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相公
作者:暮飒 | 分类:言情 | 字数:1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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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试前欢
乾平十年六月二十,大神官观星占卜,紫气东来,祥云笼罩,易祈福祭拜开殿办庙会,祥瑞罩大地,选得人上人。
七月初八举庙会连庆十日,七月二十开考招贤纳良才。
神殿庙会纳贤授天意而为,无固定时日,甚为难料,因而每逢此时众人极为珍惜,庙会尤为热闹,纳贤之日各方才俊汹涌而来只为一搏。
庙会一开,香客游人络绎不绝,小商小贩云集此地,高声叫卖,无论是珠玉古玩、绫罗绸缎、花鸟字画寻常之物,还是星卜、杂技、戏曲之流,应有尽有,上至王孙贵胄下至黎民百姓均聚集于此,热闹非凡。
楚慈兴奋的左顾右盼,拥挤不堪的街道不能阻拦她轻盈的脚步,任何热闹她都要参上一脚,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里没啥娱乐,只有这种时候能寻出点乐子。诱惑少了才知道珍惜,方可真正体验其中乐趣。
萧尘扬伴于一旁,不动声色的用手臂挡住外来冲击,一边暗地巡视四周,心不在焉。
“我们还是回去吧。”楚慈回头想献宝,一看萧尘扬的表情顿时失了兴趣,放下手中的小玩意黯然道。
“你不是兴致很浓吗,怎么就不逛了?”萧尘扬这才回过神来道。
“你这副模样跟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似的,害我一点兴致都没了。”楚慈叹气道,女人和男人逛街真是互相折磨。
“你想太多了。”萧尘扬笑道。
“算啦,还是回去吧,心里老惦记个事总是不踏实,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就我这样能考上?那个大神官又不是傻子瞎子选我这废柴。”
第一个门槛终是跨了过去,可后来考试得自凭本事。她虽是大学本科毕业,可到这就一文盲,那繁体字她还能猜个五六分,可要让她写脑子则是一片空白,而她那手字别说用毛笔了就算是用钢笔都是七歪八扭的,而什么琴棋书画,吟诗作赋那更是一窍不通,宋太傅也是料她没这能耐,不怕今后给他整麻烦才会无后顾之忧而应下。
她哪是去考试啊,分明是去丢人现眼的!原本打算突击一下,至少做点什么准备,虽说没什么用但至少能换来心里踏实,可一大早才刚睡醒就被拉到这逛庙会了。
“有我在,必不成问题。”萧尘扬依然自信满满,楚慈心底开始幻想这人摔得狗吃屎的模样是如何精彩。
“你要易容给我当枪手?还是已经走了后门?”除了这些,她实在想不出个所以。
“那些个事你就不必愁了,今日有得玩就痛快玩,明日起你可不会再有机会轻松混日了。”
楚慈暗地翻了个白眼,别说只有十几天准备了,就算给她十几年她也是考不上的。这大神官选人选中的今后都乃国家骨干,甚为严格,形式多变没有章法,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之人被淘汰也非稀罕事,她一个小小的楚慈说几句正经话都会噎气混个屁。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了萧尘扬,答应了这不靠谱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结论:脑子一同抽了。
“你发神经我也跟着,我俩彻底没救了。”楚慈摇头叹息,又道“说也巧,正好让我们赶上这难见的祥瑞,否则还没招贤考试这一说呢。”
萧尘扬笑笑,“大概是老天有眼吧。”
楚慈耸肩摊手,突然想起一件事,“话说你今日为何带我出来逛庙会?”
萧尘扬挑眉斜眼,“我能有什么目的?”
“少那装小白兔了,你有这么好心带我出来玩?少来!”楚慈投去一记白眼。
萧尘扬依然一脸灿烂,“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奇人,想对你好不成吗?”
