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1】
作者:梵阡 | 分类: | 字数:3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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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贤妻良母顾小沧
晚春的月夜依旧冻人无比,一对纤瘦苍白的脚踩在刺骨冰冷的瓷砖上,女人颤抖了一下,踏着窗户透过的皎洁月光来到窗前。
夜风席卷着冷意扑面而来,女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湿意,一双琥珀眸子浸满了泪水,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洁白的衣角从窗边跌下,同女人瘦弱的身躯一般脆弱如纸。
“阿莉娅小姐,请不要再想着擅自逃跑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在楼下响起,健硕的黑衣人将女人扛起放到肩上,不顾肩膀上的人如何挣扎啜泣,把她扛回了小别墅。
被叫到名字的阿莉娅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一瞬,张唇哭着说出一串断断续续俄语,只可惜没人能听得懂她的话。阿莉娅只能作罢,晶莹的泪水滴了一路。
给情绪不稳定的女人放回房间并且喂好安眠药,关好门窗之后男人在楼梯间点燃香烟,沉默地吸了几口。
他实属是想不通为什么顾总要千辛万苦地找到这名疯疯癫癫女子,然后又好生招待着,就把人放在这里见也不见上几面。
要说是小情人之类的。。。可那疯女人看着比顾总都大上一轮,又沧桑又瘦弱,怎么瞧都可能是情人。
只期望房间里这尊大佛不要再跑了,免得他和兄弟费老大劲找。
保镖抽完烟,叹了口气,拨通手机的一串号码和老板汇报。
——————
顾沧刚从浴室中出来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接通后躺到床上,对着电话那头应了一句。
“…顾总,虽然我知道不该说您这些,但是这个女人一直想着要逃跑,她看上好像不愿意留在这里,要不您把她放了吧。别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儿。”
顾沧摩挲着身侧毫无防备的青年的耳朵,嗤的一声笑了:“你多想什么呢,她是我生母。”
好在顾沧今晚心情很好,连责骂的话都未曾和保镖提起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良久地沉默。尴尬是今晚的墓志铭。
顾沧把手机丢到一边,掖好被子将时缪裹在怀里,贴着怀里的温暖蹭了蹭,在时缪耳旁低声说了句晚安。
时缪估摸这一段时间都没睡个好觉,一晚上都睡得很沉,等到日上三竿都还没睡醒。
早晨的太阳有些刺眼,从窗户明晃晃地照在顾沧脸上——半晌后,顾总沉默地顶着凌乱的头发坐起,下床把窗帘扯上,又折返回去床上,磨蹭着环住时缪,内心是久违的踏实。
又是过了不久———顾沧满脸不情愿地起身,伸手够着床头柜上不知是谁的手机,左滑关掉了吱呀乱叫的闹钟。
泄气一般躺回柔软的床上,顾沧索性不睡了,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时缪。喉结滚动了一下,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早安,我的小少爷。”
时缪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意识恢复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微弱冷松香,是某个该死的人身上的味道。
“!!!”忽然想到昨晚那荒唐的景象的时缪猛地掀开被子,看见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喉间的一口气还未松出,时缪当即瞳孔地震。
他穿的是睡衣!!!
时缪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试着在床上伸了一下腿,腰间腿股都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酸痛感,紧绷的神经倏地放松下来,堵在胸腔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下床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时缪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欣喜,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一打开门踱步到客厅——
时缪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罪魁祸首”围着围裙,站在绕着一些白雾的橱柜前在做饭。耀眼的白发梳到额后,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俊俏的鼻梁、扬起笑的唇瓣和柔情似水的眉眼,多看一眼都能让人溺毙进去。
好一副贤妻良母之画。
时缪大脑宕机,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一只脚打算溜走,还没拖出两步路,忽然想起这是自己的家,憋住气又转身绕回来。
“谁允许你还呆在我家!你出去!”
“贤妻良母小顾”猝不及防被吼了一嗓子,拿着铲子的手抖了抖,过会儿才回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时缪:“......啊?我做完饭再走不可以吗?”
时缪大脑更加死机了,脑内闪过无数句草泥马,维持在脸上凶狠的表情都垮了,脑子里只剩【“草泥马顾沧被我吓哭了??卧槽我刚刚很凶吗他眼眶怎么都红了??卧槽卧槽谁来救救我我到底该凶还是不该凶?”】
半晌后时缪嘴角抽搐着,顶着“贤妻良母”那望眼穿的目光慢吞吞缩回了卧室。
在卧室中呆了半个小时,时缪脑子一片混乱,复盘完昨天自己在车上像耍流氓一样去调戏顾沧,刚才又把顾沧凶哭了,现在脑袋彻彻底底成了浆糊。
下一刻,房内响起敲门声,门外的人声音平和:“先吃点东西吧,不要饿坏了。”
食物的香气钻进鼻腔,时缪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下,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正式的饭了,饿的时候就点外卖对付两口,要么买点什么凑合一下。
第95章 贤妻良母顾小沧
时缪到底是没经住诱惑,打开门就对上了含着笑的眼眸。眸子的主人凑上来轻轻拥了他一下,清浅的冷松香一触即离。
饭桌上的食物是热气腾腾的,时缪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面前的餐具都洗干净并且摆好,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喝点蜂蜜水?你昨晚宿醉,头会疼。”顾沧的满是关心,将温热的蜂蜜水递了过去:“下次尽量不要喝那么多酒了.....我现在帮不了你。”毕竟现在他没有系统,没办法帮时缪处理体内酒精的程度。
时缪没有拒绝顾沧,接过后一饮而尽。
顾沧坐在他的对面,厅内大窗透过的光撒在他的身上,为顾沧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时缪默默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余光瞟到顾沧手掌外侧有一处明显的红肿,像是被烫伤后的痕迹。
“你手怎么弄的?”时缪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探究一般问道。
顾沧收回手,指节摩挲着受伤的部位:“不小心烫到了,有些痛。”
“什么时候烫到的?”
