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凌波努力的忍着剧烈的头痛，心中对玉蓁蓁的思念每多一分，那疼痛便重一分；即使如此，他还是尽量的扬起嘴角，尽管痛的眉头紧蹙，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这点小痛，我……可以忍受！”凌波伸出的手臂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任谁都看得出，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楚，“我不要……绝对不要再忘记你了！蓁蓁！”

最后这一句，凌波说的那样清晰，那样清晰的打动着玉蓁蓁的心。玉蓁蓁的眼前忽的浮现起那个端午节，他们在摇晃着的小船上，凌波兴高采烈的拿着画在自己面前七手八脚的比划着，这是大饼，这是凌波，这是主人。那样的情景，或许此生不复再见了吧。

可是那样的凌波，再比起如今这般痛苦着的凌波，玉蓁蓁更想让他快乐的在人世间成长。闭上眼睛的瞬间，两行清泪打脸庞滑落，掷地有声。

所有人在此时，都无言以对，或许也为这份不被祝福、甚至缠绕着诅咒的爱充满了惋惜与遗憾。白虎眼见着玉蓁蓁起身，后几乎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至凌波身边，冲动的一把抱住他，她抱得那样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贴的那样近，以至于凌波的脸愈发苍白。所有人都听得到，凌波已经忍耐到，牙齿咬的吱嘎作响，头上也开始呼呼的冒着冷汗，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张开双臂，紧紧的回抱着玉蓁蓁，或许心里的巨大幸福，在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波的最大支撑。

“凌波，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我不能那么自私。”玉蓁蓁泪如雨下，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爱并不是占有。而是放开手，让对方得到幸福。只要还能看到凌波的笑容，那即使他忘了自己，又能如何？自己的心，不是已经得到救赎了吗？

凌波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惧不已，他不停的摇头，每摇一次头，就更紧的抱住玉蓁蓁，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不要……蓁蓁。我不要……这件事情。就让我做一次主吧……蓁蓁。我不要忘记你，绝对，绝对不要——啊！”

凌波本还激动着的时候，忽的眼珠一瞪。再度昏厥过去。余下几人还有些惊奇的时候，但见玉蓁蓁重新将凌波放躺下来，后再三摩挲了他的额头，口中不停说着抱歉，泪水打湿了凌波的脸颊，从他的睫毛上落下。

回过头的工夫，玉蓁蓁已经成了泪人儿。别说是风花飞，就连凌皓杰都呆愣当场。这许不是玉蓁蓁第一次哭，可却是唯一一次哭的这般厉害、这般凄惨、这般的心碎。玉蓁蓁低垂着头。对着几人拱手，开口间带了浓重的鼻音，“抱歉，蓁蓁失态了。请问族长，是否有那种蛊？”

白虎见玉蓁蓁如此。明明已经心碎至极，却还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心里不禁也跟着难过起来。她略作思索了下，后郑重其事的点头，对玉蓁蓁道，“我族的确有这样一种蛊，名为遗忘蛊。这种蛊是专门针对相爱的人，可以将此人的一切在对方心中完完全全去除，绝对不留一丝痕迹。这本是最恶毒的一种蛊，在蛊人族，从前从没有人用过这样恶毒的蛊。”所以，让白虎如何忍心将这蛊用在与白色巨虎合为一体的玉蓁蓁身上？

“恳求族长，将那种遗忘蛊，施在凌波身上吧。”玉蓁蓁说着，泪水再度洒了一地。明明已经早早的就做好了决定，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多的不舍和难过？

“只……只有他？那……你呢？”白虎居然估计错了，原来玉蓁蓁要求的，并非是双方遗忘；而只是单方面的让凌波忘掉她。那她怎么办？要一辈子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我不想……忘记他。”玉蓁蓁就算是咬牙，也再忍不住喷薄而出的眼泪，她用手臂死死的挡住双眼，很快便觉得手臂上一阵湿润。不错，她的眼里，在流泪；可她的心，却在滴血。她永远记得凌波从初有人形之后一直到如今的所有事情，每一次的危险，都是凌波不要命的相救，凌波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她，凌波呲着小牙咧嘴笑，凌波与她同死，凌波第一次流泪，凌波第一次唤她蓁蓁……玉蓁蓁在几乎被回忆淹没的时候，忽的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双温柔的手。她鼓起勇气左右望望，但见风花飞与凌皓杰，动作统一的拍拍肩膀，对她点头示意。虽然没有说话，但玉蓁蓁清楚，眼神中的交流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他们两个，在为她加油。

