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帆回到绣春楼，正准备吹灭蜡烛躺下之时，小可敲门进来了。

看到小可手里捧着衣物，步帆一下子就猜明了她的来意。

小可将托盘放在桌上，解释道：“这是小姐给步公子准备的新衣服，明天步公子应该用得上。”

“哦，替我跟你家小姐说声谢谢。”

“那小可就不打扰步公子了。”

“出去时替我将门关好，别让人再进来了。”

“好。”小可走出房间关上了门，眉头间满是疑惑。

这么多天下来，步帆只闷在房间里看书，或是在写些什么，跟之前遇到的那个浪荡子完全不同。

小可不敢相信一个人这么短时间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所以送衣服之前，小可特地换上一身较为露骨的衣服，没想到，步帆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真的直接让自己出来了。

小可跟着玉妃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可今天，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清一个人了。

……

翌日上午，步帆早早起床，洗漱完后换上了那一身新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好走出房间的玉妃和小可看见步帆，都愣在原地。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没错。

玉妃这辈子也没想到以前自己从来没正眼看过的步帆，竟然也有如此一面。

外表看上去倒还好，只是这气质，跟之前完全不同。

擦肩而过，走出绣春楼大门时，步帆摆摆手道：“玉老板，回见。”

“小可？”玉妃轻声道。

“怎么了，小姐？“

“让扑蝶娘去查一下步帆的来历，越清楚越好。”

小可点点头，跟着出了门。

京城街道上裹着厚厚一层雪，步帆顺着主路慢步走到郭府，郭子仪站在门口，像等了许久，见步帆来后，便上前和步帆一起并肩往皇宫走去。

“待会儿进了皇宫之后，你务必记得谨言慎行，等早朝结束后，我会领你去三皇子的万安宫，在此之前，你不能随意走动。”

“我明白。”

一刻钟后，两人站在了宫门口，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郭子仪问。

步帆如沐春风道：“起风了。”

郭子仪沉默了一会，问道：“南风还是北风？”

“我来时南风，走时北风。”

“这么说都是顺风？”

步帆一步迈进宫门脸上浮现笑容道：“我这叫乘风而上。”

郭子仪看着背影，莫名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进皇宫时候的情形。

……

皇宫里共有大小宫殿七十二座，房屋九千余间，顺着中轴线往里走，就算步子快些，也要走上半天的功夫才能走到底。

中轴线上一共有六座宫殿，前三座称为外朝，分别是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后三座则称为后宫，分别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

而早朝则在太和殿、又称金銮殿举行，虽然是最外面的一座宫殿，但也要走上小半柱香的时间。

大夏国官制，按一监三省六部来划分。

一监是钦天监，没有设定品级，该部也通常也只有一人在位，一般称为监正大人，三省则是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而吏、户、礼、兵、刑、工则统称为六部。

钦天监设在皇宫中轴线的最尾部，也是整个皇宫最高的一个房屋，说是房屋，倒不如说成塔楼会更加准确。

钦天监塔楼共有九层，每层高三丈，长六丈，寓意盛极之数。

第九层之上，一个身着雪貂大衣地老者坐在围栏旁边，极目望向南边。

老者脚下一个九、十岁的青衣小童正滚着雪球玩。

过了不久，青衣小童打了个喷嚏稚声稚语道：“监正爷爷，天冷了，我们回屋吧。”

“元安，你起来看看那边。”

青衣小童闻言站起身来，同样望向南边。

“元安，你看到什么了？”

青衣小童回道：“一团火。”

“什么火？”

“漫天雪花中的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

监正老人笑了笑，起身牵着元安的小手说道：“元安，再过两年，你替爷爷守着这钦天监好不好？”

“那爷爷做什么？”

“爷爷想休息一会，去晴天州的乾元山和丹青州的真武山拜访一下老友。”

“好，元安会帮爷爷守好钦天监的。”

监正老人揉了揉元安的脑袋，光着脚牵着元安回了屋里。

……

太和殿门口，几十个大小官员站成两列等待着进殿。

官员们见郭子仪带着步帆走了过来，纷纷施礼让路。

郭子仪在太和殿前的两个石狮子前停下脚步对步帆说道：“你就在这里等吧，早朝结束后，我再带你去万安宫。”

“好。”

郭子仪从两列官员之间，慢步走到人群最前面站定，和郭子仪并排站着的是一个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

老人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步帆，开口问道：“科举制度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

郭子仪点了点头。

“新制度不错，我会附议。”

“谢大柱国。”

大柱国许平山，大夏国武将第一人。

大漠国国主曾言，许平山去世之日，就是大漠举兵南下之时！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许平山在战场之上的地位。

这个天下虽然是读书人的天下，但大夏国朝堂之上，仍有武将文官之分，武将主要负责战事，而文官主要负责治理国家。

虽然读书人晋级才子之后，都能利用天地元气从而达到斩杀敌人的效果，但却并不是修为高的读书人就能当上武将。

当武将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不仅仅能利用自己的才气，还要能利用甲士身上的才气一起去牵引天地元气。

理论上来说，一个武将加上九个甲士的战斗力会远远大于十个甲士的战斗力。

这也就是战场上统阵武将的重要性！

又等了一刻钟，一个掌礼太监终于走到群臣门口喊道：“请诸位大人进殿！”

一声钟响。

两列官员井然有序地走进太和殿。

不多时，步帆就听到里面传出齐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帆闭上眼睛，寸步不移地站在原地等候。

这一等，就是五个时辰。

直到一缕阳光照在太和殿的东南角上时，太和殿的大门才再一次被推开，几十位官员一起走出大殿。

大柱国许平山最后一个走了出来，与步帆擦肩而过时，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步帆。”

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平山才道：“郭大人被皇上拉到后殿继续商讨科举制度的实行方法了，天黑之前怕是出不来，要不然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没事，我可以等。”

许平山拍了拍步帆的肩膀，慢步走远了。

……

太和殿里，龙袍在身的殷宁笑道：“不如把他喊进来吧。”

郭子仪摇摇头道：“他要是等不了，我就不会把他带进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