的跟个猴似的闲不下来,最好八卦嘴皮子总是闲不下来,姓赵名根宏,人称“瘦猴精”。
“哎——”楚慈双手托腮把小脸挤成一团,目光呆滞,叹了口长气。
瘦猴精托着着茶壶上前伺候,笑眯眯谄媚道,“楚大人,您这是叹什么气啊?”
“好无聊啊,成天跟摆设似的杵着,今儿有什么好玩的事没?”如果这有电脑啥的她还可以上网淘宝做点小买卖啥的,如今啥都没有,三个人凑桌麻将都不够,除了每天听听瘦猴的八卦没别的事可干。
瘦猴精这下来了兴致,清了清嗓子道,“那西街的张寡妇……”
“勾搭上了对门的乔掌柜,被乔夫人发觉一阵痛打,这个早听过了。”楚慈摇头不耐烦道。
“那东街的刘傻子……”
“娶了南街的豆腐西施,西施跟人私通坏了野种被浸猪笼,我上任第一天你就给我说了,现在还提。”楚慈继续抢白,剐了一记白眼。
瘦猴精直觉八卦王地位岌岌可危,吐了口唾沫又道,“浮云阁的张老板……”
“两儿子争家产,二儿子把大儿子毒死了。”
瘦猴精擦掉身上的汗水,卷起袖子一副干架的模样继续吐道,可说一句开头又被楚慈给接了下话,两人对得口干舌燥放才停歇,直干瞪眼。
杨烟杆用烟杆头敲敲鞋底,走了过来,拍着瘦猴精道,“楚大人早把你那点料给弄通透了,没新段子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瘦猴,你要与时代共同进步啊。”楚慈拍着瘦猴精另一肩膀深沉道。
瘦猴精立正一手举天保证道,“楚大人您放心,我明儿绝对给你搜来新段子!”
“你一天蹲赌坊哪有那时间。”杨烟杆边往烟斗里塞烟草一边道。
“你赌博!”楚慈惊道。
瘦猴精嘿嘿的挠头,“我只是玩玩,玩玩而已,再说了,赌坊里人员混杂那八卦更多了。”
“呔,你的意思是为我搜八卦潜入赌坊?”楚慈眯着眼威胁道。
“哪能啊,不过我还真在赌坊听到的一个稀罕事。”瘦猴精一脸神秘道。
楚慈挑眉一脸不屑。
瘦猴精见此,急忙道,“那事可是玄乎,常家村闹瘟疫,全村人……”
“全村人被活活烧死,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事,你还来这说话,你莫不是把脑子给赌傻了吧。”楚慈一想这事就起鸡皮疙瘩,那常家村几十户人家上百号人一夜间成为化为灰烬,据说当时方圆百里都听到惨叫声,楚慈一想起那场面便直哆嗦,更令人心寒的是,这里的人却是不以为奇,跟杀了几只鸡似的,就算提起也是庆幸那瘟疫没有传到自个身上。
“您别急听我说完呐,赌坊那人说啊,那常家村如今恶鬼闹凶,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鬼嚎的声音。”瘦猴精搓着手甚是紧张道。
“那是风声吧?”楚慈道。
“不可能!山里人风声还是能辨得出的,再说那些声音是常家村出事之后才出现的,那里如今被官服封住,却日夜凭空发出呜呜锵锵的声音瘆人得很,现在那方圆几十里都没人敢靠近,最为恐怖的是,那声音逐渐外挪,有人说是常家村的人枉死不甘正准备出来锁人命呢。”瘦猴精绘声绘色的形容着,阴风吹过,三人顿时一脸紧张。
“你这瘦猴子又在散播什么谣言了。”一浑厚有力的声音身后响起。
只见几名官兵穿戴盔甲带着佩剑踏来,站成一排颇有秩序,此便乃负责城门安全的护城队,出声之人乃领头队长霍简。
霍简生着刀刻般的五官,粗而英挺的眉,炯炯有神的双目,腰杆挺直步伐稳健,英姿飒爽全身透出军人特有的直率与硬朗,为人憨厚待人随和,因此都尊称其为霍大哥。
“霍大哥您这真是冤枉我,我所说的绝非胡诌,这可都是有真凭实据。”瘦猴精凑上前去辩驳道。
霍简笑道,“你这小猴子成天就知道说些不入流之事,莫把你家楚大人给带坏了。”
瘦猴精呶呶嘴不乐意了,分明是那楚大人自个要听,咋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了。
“是我自己太无聊了要听着解闷呢,不怨他。”楚慈笑笑给瘦猴精洗脱冤情,省得今后真不讲了,那她连唯一的乐子都没了。
霍简脸色暗了下来,憨厚的性格把心底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众人皆知楚慈过神殿测试,前途似锦,却因救人而被被贬于此,为其魄力而折服的同时,在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楚慈为人和善,跟那些略有才气便是鼻孔朝天的人甚为不同,更对楚慈赞叹有佳,心底也不由为她惋惜。楚慈虽未有抱怨出口,可众人心底还是免不了有些磕巴,所以一听此话便更觉乃楚慈心中苦涩。
楚慈见此明白霍简所想,转移话题道,“霍大哥,你过来可是找我有事?”
