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倏地传来一波如雷气喘，显然被林琪瑢所说的真相吓坏了，有致一同忽略“应算是”三字！

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证实是另一回事！

阴阳之体是神话，当一个阴阳之体确确实实站在眼前，只能用恐怖比拟……

首先乍毛不是小的，而是林家四个老太爷。

“真的？”林宽驱一把抓住林宸鷟，想要确认不是听错了。

林宸鷟不等回话，另一条胳膊也被旁边的夏井岩抓住。夏家硕果仅存的一个井字辈大公子就是这老爷子。

林宸鷟微点了点头道：“我当初只是听个皮毛，以后小六就不说了。有可能为家族带来害处，我也没再问。”

齐、钟、钱、敫、夏几家老头也向一处一聚，正主林琪瑢没什么，倒把林宸鷟来个“瓮中捉鳖”……

林琪瑢不管后头，继续道：“但是最好的体质，并不代表修炼一定快！”

“最好的体质，不可能修炼不快！”

“六叔祖在上界让人闻风丧胆，难道不能说明一切？！”

“皇尊也看中，当然首选体质！”

林琪瑢哂笑一声，“上界有潜规则，不入皇尊眼界的阴阳之体，可以被所有人猎食，也只是别人的一顿美食而已。”

“呀！”

“还吃人？”

“……应当是炼化丹药一样……”

“对！……想活就得凭本事？可是这样太可怕了……”

“嘶……上界这么凶险呀？”

“我师傅在发现我的体质后，一直隐而不发，有两个原因。

其一，便是猎食。

曾经听说外面一个名为遄醮的界面，有一位阴阳体质的弟子现世，但不过半年，便有上界人物专程下界带走。

我上界一行打听过，此人再无踪迹，应是早就被人炼化了；”

他一扫底下脸色越来越青的后辈，平静说道：“促使我师傅不公开我的体质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左界、右界，甚至是上界御苍总宗，都没有一部阴阳法诀，供我修炼。

我空有体质，没有修炼功法，公开体质，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林琪瑢没有起伏的讲述吸引，一个个提心吊胆起来！

底下窃窃私语声不断增多，终于林家本族的一个子弟问道：“六叔，您是怎么解决的，如何拥有这般大神通？还请指点一下我们！”

“请您指点！”

“六叔！”

“六叔祖……”

“太叔祖……”

林琪瑢挥手，示意下面安静。

“我没有阴阳功法，也没有阴阳去炁诀，这就意味着我无法去炁。

后来师傅千方百计，为我交换到一部内法修炼法门，虽不是阴阳之体专用，却可修炼。

去炁虽难，我几番琢磨，终于以灾难天功锻了我的一部分筋脉，几乎自毁，化成了一点阴阳灵气。

九死一生后，多亏我师傅有一株阴阳灵株，炼成了丹丸放在我身边，不然当时必死无疑。

我血人一样挣扎了七天，才活了下来。这就是我修炼的第一步，比你们更难……

至于我以后修炼，没有因为有阴阳灵气更容易，反而再次陷入绝境。

我的阴阳灵气，缺陷太大，无法转换五行元气为己用；

偏偏我引的全是五行元气，除非有日月之息和日月之水，不然我永远无法修炼。

五行、日月、阴阳，日月彻底把我断开，使我天生便没有五行根基。而这个断路，也被我用自己采到日月之水解决了。我的每一步都要自己突破，不然永远没有出路。

至于，我现在的神通，则是我自悟的。我从来没有功法，但这就是我的修炼之路。与此同时，我还妄想保住家族，甚至想更多，你们还羡慕么？”

众人不由陷入深思……

“修者任何一种体质，突破大神人境皇尊的时候，都会脱变成为阴阳之体。

可见体质，不是一成为变的，更不是最主要的修炼条件。

世界给所有人，都准备了通向更高的通路，虽然途中难易时期各异，总体情况却没有不同！

体质其实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一个人的修炼才能！相信自己的智慧、勇气和毅力，即便只有三、四星体质，同样能够走到巅峰！”

林琪瑢首次公开，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真相；轻描淡写中，却是每一句皆是骇人听闻！

他说得轻松，却让所有人辗转反侧。

不到二百年的岁月，其中煎熬怕是几千上万岁的修者也不能承受……何况，还有六族负累……

不过体质居然可以随着境界提高而慢慢改变，让所有人心头暗喜起来！

林琪瑢微笑，“所以，我感谢泯，感谢师傅。没有这二人，就没有我，也没有我们所有人。

誓师了，你们想轻松。长辈却希望你们活着，因此只能尽力打破你们的美梦。

以后能不能真的有明天、好梦，只能靠你们自己来圆。现在先学会怎么活下来吧！

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能够记得只言片语，可以讲给你们后辈听，不喜就忘了吧……”

