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城内如火如荼，城中百姓原本就不多，在老毛子的烧杀抢掠之下，四处逃窜，且只有一个城门可以进出城池。

而在城外，则是一场更加白热化的战斗。

姜哲不能放弃城中百姓，带兵入城解救，料定赫连普金必定会尾袭其后。

果然，赫连普金的大营中，已经集结了兵马，开始出营，要在姜哲的骑兵进城的时候，来个半渡而击。

牧骑前锋刚出营门，黑暗中一阵火光白烟，前排牧骑倒下一大片。

牧骑大惊，这声音太吓人了，白天刚刚见识过，是龙骧营的手铳！

赫连普金不知道是不是姜哲设下的陷阱，做样子去救百姓，实际在自己出营的时候袭击。

上百牧骑四散而出，向着不同的方向，举着火把，利用极快的速度，把自己当做靶子，来测试阻拦军队的规模。

谁知龙骧根本不发手铳，而是同样派出百骑，逐队厮杀。

单兵素质上，现在的龙骧就是遇上曾经的腹心军，也是强压一头，更别说这些牧骑了。

百骑精锐出，百骑精锐回。

赫连普金看着对面始终不露出真容，也没有呐喊声，静悄悄的，无法看出规模来。

不知道规模，就不敢轻易扑上去，万一后面是姜哲的主力，等着自己上钩，就会陷入全军覆灭的境地。

但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等城里的动静平息了，自己手中唯一的筹码也就没了，正面对阵，赫连普金没那个信心。

“千人队，三队连上！”

无奈，只能用添油战术，一个个送死的千人队冲上去，总能试出来敌人的规模。

第一波千人牧骑上前，高举火把，等冲到近前，发现自己面对的敌人也就只有千人左右，又是一场混战，等第二队千人队支援上去，从左侧山丘也支援来千人龙骧。

就这样，三支千人队接连投入战场，龙骧这边也分三波投入近两千五百骑兵，就是不全部冲出。

赫连普金怒了，我添油你也添油，就是不来个痛快的，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赫连普金也不忍了，一次性派出上万骑兵。

这次龙骧全体出动，但却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分好几个方向进入战场。

这样整体的冲击力减弱，阵型也容易被撕裂，其实对战斗是不利的。

但百里明必须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赫连普金分不清楚，这八千骑兵是不是所有的主力。

平原上双方骑兵夜战，视线不佳，更多的是最原始的血腥和单兵的战斗力，虽然牧骑数量占优，但龙骧战斗力更强，还有远超牧骑的装备。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以牧骑的彻底崩溃逃窜结束。

跑回去的万夫长如实的向赫连普金说了对方的战斗力和坚实的装甲。

赫连普金和华夏军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一听这情况，马上就判断出面前的八千多骑兵是姜哲麾下的尖刀，龙骧营。

龙骧营有多少人赫连普金一清二楚，在马上思考片刻，就下了决断。

上当了！

阻拦自己的只有八千龙骧，姜哲早就入城救人了！

“全军突击，冲破阻拦，直冲城门！”

赫连普金急眼了，再不冲进城去，利用自己数量上的优势和城市狭窄的地形陷住姜哲，等姜哲摆平老毛子，冲出城来，自己必然失败。

尤其是城中混战，没有红衣大炮支援，自己凭借数量优势还能拼一拼，一到旷野之中，大炮一响，牧骑就乱，必败。

几万牧骑倾巢而出，根本不管拦截的八千龙骧，就朝着燕北城冲去。

百里明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前面几次战斗，龙骧营伤亡只有几百，现在还有七千多，立马跟着百里明提前撤退，赶在牧骑前面，堵在燕北城门口。

城门已经被毁掉，而且姜哲等会还要冲出来，不能封门，只能由龙骧营用自己的血肉来做最后的抵挡。

而且还不能利用机动性搞冲锋，你冲过去，被牧骑缠住，其他牧骑趁机进城，一样无法保证姜哲的安全。

百里明思考再三，决定全体龙骧下马列阵，死守城门。

这时候若不是龙骧，而是磐石营在此，都是必胜的局面，奈何龙骧虽强，但术业有专攻，定点防守这活，还真不是他们拿手的。

可现在时候到了，让你顶上去你就要顶上去，这就是华夏军的规矩，华夏军的精神，一句话，必须上！

战马缰绳相互捆绑打结，最后固定，成为第一道防线，用战马血肉阻滞敌人骑兵第一波的冲锋力度。

之后就是列阵迎敌的龙骧。

骑枪当长矛用，圆盾结阵当齐身盾用，仅剩的一部分手铳和手弩当弓箭用。

死死的堵住城门，寸步不让。

百里明一直不习惯使用手铳这东西，他还是他的狼牙棒，全身浴血，唯有他一人还骑着马，因为战马是他的助力，而他是整个防线最后的一道。

城门洞里的百里明知道，龙骧营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牧骑杀的快，还是姜哲支援的快了。

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战术轨迹，没有什么装备优势，就是纯粹的肉搏，纯粹的用牺牲换取胜利，纯粹的咬牙坚持。

但就是在这种必死的时刻，精锐的龙骧还是没有乱喊乱叫，没有痛哭流涕，没有退缩怯懦，只有满脸的坚毅和镇定，好似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

夜色中远处的斑斑点点火光逐渐靠近，赫连普金竟然冲在最前面，这是多久都没见过的事情了，牧骑的情绪瞬间也被调动起来，这支曾经威风凛凛，横扫天下的骑兵，在近些年已经日薄西山。

但血脉中依旧存留着先祖的野蛮和无畏，草原大汗的身先士卒让他们觉醒了自己的血脉，刀出鞘，枪前刺，战马猛冲，骑士大声厮喊，尽显野蛮。

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在燕北城下相遇，一方内敛沉稳，一方锋芒毕露，都明白此刻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有可能一场战斗的胜负将决定一国的起落沉浮。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