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出门的时候叶鸿就在旁边看着。

剑冢的门打开一条缝，金灿灿的小家伙一改常态，不再是昂首挺胸十分坦荡的模样，似乎有些心虚，一步三回头的蹦跶出来了。

甚至都不是飞出来的。

“……怎么，叶子真打断你的腿了？不能吧？”

叶鸿很惊讶，他拿着小板凳坐在门旁边，手里还拿着个果子啃。他看着一边回头看一边蹦跶过门口金线的华贵使者，总觉得它身上的羽毛有点秃。

他想起了叶欢关门教训孩子之前，气得指着这小家伙说走进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时那发白的脸色，和真生气了的表情。他招招手示意金雀来这边，在它蹦跶到面前时伸手捞起来，放膝盖上看了看小细腿。

“……看起来没伤，怎么感觉颜色也不一样了……没到你褪羽的时候吧？他也不至于薅你头发什么的，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说大话了有点心虚吧。”

金雀乖巧的任由面前的归隐山庄大师兄查看情况，还时不时回头看那半开的门缝，里面没有光透出来，黑漆漆的。

它缩了缩爪子蹲坐下来，叶鸿捞它尾羽看了看，嘟囔了句颜色不对劲啊就放下了。金雀又心虚得回头看了看门缝，小声说了句还得来一趟。

“他同意我去了，但不是现在。”

“他居然同意了，你干了什么……你不会是当着他面拔自己羽毛给他做披风然后逼他同意的吧？！”

“你醒醒脑子好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当他面拔羽了，那不是戳他心肝吗？哪次用羽毛做护具我不是背着他做的。”

金雀看着他一脸的嫌弃，鎏金的眼眸完全不想瞅他的转开视线又看了看门缝，嘀咕一句这次替换用的被褥都做好了，回头得让他赶紧用了，剑冢里的地面真是又冷又硬。

“这么多年了，剑冢里都不放一张床铺，他就那样什么都不带直接在里头休息，根本睡不好。”

那是剑冢，那是埋葬神兵又重获新生之地，不是进去睡大觉什么都不用管的享福之地啊。

叶鸿没说什么，只是掰一块果肉给它。金雀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摇头拒绝后，抬头看看继续吃的叶鸿。

“他让我三天后过来和他打一架，赢了他就可以去钦州，他就彻底不管我的行动了。”

“……看你的样子，你不担心会输啊？”

“因为他说了，我可以提前准备任何东西，也可以不择手段逼他认输，只要他开口承认自己输了，我就算过关。”

好家伙，这水放的，淹了天宫仙府还能把皇城灌翻了吧？这要还是输了可就说不过去了。

叶鸿无语凝噎，想让孩子去就直接放手啊，非要弄个考验，还给放水放这么多，多麻烦啊。

有时候真不清楚二师弟究竟在想什么。

“这对你来说不难吧？你直接当着他面拔羽他就得认输，我看你也挺能拿捏他的。”

“……不，其实挺难的。对我来说，这种事反而更难办到。”

金雀一言难尽，又回头看了看门缝。在他们看来这个条件对自己很有利，因为他们也清楚，只要拿着自己威胁叶欢，叶欢就会妥协。

“至少现在打架你是打不过他的，唯一能动脑筋的也就是这方面。拿你自己来威胁他，是最有效也最快让他妥协的方法。”

“我知道，但这也是最伤害他的方法。”

金雀垂头叹息，他心里清楚叶欢这次是真打算看看自己的手腕了，所以不介意自己用些不光彩的手段去对他。

叶欢不在乎自己会被伤害到什么程度，只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让我随意施展，可我很介意，心里也过不去。”

“那你不去钦州了？在他身边当个乖宝宝也没什么不好的。”

“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我得想想怎么应对……让我戳他心窝子我可干不出来。”

金雀沉思良久，抬头看看啃果子的叶鸿。

“我得回去一趟，三天后晚上过来。皇后派人来的事我和顾惟打个招呼，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吗？”

“话没有，让他好好活着就行，他的福气在后头。”

叶鸿想了想，垂眸看着又回头盯着门缝的金雀，问了问现在的位置。

“你不在登仙城吧，跑哪去了？”

“嗯，去了趟边关。叛徒找到了，我打算让他消失前完成心愿，也算是回报他教我做点心的事了。”

“……外围那个小竹妖？真是他？”

“嗯，我已经清干净了，现在已经带着他找凌王殿下去了。”

“你想把他带给浮胥？你确定？他再被你打回原形，也是有能力在身的，他的净化之力可不是一般仙人能比的。浮胥选择帮天子，本身和我们就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对他别太大意。”

“我明白，所以带走前我拿走了竹妖的净化之力，准备洗干净放回登仙城了。”

竹妖的净化之力足够强大，除了他本身的特性和出身，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登仙城的归元大阵和仙泉。他汲取了这么久来滋养自身，能力才越来越纯粹强大越来越离不开那个范围。既然他背叛了登仙城和旧主，那就用这能力来弥补过错吧。

金雀想起那竹妖恢复原样后，本来翠玉一般的竹子顷刻间成了遍布伤痕枯黄萎缩的模样。在他拿走能力时，甚至出现了进一步破碎的状态。瞧着他虽然还能对话却虚弱无比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叶启下手比他更果断更狠。

“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金雀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门缝，心事重重得飞走了。叶鸿目送金灿灿的使者化为火光消失，啃完最后一口果肉后把果核杵进旁边的地里，招来旁边的溪水洗手，看一眼门缝。

“舍不得就别放走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舍不得也得放手了，总不能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啊。自由自在的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门缝里飘出金色的细雪，稍稍被推开些。坐在地上的叶欢长吁短叹，伸手对他示意。

“给我也来一个，刚给他梳理一遍，饿了。”

“看来你是真的想让他赢，你想做什么我大概明白了。不过叶子，刚才我听说符思拿走了竹妖的净化之力，突然想起一件事。”

叶鸿从袖子里摸出个红艳艳的果子，还特意招水洗干净后才丢给门里的神明。

他看着叶欢捧着果子瞅着他等他说，目光落在他衣摆下延伸出来的红线上。那一丝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很明显，绵延伸向他身后的黑暗之中，片刻后眯了眯眼睛问了一句。

“金翅雪翼鸟没有相关权限可以夺取能力，特别是净化之力。那个小竹妖活了这么久，就算有你的权限可以用，符思也不会这么轻松就拿到手。”

血色的眸子看着门里笑出声的神兵之主，无奈的叹息。

“你跟我交个底，他怎么做到的？他用的，是你的权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