“呸,你不暗中捅我一刀算客气,对我好?啊——”楚慈突然被人使劲一撞,顿时惊叫起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低头从楚慈身边擦过,见撞到了人,微微鞠了个躬便溜了。
“什么孩子啊,力气这么大!”楚慈撇嘴抱怨道。
“你没事吧?”萧尘扬关心道。
“哎呀!糟糕!”楚慈瞬间反应,急忙搜索暗兜,果然,钱包没了!“抓小偷啊——”
楚慈未等萧尘扬反应边嚷着边拔腿追去,一溜烟消失人海中。
“这家伙怎么跟兔子似的。”萧尘扬笑着摇头,随即冷下脸来,左右探了探,隐身于一条小巷中。
那小贼如同泥鳅一般,在拥挤的人群中窜溜,楚慈边嚷边跑所过之处众人开道,却没一个帮忙,更可恶的是,每次眼看就要抓到了,又在眼皮子底下溜了,气得楚慈牙痒痒更是不肯放弃。
“我看你还跑!”楚慈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把人擒住,气喘吁吁得意道。
那小贼一脸可怜相,全身颤抖乖乖递上钱袋子,那双眸闪闪发亮,透着水汽,楚慈毫不客气一把抓住钱袋数数里面的银子,但态度却是软了下来,没了刚才想抽人的欲望,训斥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小贼咬着下嘴唇巴巴的样子,楚慈无奈的叹气,估计这孩子也是被人所迫,同情心正准备泛滥,那小贼一看楚慈失了警惕立刻拔腿就跑,等楚慈反应人早没影了。
什么苦难身世,原是被一小孩给诓了。
楚慈拿回钱袋也没那闲工夫追人教导,望望四周,坏了!不知道跑哪来了,那萧尘扬也不见了踪影,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警察叔叔求助,她可怎么回去?心中不由抱怨,这萧尘扬关键时刻就抛锚,愣是把她这大活人给跟丢了。
楚慈正寻摸着逮个人问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春风得意风流潇洒的从身边擦过。
样子很熟,谁呢?按理说她应该不认识这号有钱人的,尤其这京城,她认识的人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可她却敢肯定这人她绝对见过。
楚慈挠头回想,顿时大醒,这不就是那个奴隶场上要跟他争萧尘扬的华衣公子!这人怎么也到京城来了?楚慈对这人颇有印象,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人突然回头两人目光撞个正着,遥遥相对,楚慈转头闪躲,装模作样的把玩小摊上的玉镯。
半响,灼灼目光才从身上消失。
楚慈终于舒了口气。这人不会认出她了吧?可她那天那模样,不应该啊,可又转念一想,认出来又如何,还能告她装疯卖傻?
楚慈站在吵嚷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心底瓦凉瓦凉的不知何去何从,那种失落无法融入的感觉越发加深,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虽然,那仅是她落脚的地方。
楚慈一连问了几个人,说的人含糊她更是迷糊,什么往东走再往西拐,她越听越糊涂,她一南方人只分左右不认东西南北,这么指路还不如自个摸索。
她现在只有等,等天黑人散,飞到天上去找路归,也在等萧尘扬寻来。等人与等时间,她更希望等人,时间无情人有情。
“可把你给找着了,你还真能跑。”熟悉的声音耳边响起,此时尤为悦耳动人,楚慈一回头便看到萧尘扬一个硕大的笑脸,悬置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脸委屈的嗔怒道,“你也忒菜了,这么个追法小偷早不知跑哪了。”
“我这么大个的人哪有你们小个钻的快,都跟猴似的,为了追你们半路上撞了好几个姑娘,道歉都不知道废了多少时间。”萧尘扬一脸委屈道。
楚慈嗤鼻,“得了吧,你想夸自己受姑娘欢迎被人缠住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吃醋啦?”萧尘扬暧昧的眨眼。
楚慈转身不予理会,“懒得理你。”
“其实我刚是为了这个耽误了点时间。”萧尘扬拿出一块木牌子,上面系着条红绳,板上刻着暗纹。
“也,这是——”
“许愿牌,都是经过大神官祈福过的,据说很灵,我排了半天队才买着的。”
“你一大男人也信这个?”楚慈鄙视道。
“不管灵不灵有点寄托也是好的,你会写字吧?”
