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她的问题

张眉寿怔了怔，显是没料到他还会问起这个。

好一会儿，才道：“也没什么，大意不过是让我离殿下远一些罢了。”

至于那些难听的言语，不提也罢，以免再平白污了彼此的耳朵。

祝又樘看向她。

“不知你是如何回她的？”

张眉寿有些瞠目。

怎么……什么都要问一问？

见对方还等着回答，她只有开了口。

“我自是要说，轮不着她来指手画脚。”

偏偏性子摆在那里，又总压不住。

“懂得自保，便哪里都好。”少年似笑非笑地道。

少年有些局促地偏过头去，只留给她轮廓清晰、线条极好看的侧脸，及红透了的耳朵。

她既非他的臣子，也不是他的百姓——

张眉寿想着这些，心中有几分试探地问道：“殿下可觉得我今日之事，做得有些欠妥？”

可是，她真正想问的，似乎不在此。

身边的少年终于开口，语气却有些不甚自在。

反正闲来无事，只当是闲谈了。

听他不语，张眉寿莫名也没勇气去看他的神情，只道：“无论如何，多谢殿下长久以来的照拂。大靖有殿下，乃天下臣民之福。”

张眉寿看向前方。

反正已然豁出去了，自然要刨根问底才对得起这被弃到一边的脸皮。

张眉寿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但显而易见的是，她今日所为，他似乎并无半分不赞同。

便是明说了，即使会叫他笑话，可她也能图一个明明白白。

便是这一回他想活得轻松些，可此心向来未改。

祝又樘微微点头。

张眉寿抬起头来，转脸看向他，问道：“那我在殿下心中，是什么？”

她向来无法真正厌恨他的缘故，便在此——这个人活得过分光明磊落，胸襟宽广，心系天下，着实叫她无法不去钦佩。

当然，便是他敢说欠妥二字，她还是要照做不误的——重活这一回，她并无意多为难自己。

想错什么了？

亦不可用寻常夫妻之道来衡量。

虽没有说明原话，却也未刻意掩饰撒谎。

片刻后，直言道：“只是近来无事可做，想得有些多了，总疑心殿下待我与旁人不同——眼下想来，应也无甚本质上的区别。我生在大靖，自然也在殿下的臣民之列。”

她太了解宴真，也将眼下的局势看得分明，便是当场，也有把握不会被伤到。

“……”

“你想错了。”

她本以为，如他这般光风霁月，胸怀宽广，向来以宽和待人的人物，多少是该有些瞧不上她这些刻意算计的小心思和手段的——

祝又樘笑着说道。

可如今看来，兴许她那拙劣的藏法儿，根本不曾能瞒过他多少。

张眉寿看在眼中，轻咳一声，换了一种问法。

她有把握不吃亏，此事便无不妥之处了？

看来，还是她一厢情愿地想岔了。

她说得可不是这个——

“在殿下眼中，事事皆可以为君之道渡之吗？”她明白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譬如，血亲之间。再或是，夫妻之间。”

她指得是，她那些睚眦必报的心思。

合该她那般反驳宴真，还是合该她今日这般做？

至于母妃，他亦不好评说。

也就是说，小皇后不曾打算要离他远些了。

实则这一世，宴真还未曾如何招惹过她——只是一眼便能看到日后的事情，她没耐心去等着对方再三出手，才去还击。

少年人好看的眼睛微弯，心情极好地点头道：“合该如此。”

故而，但凡是能藏的心思，便要悉数藏起来。

张眉寿脚下微微一顿。

正如她先前所想，若他的皇后是另一人，他亦会那般善待，她本也没什么特殊之处——真要论，便只剩下一副貌美的皮囊，和不甚温柔的性子了。

只是，忽然有些想知道上一世他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至于被骂几句，听几句狠话，那可不叫吃亏，总归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却听对方语气和煦，不答反问：“做之前，可有把握不吃亏吗？”

“我不知如何说……”

这些，应当就是为君之道之外的。

不然……还能说什么来缓解尴尬？

“自是有的。”张眉寿答得不假思索。

“是我糊涂了。”张眉寿坦然笑了，道：“殿下身份在此，自该如此。”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平。

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他是当真不知该如何说。

他点了这个头，她自此也能放下这桩有些小家子气的心事了。

“殿下向来心中无尘，怀柔天下——是不是在殿下眼中，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便都值得被善待？”

他向来最是不怕听她说话，她能多说些，多问些，便叫他觉得极值得高兴，哪里会有怪罪的道理。

重活这一回，她不愿稀里糊涂，事事掖着，如处迷雾之中。

他待她的包容，想来不过也是为君之道罢了。

又听他道：“你与天下臣民，岂可混为一谈。”

这一世，许是又多了一份弥补之心。

“无妨，且问便是。”

“为何忽然这般问？”祝又樘隐约察觉到身边之人似乎情绪有异，便忙问道。

但是，这数年来在张家，他似乎体会到了许多以往不曾理解的东西。

他究竟知不知道，做得这般好，会让她误解？

也正因此，上一世她做些什么，总会觉得要惹了他厌弃。

“那便无不妥之处。”

“普天之下，皆为臣民。为君之道，自该如此。”

她显然太过直接，直叫身边的人觉得有些难以应对。

但这对他而言，到底没什么过分稀奇的。

只是多了一份自知之明——同样是肉体凡胎，事事尽力而为便好。

“血亲……”他低声重复了这二字，旋即笑着道：“自幼于我而言，血亲间便是君臣之道。”

合该什么？

这话刚落音，就叫身边的少年唇边浮起笑意来。

张眉寿听得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

张眉寿沉默了一瞬。

张眉寿忽然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笑了笑，道：“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一问殿下。若有冒犯，还请殿下勿怪。”

祝又樘听得有些意外。

“那，若当初站在殿下身边的，是另一个人，殿下是不是也会将她立于天下臣民之外？”

现在有存稿，就趁早发出来啦（因为下个月爆更，所以这月就不加更啦）

最近这两章是写蓁蓁和殿下的进展~

（然后说个题外话呀，上一章顺便提了一下阿荔“下药”的事情，怕大家吵架，就先说明一下，这里是绝对不提倡这种行为的，小阿荔也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爱的前提一定是尊重（这一直是殿下的初心），但是小配角们，都还太小，众生百态，不可能是完美的，也不可能处处讨人喜欢，但有瑕疵才够真实不是吗？重要的是，他们都会成长，会改变。和大家共勉^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