霍简这才反应,道“这几日京城内有些动静,你们可得把过往人盯牢了。”
“有动静?什么动静?”瘦猴精第一个窜了过来,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如今边关战事不断形势危急,难保这贼人潜入搞些破坏煞我气势,扰我军心。”
“我们这都是些过死人、运粪的,哪会有那些人物出现呐。”瘦猴精不在意道。
霍简正言道,“正因为这门时常被人忽略,那些贼子更可能从此门下手,所以要提高警惕有面生之人要仔细搜藏,有可疑人物出现及时通知我们。”
楚慈点头,一副教育人的模样道,“所以别小看咱们自个干的这些事,这关键时刻还是会派上大用场的。”
“没人说我们干这活就不重要啊。”瘦猴精低语不满道,与楚慈相处有段时间,知道楚慈性子不计较颇好相处,说话也没大没小起来。
“不知道谁平时老盯着霍大哥一身行头流口水,只叹自己这身没气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看上霍大哥了呢,那眼光比大姑娘看到情郎更煽情,两眼都冒闪的。”楚慈晃脑调侃道。
众人闻言大笑。
“呔,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官啊。”瘦猴精被这么一奚落,脸上挂不住责怪道。
“正因为你没见过,老天这不就把我给派来给你扫盲了么。”楚慈一脸得意道。
瘦猴精吃瘪,众人更是笑得噎气。
城门乃日出而开,日落而关,楚慈回到家时亦是万家灯火通明。
楚慈因救萧岚,不仅月俸减半被贬守门,连分房赐赏资格也没了,如今住的宅子乃宋太傅所赠,东西也是人给布置的,原本还要给配个丫鬟小厮,被楚慈谢绝了,不是她不乐意人伺候,只是不希望身边随时有双眼睛在盯着。
“赶紧洗手去,准备开饭了。”萧尘扬摆着碗筷道。
楚慈虽见此幕已有段时日,可如今依然心底直发毛,自搬出太傅府萧尘扬每天殷勤的做饭收拾房子,干起活来竟是有模有样,完全看不出乃少爷出身,不仅如此话也少了,总是一脸凝重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安安静静的跟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每日必要的活动外,整个人扎到房间里在忙活,经常三更半夜还看到窗户的灯是亮着的。
楚慈每日早出晚归,除了餐桌上寥寥数句外,两人便少有接触。
席间无话,萧尘扬不知心思飘在何处,木然的往嘴里塞东西,
“你最近感觉如何?”萧尘扬突然问道。
“啊?还行,同事们都挺好相处的,上司也不来刁难。”楚慈正埋头吃饭,当头一句话还不来不及反应是何便应了。
“我是说你的毒。”
楚慈挠挠头尴尬道“没什么感觉,身上也没什么变化,你说这是不是忽悠的啊?”
“正常人的血可以毒死人?”萧尘扬挑起眉讽刺道,楚慈这才感觉那熟悉的萧尘扬又回来了,心底感叹,这才正常嘛。
话说这萧尘扬用楚慈的血又试验了几次,竟连那两百来斤的大肥猪也能给毒死。楚慈见此整个人懵了,知道自个中毒竟没想到竟中了如此诡异的毒,搞得她跟个生化武器似的,好在仅限于血液里存毒,否则她非被隔离起来不可。
“此事你决不可泄露出去,也不要问那黑衣人任何事。”萧尘扬总觉得里面有蹊跷,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严守秘密是如今唯一保命的方法,如若有居心叵测之人得知楚慈这诡异的体质,尤其是那邪魔歪道,必使楚慈陷入险境。
“我又不是白痴。”楚慈不怀好气道,要人家知道非把她当传染病给隔离不可。
萧尘扬紧皱眉,正色道“你这人拐个弯就能被套出话,这事关你性命就算再亲近之人也不可泄露!”
“我知道了,再说了,我在这个地方除了跟你走得近就没别人了,想找人说都没处说。”楚慈喃喃道。
萧尘扬缓下色来,扬起筷子道,“快吃快吃,这些菜一片叶子也不准给我留下。”
楚慈敬礼,“遵命,长官!”
“一个月的时间也快到了,你说那黑衣人怎么还是没出现。”楚慈扒了几口饭,忍不住担忧问道,如果那人未按照时间出现,她的血是不是会变成硫酸从里到外把她给腐蚀了?楚慈顿时一身冷汗,全身起鸡皮疙瘩。
萧尘扬一脸凝重,缓缓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他便会出现,但你莫要打草惊蛇如从前一般即可,他让你干什么答应便是,切不可意气用事顶撞,保命要紧。”
“恩。”
萧尘扬思索片刻,又道,“你也不必废心思保住药丸子,对方如此精明怎会不知你这小算盘,如若暴露你心存异心更是危险,我再查查看是何毒,如有眉目再寻思将他捉拿,如此就算出了茬子也留有条后路。”
“你最近很晚才睡,莫不是都为了查我这毒?”楚慈抬起头,眯着眼问道。
萧尘扬清了清嗓子,扒饭不语。
“是真的啊?!你也挺有良心的嘛。”楚慈惊喜道,一脸不可思议。
萧尘扬投去一记白眼道,不怀好气道,“我既收你做我的人,便只我有资格定你生死,别人甭想。”
楚慈不以为然,得意的夹菜吃饭,暗中窃喜。
一席和谐,溶于柔和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