“少看不起我。”楚慈投去一记白眼,抢走牌子往那许愿墙走去。
萧尘扬笑笑,跟上前去。
楚慈那日在牌上用手指蘸着墨汁,歪歪扭扭的写了两字——平安。
“你确定这是字不是你画的毛毛虫?”萧尘扬认真研究着楚慈笔下的杰作疑惑道。
楚慈投去一记白眼,一把抽回纸片嘟囔道,“我这是抽象派,是你眼拙不懂欣赏。”
谁不想写得一手好字,可无奈懒惰占先,楚慈每次都斗志昂扬的准备好笔墨,写好计划书发誓要日写多少多少,可没写几个字便宣布放弃,那毛笔跟她作对似的老不听话笔尖总是散开,无数次她想把那毛毛给粘起来。
萧尘扬一脸好脾气的笑道,“字写出来是给人看的,让人看不懂何必要写。”
“是你毛笔不好,不关我的事。”楚慈一时抹不开面子,死鸭子嘴硬道。
萧尘扬拿起笔,纸上大笔一挥,笔走龙蛇,铁画银钩,楚慈惊嘘不已,心底就一个字:好!
“不是笔不好,是你方法不对。”萧尘扬和气道,难得的温柔依然无法抚平楚慈心中的烦躁。
“我承认我这方面很挫,你当初就不该出这馊主意,就我这水平你就是给我答案我也考不上。”楚慈丧气的扔下手中笔气馁道。
“这你不必担心,我这般做自有把握,你这十几日只要练好自己的名字和写字的架势便可。”萧尘扬不在意道。
“你确定这样便成?”楚慈狐疑道,这考试又非儿戏怎会如此轻巧,要真这般简单楚慈不由感叹这萧尘扬的爪子伸得还真长。
这大神官选人,不仅神官亲临,还有朝廷派来的人监督,要想作弊绝无可能。这朝廷的人倒是有可能贿赂,但是这大神官君子修,侍奉神灵不沾染尘气,终日守于神殿之内只有祭祀、选贤、国之大事等才出,非常人可亲近,更甭说其他。
不过,既然有这话,那些便跟她没关系,她只管分内之事,对自个的能耐萧尘扬又不是不知,拿牙刷来刷房子,刷不好不是牙刷不行,是主人没匹配好。
楚慈又捡起了笔,十几日练两个字,虽然离王羲之可用光年计算,但至少也能瞧出个模样来。
“你这么握笔不对。”萧尘扬道,绕到楚慈身后手把手纠正,嘴里哼道,“拇指食指把笔夹,再请中指压笔杆,无名指来把笔顶,小指也要来帮忙。小手稳稳把笔拿,楷体隶书没处藏。”
肌肤间的偶然触碰让楚慈顿时面热起来,为掩饰尴尬佯怒道,“你当哄小孩呢。”
“你现在不就跟小孩一样得从头学起。”萧尘扬笑道,语气中却未带着常见的奚落,“腰直手松,不对,应该是这样……”
萧尘扬握住楚慈的手,在纸上书写起来,那大手掌心粗糙硬实,温热从手上传来,楚慈此时犹如被圈在萧尘扬的怀抱中,两人紧紧挨着,那热气在她脖子边游荡,热乎乎的湿润润的,流连暧昧,楚慈脑袋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直冒热气。
“放松,不要这么紧张。”低沉轻软之声耳边响起,楚慈更是大气不敢出。
“成了。”
楚慈正胡思乱想,手上的重量离去,周身压迫感消失,心底舒了口气。那纸面字笔酣墨饱,娟秀中带着劲健,既非他的刚劲有力,也非她的柔弱无力,自成一体,和谐成画。
“我要能练出这手字,也是无憾了。”楚慈盯着纸上的字唏嘘道。
“只要勤加练习有何不可。”萧尘扬鼓励着,又道,“只不过短短十几日是不太可能。”
楚慈顿时被泼了一头冷水。
萧尘扬见此又拍胸脯保证道,“但只要你肯用功,有我这师父在,假以时日必定让你超过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