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看着狒犁垂死挣扎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虽然她很同情他，但这就是现实，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狒犁几乎要疯了，使着一身牛劲儿想掰开铁栏杆，可惜无论他如何怎么使劲，那铁栏杆就是纹丝不动。

星月一直在想真假族长的事情，没时间和他耗下去，就站起来，拍了拍寒霜，示意她可以走了。

哪怕她们走到了室外，仍然能听见里面那巨大的动静。

“寒霜，你一直都在这里，也没有发现过刚才狒犁说的那种情况？”

“族长有替身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些比较危险，但又不得不让族长亲自现身的事情，就可以由替身来完成，属下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或者说认出来过，但仍然觉得狒犁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你觉得现在在主帐里的那位是真人还是替身？”

寒霜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毕竟我们谁都没见过那个替身，族长把他养在什么地方咱们也不知道，说不定替身还不止一个。”

“不管有多少替身，就怕真人跑回去，向长辈们告状就完了。”

“族长，属下让人去搜营？”

“没用的，营地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根本不可能藏人，那些替身只可能在营地外面某个地方守着，有召见才会出现，我们主动去找肯定找不到。”

“那该怎么办？”

“先不管，你带人先去找狒犁的替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培养成我们的人，我回去有点事情，过会儿再来。”

“是。”寒霜没有再问过多的问题，就自觉退下了。

星月虽然说不管，但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的营帐，拿出纸笔写道：

各位长辈亲启：

吾父竹岗在北地涵田界遇风师族滋扰，不慎牺牲，吾临危受命，登位于上，请长辈准备族长丧仪，待了却战事，吾将速归，风师族人善于伪装，若遇到敢于冒充族长者，杀无赦。

写完之后，用密封袋封死，然后喊来几名常年跟随自己的族佣，让他们护送着密信赶紧回去。

在这个寒冷的地带，飞鸽传书是无法传信的，那所谓的飞鸽本来就不是真正的鸽子，而是由一种植物做的，大风一吹就散了。

目送着几人出了营地之后，她一个人躲着人群，悄悄来到竹岗那边，只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想试图辨别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惜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她实在是没办法去辨认真假，想着他反正也出不来，便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急了。

眼前最需要做的还是赶紧前往狒犁替身那边，想看看还寒霜的能力究竟怎么样。

出发之前，她特地拜访过沙文老爷子，并把丝羽的好友寒霜推上了后勤队队长的位置，让她为自己卖命。

可说到底，自己还是对她的能力有些不熟悉，便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让寒霜大显一下身手。

相比于狒犁，那替身的气质明显要差很多，虽然长的一模一样，但在这里，她完全感受不到在狒犁那边所感受到的压迫感，他太怂了。

寒霜在前面说教着，星月就靠在门口看着。

那替身蜷缩着坐在地上，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一个犯了错被母亲发现的大小孩。

兽牙族人口稀少，狒犁选他做替身，估计完全是因为他和自己长的像罢了。

“你在兽牙族是什么身份？”寒霜问道。

“族长的替身。”他很小声地回答道。

“在做替身之前呢？”

“之前，我就是个卖瓜果的小商贩，整日为了温饱到处奔波，没什么特殊的。”

“那你的家人呢？”

“我从小无父无母，没有家人。”

“那你又是怎么成为族长替身的？”寒霜见他说话小声小气的，不自觉地也把声音变温柔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出摊，然后就被一群官差给掀了摊子，把我也抓了进去，本以为要死了，没想到我见到了族长，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那替身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

寒霜回头看了一眼星月，星月感知到了，但是没有抬头回应她。

寒霜明白，星月这是把事情全权交给自己的负责了，那就一定要好好表现。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明明毫不相干，为什么会长的一模一样呢？”寒霜温柔地让人觉得不正常。

“为，什么？”替身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商贩，哪有这个脑子，会想到这方面，在战场上和竹岗的替身对峙时，已经是智商巅峰了。

“你见过双胞胎吗？”

“见过，我老邻居家就有……”那替身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突然噎住了。

寒霜都提示到这份儿上了，再笨的人也总该会想到些什么了。

“胡说，怎么可能？”替身身体抽搐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太恐怖了。

“怎么不可能，你们兽牙族总共才多少人，可你们族长却能在这么点人中找到你，还一抓一个准，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和你们族长是亲兄弟，但是他做了族长，而你却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的商贩，还能抓来做自己亲兄弟的替死鬼。”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都是敌人，你说的话我怎么能相信。”替身捂住耳朵，试图把寒霜的声音隔绝在外。

“你不要自欺欺人，你们族长其实就是你的亲兄弟，你的兄弟能做族长，你也同样能做，都是一个母亲生的，凭什么他从小锦衣玉食，而你要做他的替死鬼，这不公平。”

寒霜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着替身的心窝。

“够了！”替身跪伏在地上，闷声痛哭，还祈求寒霜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从小没有家人，想必受尽了苦楚，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吗？”寒霜明白现在是击破他心理防线的最关键时刻，不能停下来。

“当你看见你的亲兄弟站在族人面前耀武扬威时，你有没有羡慕过，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他的替身，如果你就是他本人，那该有多好。”

“如果你是他，你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是赶紧饱餐一顿，还是拥美人入怀，这些都是你未曾拥有过的，你想拥有吗？”

“据说你们兽牙族的普通人连名字都不配拥有，而你的亲兄弟，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狒犁，你羡慕吗？”

……

替身逐渐崩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寒霜见差不多了，赶紧打开牢门，走了进去，轻轻扶起他，问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替身的腿都在颤抖，他已经相信自己就是族长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了，眼中充满信任地朝着寒霜说道：“我想成为像我兄弟那样的人，不再过苦日子。”

“好，我答应你。”寒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