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他们出京没几天，皇上便病了。

贤妃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去皇上寝宫。

此时太医已经诊过了脉，向贤妃道：“娘娘不须忧心，陛下只是偶感风寒，服药休息数日就可痊愈了。”

此时丽妃已经陪在皇帝身边，见了贤妃，起身问安。

“你来了有一会儿了，回去吧！”皇上声音有些嘶哑地对丽妃说，“留贤妃在这里陪朕说说话。”

丽妃却有些不愿意，说道：“贤妃姐姐管着后宫的事，忙得不得闲，还是臣妾在这里陪陛下吧！”

“叫你去你就去。”皇上说，“朕有话要和贤妃说。”

丽妃有些不悦，却又无可奈何，看了贤妃一眼，懒懒地走了出去。

贤妃便上前温言问道：“陛下如今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可有没有胃口呢？多少吃一些总是好的。”

“朕觉得头晕乏力，喉咙还有些痛。”皇上说，“弄些清淡的粥汤来吧！朕吃下去再服药，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陛下这阵子太过操劳了，的确该好好歇歇。”贤妃说。

一面打发人到御膳房去吩咐早膳，自己又亲自给皇上按揉太阳穴。

等伺候着皇上用过早膳又服下药，看着皇上睡得安稳了贤妃才出来。

而椒兰宫那里已经来了许多人，都是等着请贤妃示下的宫人。

“娘娘，您还是吃了早膳再议事吧。”静莲说，“也不差这一会儿。”

贤妃却说：“我吃不吃饭不打紧，先把事情料理清楚了再说。太妃娘娘和皇上信得过我，把宫里的事情交给我来打理，又怎么敢不尽心呢？”

于是便叫各处的人进来议事，等处置完都已经快到正午了。

贤妃打发康广过去看皇上醒了没有，康广回来说：“陛下还睡着呢，没有醒来的迹象。”

“多睡一睡没坏处，”贤妃点头道，“只是记得陛下醒了要告诉我，我得及时到跟前去。”

康广听了笑道：“陛下如今越发器重娘娘您了，之前咱们去探病的时候，丽妃还想赖在那里不走呢！可惜皇上不让她在跟前。

都说守得云开见月明，陛下如今放眼放去，无论前朝后宫都还是娘娘一家更为得力。”

“那也不要因此而得意忘形，”贤妃深深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颇浓，“无论是我还是柳家都该为陛下尽忠尽力。这是本分而已，又有什么可夸耀的呢？”

“是是是，娘娘说的对。”康广连忙躬身道，“是奴才见识浅了。”

“娘娘早起只喝了一碗银耳羹，这会儿终于得闲，快用膳吧！”淑丛带着几个小宫女太监传了膳进来。

康广也连忙上前安放箸匙，随后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一两个人伺候着贤妃用膳。

吃到一半，阳泽宫一个姓刘的太监来了，他是商启言的徒弟。

康广忙说：“娘娘慢用，小的出去看看。”

刘公公见康广出来了便笑着说：“贤妃娘娘正在用膳吧？我来的不巧了。”

“瞧您说的，是我央告了您，陛下醒了劳烦告知一声。怎么能说不巧呢？”康广陪着笑，皇上跟前的人他们是从来不敢怠慢的。

“我来是告诉你一声，陛下醒了，如今正和太子说话呢。”刘公公把声音放低了说。

“太子？”康广懵了一下才想起那未被废除却早已形同虚设的太子来，“他去做什么？”

“应该是去探病吧？我也不能到跟前。”刘公公说，“我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这就得回去了。”

“多谢多谢。”康广追上去，把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刘公公手里，“改日得了闲儿，咱们兄弟两个好好坐在一处吃顿酒。”

回过头康广进来，贤妃也已经吃完了。

“可是皇上醒了？”贤妃问。

“刚才阳泽宫的刘永祺过来，说太子到陛下跟前去了。”康广道，“也不知是为了看病还是别的什么事，他也没能到跟前去，不知道细情。”

贤妃听了便说：“太子过去探病无可厚非，咱们还是先别过去了，免得叫人以为急着往前凑，妨碍父子之情。”

贤妃说一句，康广便答应个是。

贤妃又说：“敢儿也该知道皇上生病的事了，怎么不见他进宫来问安？你派个人出去找找他，让他少在外头闲逛。”

“六皇子忙着巡防营的事，哪有空去闲逛？必然还有事没处理完，所以才没能及时进宫来。”康广道，“小的这就派人出去。”

此时太子正跪在皇上床前，又一遍哀恳道：“父皇，您就准了儿臣所请吧！太子之位至关重要，儿臣忝居其上日夜难安。不如早早将儿臣废去，也免去了众人的猜疑。”

皇上病着，精神有些不济，伸出手在太子的头上摸了摸：“你是个好孩子，都是被你的母亲带累了。父皇始终念及你敢站出来指正她的罪孽，你和她不是一路人。”

太子闻言潸然泪下，说道：“姚氏的确做错了事，可她终究是我的生母。我出来指证她便是不孝，可如果隐瞒又对不起良心。

求父皇体恤儿臣的两难，姚家败坏朝纲，招致怨声载道。儿臣只要还在太子的位子上一天便难平民愤。

儿臣无才无德，却也想为父皇分忧。早早将我废去，既安抚了人心，也成全了儿臣。”

说着便以头触地，再不肯起来。

此时皇上心里很不好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落到这步田地，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再加上太子一向懂事，虽然资质平常，心地却不坏，也很孝顺。

“天冷了，不要总在地上跪着，起来吧！”皇上说，“你眼看着也将成人，做个与世无争的皇子也不是坏事。”

“多谢父皇体恤，多谢父皇体恤。”太子连着磕了几个头，“儿臣求仁得仁，全靠父皇成全。”

“你我终究是父子，你虽然不再是太子了，可永远是朕的儿子。”皇上在病中，颇感到自己垂暮老矣，慈父之心也比平时重了几分，“时常过来看看朕，不要有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