“不久前你吼我的时候。”
“......”
时缪闭上嘴,终于明白顾沧转过身的时候眼睛是红的了,感情不是吓哭了,而是疼哭的。
顾沧手都缩回去了,他居然还纠结了半个小时,就差没分析顾沧的DNA,为此来给个为什么顾沧会被他吓哭的合理解释。
结果是烫哭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被我弄哭了,哭得挺好看的。”
“......”顾沧手上的动作抖了抖,觉得有必要纠正时缪的错误:“我没哭。”
“四舍入五就是哭了。”时缪塞了一大口肉在嘴里,无赖道。
越吃越不爽,时缪终于忍不住放下餐具,斥责道:“你要笑多久!”
原本他说那句话是要噎顾沧的,结果顾沧一点都不领情,笑了半天!他们吃了多久饭就笑了多久,他都要被这笑折磨死了!
“不是说做完饭你就走吗!不走就算了还笑我!”
时缪确信他此时是挺生气的,顾沧也收起了笑容。
“怎么吃顿饭都这么憋屈”时缪想着,在椅子上坐好。
顾沧一脸的纯良无害,目光落在时缪方才通红的耳垂上,唇角微微翘起,也没打算刻意去提醒时缪昨晚上的温柔和主动。
毕竟小少爷是需要一些面子的。
二人吃完饭,顾沧收拾好餐桌,回头瞧见时缪在沙发上窝着,神情看上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悄悄走过去坐在时缪旁边。
时缪走神得有些久,过了一会才发觉身边坐了一个人,眉梢扬了扬,毫不客气道:“你还不走?”
“不走。”
“我下逐客令了,你爱去哪上哪去,你集团要你处理的事多了去了,别上我这。”
顾沧又往时缪那边蹭了蹭:“我不走,我喜欢这里。”
“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时缪不习惯过分直白的顾沧,眉头皱起:“你别和我说你要舔我。”
“真的要吗?”顾沧面上挂了一层疑惑,显然被时缪的话惊了一下,随后又思索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紧接顾沧便上前轻轻吻了一下时缪的脸颊。
脸上传来唇瓣温柔的触感,时缪触电一般躲开,染着薄红的脸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顾沧还一脸茫然又无辜。
“你知道吗顾沧,有时候我都不确定你到底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了。”时缪胸膛微微起伏,呼吸都有些凌乱。
嫣红的舌尖收了回去,顾沧一副和气又笑眯眯的模样:“你觉得呢?”
时缪抵着顾沧的肩膀,推开顾沧后起身:“我现在不纠结这个,你得离开我家。”
“嘶~”顾沧被推倒,受伤的手猝不及防被摁在沙发上,疼得吸气。时缪刚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下来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乖乖闭了嘴,拉着顾沧的手细细查看伤势。
毕竟是自己把人弄伤的,这个时候还不留情面也不是很好。时缪低着眉,半跪着捧着顾沧的手,为顾沧看了一下伤口,手掌内侧的红印肿了起来,说不准之后会起水泡。
时缪从地上起来,眉间有些忧愁:“我下去买药,你上完药再走好了。”
顾沧坐在沙发上点点头,目送时缪抓着外套出了门。
时缪走进电梯,在楼下便利店买烫伤药,没想到在楼下碰见了许亦裳。
“亦裳?好巧啊,你不去警局吗?”许亦裳大了时缪五岁,按辈分理应喊哥,但时缪也叫惯了名,显得没有这么生疏。
时缪开口打了一个招呼,却看见许亦裳望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恩?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时缪看许亦裳一直盯着他看,奇怪地摸了摸脸颊,问道。
许亦裳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了句没有。
“今天轮到我休假,下来小区散散步。你下来买烫伤药,是伤到哪里了吗?”
“啊...我没有事...就是、买来在家里备用,最近打算不吃外卖了嘛,索性学着做菜,怕弄伤自己。”
时缪笑笑,和许亦裳挥了挥手:“先走了,假期愉快。”
许亦裳眸中闪过一丝纠结,脱口而出叫住了要离开的时缪。
“怎么了?”时缪停下脚步。
纠结了好一会儿,顶着对面探究询问的目光,许亦裳深呼吸了几下,还是询问出口:“时缪...你、你有伴侣吗?”