林琪瑢收起笑容，朝六族长辈再次颔了颔首，便回了外书房。

整个誓师大会，倏然变得沉寂……

*——*——*——*

林琪瑢没功夫想他说的话会有什么反映，因为祝小山给他领来了一个唇红齿白十一二的半大小子。

“他？”

竟是那个枪种！

“他怎么在这？”

祝小山耸肩，“我把春风明月枪引出来，总不能反害了他的性命。不过灵台到底被宝枪吸了些生源，十几天前才醒。

本来我都忘了，是院里照顾他的丫鬟说他能下床了，我便把他领来给你了！”

“你叫什么？”林琪瑢问这个男孩。

男孩眼珠乌黑赛漆，眼神明亮纯净有些怕生；人长得白净端方，以小推大，将来相貌必然差不到哪去。

“我叫孙尧，今年十一，来自乌图界，家住百晓星古兵城孙家堡……”

孩子紧绷着身子，虽然胆怯，仍倔强的不肯低头，看向林琪瑢和祝小山目光充满了孤注一掷；只是声音渐趋渐弱，终于无声，脸到脖子涨得通红，泫然欲泣地发现对面两人竟同时失笑，也不知刚刚说的哪里成了笑柄。

祝小山不给面子“噗”地乐出声来。

林琪瑢一手抚额，一手拍拍孙尧瘦小的肩头，“我就问你叫什么，你竟要把祖宗八代报上来么？”

孙尧迷惑道：“不是要查明我的身份么？难道不要实话？”

祝小山道：“我们要想知道你的来历，你不说也能知道。既然领你来此，说明你没问题。

来认识认识这位哥哥，他叫林琪瑢，我叫祝小山，你一定听说过！”

祝小山自认闪光高大，潇洒站好，准备迎接一波崇拜惊讶的眼神。不想孙尧一头雾水看着二人，喃喃道：“我没听过……”

“不可能？你没听说过我还有情可原。林琪瑢，林琪瑢你没听说过？”

孙尧被祝小山凶神恶煞吓得一缩，嚅嚅不敢开口，只不过眼神无辜以极，分明还是：没听过……

“你是哪来的奇葩？”祝小山围着孙尧转了一圈，手中掐了几诀，啧啧称奇道：“是既川下界的啊……怎么还有这种土包子？”

林琪瑢问孙尧，“你在你们公子身边是做什么的？”

孙尧两手捏着蓝色小袍子低声道：“我只负责打水、送水……在洞府中做洒扫……”

原来是最没油水的活，看来一根筋，嘴也笨，根本没人给他说外面的事情。

“那你怎么有机会被你的主人带到左界？”轮到祝小山好奇了。

孙尧被盯得有些惊慌，终于装不了沉着，结巴道：“临、临走、前、前……公子说随从、从僮子……一定要、要拿得、出手，叫了所有人一起遴……选……”

祝小山捏着下巴：“哦……原来你的小模样不错，便雀屏中选了！你十一岁，五星体质，是被人为强行归法，再没有好药调理，活不过一百岁。”

“我……”孙尧后怕地看着祝小山，“我是临走前，被公子的长辈，以外法强行打入了一点灵气，听说可以保留十年，时间一过便可散去，没有后患……”

又是一个被忽悠的家伙！

“唉……你先留在泉下，以后有机会会把你送回乌图界。”林琪瑢道；

“泉下？靖泉？”孙尧一下睁大了两眼。

“嘿！”祝小山一拎他耳朵，“还以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呢！”

“痛、痛！放开……我听外面的人说的，靖泉有神碑和蛇尊……”唯独不知道林琪瑢和祝小山！

祝小山手一松，孙尧捂着耳朵，两眼发红躲到林琪瑢身边，

林琪瑢对祝小山道：“你院子里缺少僮儿，让孙尧跟在你身边打杂，也轻省些。”

祝小山在靖泉下的院子，轻易不让外人进去。便是六族子弟也不行。平日间出入自由的只有林琪瑢、泯、小玫瑰、先天卓藤。便是林宸鷟也要通报，主院中丫鬟仆役，从来不准入内，可见多么严格。

这时添个小僮，可靠的话未尝不好……

“你出一枚大阴阳简给我。”祝小山也在构术，一条条精细的青光、白光、紫光，没有一丝元气波动，却听话地向一处聚集，慢慢化成一简，逐渐长高……

孙尧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手法，嘴角越咧越大，他不知是什么，但就是知道非是修者能够拥有，定然是极高明的手段！

这头还没等他震惊完，那边林琪瑢手间也蓝光金丝缭绕，一枚蓝中带着金丝的法简也露出了雏形……

孙尧骇然惊愕，连惧怕都顾不上了！

……这是两个什么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