“我会坚强起来。”玉蓁蓁吸了吸鼻涕，又使劲的抹了把眼泪，后抬起眼时，尽管眼睛已经肿的桃花一般，却依旧语气坚定倔强的对白虎道，“请族长……救救凌波吧。”

“虽说娘亲……”这次，轮到白虎使劲的摇摇头，去掉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影像，“但毕竟也是你们让孤清楚了蛊神的真面目，清楚了蛊人族从前的确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好，孤从不欠任何人人情，这一次，孤便出手相助，日后，我们两不相欠！”

“多谢族长！”玉蓁蓁对着白虎深深的鞠了一躬，后见白虎摆摆手，示意他们几人退出去，这才跟着风花飞与凌皓杰出了白色巨虎的房间。

刚刚关上门，不过一个转身的工夫，玉蓁蓁便再度捂着嘴，眼眶湿润了。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那个一直陪伴着她的圆球状仙宠就在不远处，瞪着一双黑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玉蓁蓁几步上前，将默大王重新抱在怀里，这才安心些。毕竟，默大王在她心里的地位，是谁人都无法取代的。

“喂，玉蓁蓁，”默大王开了口，带着从前从未有过的惭愧之感，尽管只是一丝丝，“这一次，孤什么都没帮上忙。”

“没关系，没关系，”玉蓁蓁连连摇头，浑身都在颤抖，“是我把你弄丢了，是我不对才是。”

“好了好了，这下皆大欢喜了，”应粼适时的开了口，语气中是一成不变的温柔，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后他转头，对着风花飞拱手道，“既然一切已经回归正轨，我就不多打扰了。”

“高人要去哪里？”凌皓杰对应粼倒是似乎有几丝好感，完全忘记了应粼是蒙面男子时候，他有多么恨了。

“我只是保护少……这位风花飞的，既然他已安全，我自然就回我的深山了。”应粼编造故事倒是一绝，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深山老林里的神秘高人了。

“此行多谢您多番照拂，感激不尽。他日若高人得闲，必要来逍遥派一游，我等定盛情招待。”凌皓杰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发现风花飞的脸都已经黑了。

上逍遥派？那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到时候，恐怕你们就没什么心情招待了。应粼高深莫测的笑笑，后也没去打搅玉蓁蓁，只是对着风花飞与凌皓杰拱拱手，便御剑而走，很快便没了踪影。风花飞蹙眉望着应粼消失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

待玉蓁蓁抱着默大王重新回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本来该是三人的，如今只剩下两人了。她揉揉眼睛，先消除了不适，后才小声问道，“高人呢？”

“高人行事，自是变化莫测，他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回去了。”凌皓杰答的倒是干脆，后心疼的望着玉蓁蓁哭肿了的一双眼，又道，“蓁蓁，你放心，日后就算没有凌波，我也可以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好好保护？哼，怎么保护？”风花飞立即嗤之以鼻，抱着膀子不屑道，“玉蓁蓁变成蛊人之事，还不是拜你所赐。依我看，你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哎哎哎我说大师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这两个人，当真是一闲下来就开始斗嘴，“我也是好心好意来帮忙的，我为了蓁蓁可是抛弃了整个破天楼，我这份爱可以撼动天地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作为一个大男人，自私自利，将自己摆在头一位，这也值得你拿出来炫耀么？”风花飞再度甩了一个大白眼给凌皓杰，见他气的七窍生烟，无言以对，这才高高的仰起头，不屑的啐了一口。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吵。”默大王蹲在玉蓁蓁肩膀，见她依旧一副神思不在的样子，唯有在她耳旁道，“待凌波醒来，你们可否要上璇玑岛了？”

“嗯。”玉蓁蓁闷闷的答了一声，“这趟行程，路上已经耽搁了太久。如今云姑娘、凌波加上二师兄都不在破天楼，怕是楼内也太平不了多久。”

“云朵？那个丫头也走了？”默大王因为一直中眠蛊，这一段没有陪在玉蓁蓁身边，所以当真是太多事情不知道了。

玉蓁蓁点点头，后道，“我们见到了云朵的爹，曾经的异兽之主云宿，他说为了补偿云姑娘做的事情，将火系最高秘籍《炼狱焚天》送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