“…啊、啊?”看时缪脸上和耳垂都染上薄红,呆愣住的表情,许亦裳心都乱了,急忙挥手道歉,“抱歉...我知道我不该询问这些,是不是冒犯到你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啊,你说这个啊,我暂时还没有。”时缪弯眼笑了,“你问这个没关系呀,我们是朋友嘛。”
“再见,下次一定约你出来吃饭。”时缪和许亦裳道别后转身离开,衣角带起一阵清风,拂过许亦裳的心头。
【那昨晚和你一起亲密的人又是谁呢?】许亦裳眼眸染上一层落寞,蹲下捡起地上翠绿但已落下的树叶,有些伤感。
时缪没有告诉他真相。而他只能在原地徘徊。
【我真的算得上你身边的人吗?】许亦裳身上的衣裳干净,和他的为人一般一样素白洁净。
他的喜欢好像刚发了一个萌芽,便被大风挂下,如同这落叶一般,生机勃勃之时便被挂下。
亦裳亦裳,思念亦长。
——————
时缪回到公寓,小心为顾沧上好药,冰凉的药膏在手上化开,时缪总觉得手下的皮肤在发烫,带着他人都有些热。
顾沧低着头看时缪,目光带着探寻。
“你怎么下去这么久...手有点痛。”顾沧为了避免时缪的抵触,在询问的语气后稍稍卖了个惨。
时缪好像尤其喜欢他服软。
上完药,顾沧的手反握住时缪的手摩挲:“手上很痛的,今天起水泡怎么办。”
“就...下去遇见了朋友而已啊。”时缪抽回手,你现在要不先走?
顾沧沉默地起身,偏偏目光一直落在时缪身上,令时缪招架不住。
“我永远都是你的。”走到门前,顾沧靠在时缪身上,在时缪耳边放低声音说着情话。
时缪耳根子都软了,一手推开顾沧回头瞪着他:“别在我耳边吹气!”
顾沧笑颜如玉,指节曲起挡在唇旁笑,眉眼弯弯是时缪见过的最好看的弧度。
其实色诱也挺成功的。
时缪惊于自己大胆的想法,顾沧便悄悄凑过来亲了亲他的眼角。
“我一直很喜欢你笑的时候,尽管你现在并不愿意笑。”顾沧和时缪贴得很近,声音是化不开的情意,“当然你哭的时候也很漂亮……”
“打住!我们没和好!”时缪此时羞赧得说不出话,只得伸手去捂住顾沧的嘴。
滑腻湿濡的触感舔过手心,时缪惊地手立马缩了回去:“你也不嫌脏?!”
顾沧眯着眼笑的样子像极了雪地里的白狐,有时又循循善诱地像洞中的吸食精气的妖精。
“在出这扇门后,我都听你的。”
等温热的唇瓣落在唇上时,时缪忘记了推开。就像是大脑的炸药轰得炸开,升起了一朵蘑菇云。
都怪这具身体其实食之味髓。
昨夜的感觉一直没忘,水汽和湿热萦绕在脑海中,多想一秒都要破功。
时缪闭上眼,呼吸都有些粗重,搭在门把手上的左手好像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垂了下来,顺着男人的脊背抓着,一直绕到肩膀,无力地抓住了顾沧的外套。
顾沧在赌,赌一个可能。在赌时缪可能还在意着他,他赌时缪或许不会拒绝他。最克制的人,为了他想去寻求未知的概率和幸运。
当时缪回应了他的时候,顾沧的呼吸一瞬间就呆滞住了,心脏承受不住的刺激,差点要跳出胸膛之外。
时缪热得厉害,而他热的简直要炸开。当试探进陈池堡垒时,时缪知道他的脸已经熟透了,内心又疯狂扇自己巴掌。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天接个吻都受不了。
“你先...别...”时缪额前泌出了薄薄的汗水,声音尾调颤得发抖。
顾沧声音粗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循循善诱:“不要憋着…我会和你一起。”
成年人的压力都是需要另一种方式释放的。
卧室里的光线昏暗,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一丝不苟地挡在外面。
很热。
时缪唯一的想法是这些。
右手从向下的衣摆伸进去,缓缓将体恤推到了最上边。触感光滑细腻,缓慢抚摸过时如记忆中的一样舒服,仿佛能让人在温柔乡其中一辈子地自愿沉沦。
时缪的唇瓣张了张,连一句模糊的气音都发不出来。
“小时...”顾沧的呼吸染上几分急促,带着热气的鼻息撒在时缪脖间。
“好喜欢你...”顾沧附在时缪身侧,说出直白的告白。
通常这种时候的诱惑都很大,时缪内心凌乱地抓住床单。
高大的身影压下来,顾沧闭上眼,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话都吐出来一样:“我承认,我对你说过很多谎话,但爱你是真。”
“你走后,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做过很多事,我都想一一为你做,都想和你尝试。”顾沧嗓音沙哑,“我想你给我这个机会,不管要多久。我不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