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罗有点懵，连人成索，用人命阻滞骑兵冲锋，这种血腥而毫无人性的办法，博罗好像听一些老人说过，但都是当故事听听而已。

难道这种办法，曾经元蒙也用过？

博罗也杀人，杀俘虏，甚至还以杀人为乐。

但这种把人当做东西来用，大量杀伤人命的方法，并不在博罗的选项之内。

倒不是博罗就比哥舒杉善良有人性，只是博罗比哥舒杉文明了些，元蒙比起蛮人文明了些。

一个民族从蛮荒中崛起，开始的时候都是不把底层人当做人来看的，祭祀、随葬、工程、饥荒都会用杀人的方法去解决。

在漫长的发展中，物质的丰富逐渐就会带来人性的崛起，尤其是上层精英人士，人文主义思想爆发，即使技术手段没有跟上，还是会将灭绝人性的事情剔除出自己的手段清单。

这算是清高也好，文明也好，起码是一种进步。

但技术还未发展到可以战胜蛮横肉体的地步，越是野蛮灭绝人性，往往武力就越强大。

大夏比元蒙文明，但一直被元蒙劫掠。

现在元蒙比蛮人文明，则武力不及对方。

经过人网阵的阻滞，元蒙前锋军已经失去冲锋的冲击力，原地陷入苦战。

蛮人大军四面八方围困而来，但基本都是步兵，骑兵尚未出手。

这些步兵也不是重装步卒，仅仅是穿着皮甲，拿着圆盾的轻步兵，只是手中武器五花八门，各个都膀大腰圆，甚至还有人穿着兽皮，拿着粗壮的木棒，只一下敲在马头上，就将战马敲倒在地。

看来围上来的这些轻步兵，都是施突骑人混合各个小邦小部落甚至山林野人组成的杂牌部队。

他们野蛮，勇猛，廉价，量大，只要许诺他们肆意劫掠杀人，施突骑人甚至不用负责他们的军粮和补给，而且这些人两军对垒不行，乱战却是一把好手。

组织力差，个人战斗力强，最适合这种骑兵失去机动性后的乱战了。

元蒙前锋陷入苦战，身后中军牧骑在赫连普金的命令下从缓速前进变成提速冲锋，准备支援前锋，提前接战。

蛮人这边出动长弓手。

这些长弓手所用长弓，明显和元蒙的弓箭不同，长度与人同长，无法在马上使用，只能站立使用，这种长弓也一般都是抛物线，箭矢前重后轻，利用自身重力加快速度，增加破甲率。

而且距离达到惊人的三百五十米至四百米。

长弓手和那些野蛮步卒又有不同，他们身材瘦高，手臂瘦长但有力，光看身材就知道，这些长弓手和廉价的轻步兵不一样，是需要耗费大量钱财长时间培养的。

他们拉弓搭箭，四十五度角面向天空，齐射！

一阵箭雨遮天蔽日，在空中下落中箭头已经带有极强动力，加上精致箭头，破甲率很高。

集中冲锋的牧骑大多都是牧民，做不到和腹心军一样的披甲率，他们都是被征召来的，战马武器甲胄都是自带，有很多都是爷爷传父亲，父亲传儿子的老物件。

很多人都是皮甲，用硬牛皮护着身体关键部位，其他地方则无防护，只有少数有链甲或者锁子甲，头盔也是牛皮和铁片的结合。

只有腹心军在大汗长时间的资助下，可以做到高批甲率，提供好的防护。

箭雨一下，大量牧骑倒地，倒地的马匹又会阻碍后续的冲锋。

蛮人长弓手射速极快，四百米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是很短的时间，但长弓手还是射出了六七轮箭雨。

中军冲在前面的牧民损失惨重，甚至两边的牧民尚未进入前锋战局，就开始回转逃离，给原本就下降的冲击力又形成新的阻碍。

还好元蒙这边始终有人数优势，即使牧骑失去冲锋的力度，无法第一时间凿阵杀敌，但人数的优势还是让他们逐渐占据主动，加上和敌人的轻步兵搅到一起后，长弓手也不再发箭，而是箭着点后移，阻碍元蒙的后续增兵。

很快，蛮人的杂牌轻步兵就撑不住了，纷纷撤退。

但他们撤退不是向后，而是分开成两边，加入蛮人的左右两翼，进行调整和恢复。

博罗血战，身上已经有了伤口，但好歹算是打退了敌人，还没来的及高兴，前方一支整齐的步兵出现。

人数没有轻步兵多，但贵在整齐划一。

前排全部都是那种罐子兵，全身扎甲，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连脚上都是铁质，行走缓慢但坚定。

这些罐子兵肩并着肩，并未持盾，但双手持长矛，六七米的长矛，专门对付骑兵用的。

这才是真正的长矛如林。

正面铁罐子长矛兵坚定前进，后面长弓手火力支援，博罗想都没想，带着已经残缺的前锋军，斜着插过去，想从侧面突破。

谁知侧面轻步兵早有准备，廉价而又有效的阻拦骑兵的方法。

他们停止移动，面前放着的全是削尖后的长木，如同拒马尖刺一样。

这种东西又长又粗，人是不可能抬着他作战的，只有一种可能性，蛮人或者说哥舒杉早料到两军战场在此，让人用布包着这些拒马尖刺，放置此处。

现在败退的轻步兵只要将长桩尾部往地上一插就行，博罗的骑兵敢冲击，就是骑马往尖刺上撞，找死，轻步兵则躲在长桩后，对着博罗的骑兵做鬼脸。

左右不行，前方不行，后退更不行，博罗被围了！

中军已经开始和前锋军融合，赫连普金的急切让博罗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带头向那些长矛铁罐子军冲去。

一阵骑射箭雨，叮叮当当的砸在铁罐子兵身上。

马弓短，一般用来直射，即使仰射角度也不大，破甲力度不行，对于这些铁罐子兵没什么大用。

两军相交，长矛扎入战马身躯，战马人立而起，轰然倒地。

前锋无法突破，后面的中军也无法继续冲锋，在长弓箭雨的侵袭下，如同秋天的麦田般成片倒下，两边也是无从逃离，最后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后退。

但后退哪里是那么好后退的，后面牧骑还在不断涌上，顿时前后相冲，元蒙军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