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汇报完情报就退下了。

临走前还悄咪咪地对着自家主子比划了几个手势，看他点头后又摸出帕子，在那假装拭泪的擦了擦眼角，一副自家主子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不然我们怎么办的悲伤样子。

然后在叶欢举起碟子瞄准他脸时扭头跑了，迅速又轻盈的从窗子那翻了下去。

“别说，你手里的孩子们还挺活泼的。”

目睹两人互动的叶鸿十分感慨，他自己的暗卫就挺怕他的，这种互动他就没见过，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长得也不丑啊？叶鸿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完全没想过可能就是这个吓人的玩意儿让别人避之不及。

“叶子，我长得很丑吗？”

“不丑啊，以前不是有挺多师妹追着你吗？那雁还摸着你脸哭呢。”

噫，不好的回忆涌上来了。

叶鸿啧了一声，那雁盯着自己哭是看他像自己早逝的儿子吧。

“暗影阁那边也弄完了？”

“完事了，那雁和阁主都解脱了。”

“有何感想？”

感想？

背后的叶欢愣了一下，一边啃小鱼干一边思考。叶鸿也不急，自己重新倒杯茶水闻了闻，安安静静的喝两口。

热气升腾，那血色的眸子微阖，瞳孔在一瞬间变得细长。

“感觉，那雁和阁主都挺难的。”

那雁可怜吗？她是可怜的。爱人没了孩子也没了，一心求死好不容易成功了，还被阁主强拉了回来。从此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被迫待在阁主身边。

阁主可怜吗？他也是可怜的。他身边能信任的人都没了，唯一放在心里捧在手里的师妹也背叛了他，真正的孤家寡人，任何人都不敢去信。

可他们也是可恨的。

那雁为了一己私欲利用了阁主对她的感情，甚至不惜牺牲整个暗影阁来成全她的爱情。阁主则一半为了自己不至于无人可信，一半为了报复小师妹当初的错误选择，让她变成了那种非人的存在。

互相折磨到最后，以至于惨烈收场。

“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或许他们两个也能放过彼此吧。”

“不会的，固执的人不会放过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某种方面来看，他们两个太像了。一样的执拗，一样的不肯回头。

“叶子，符思已经长大了，你也该少操些心，多顾着自己了。”

“我有顾着自己。”

“还犟嘴，符思上去后你就让人跟着了，他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他毕竟还小，仙主那种性子……我不得不防。”

叶欢沉默许久，终究无法彻底放心让符思在天宫仙府里独自行走。仙主抓不住他徒弟，却未必会顾忌符思，毕竟他和逸方明面上互不干扰，实际上恨不得抓他把柄让他交出兵权。

符思再强再聪明，也不如仙主经历的多。仅靠言语挑拨就够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当初阁主也是这么想的，多护着他的小师妹一些，别被人欺负了，结果呢？”

养出了那雁娇纵任性，肆意妄为的性子。当她面对暗影阁和心爱之人的两难之选时，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她的夫君。

完全不去想，一旦她那位所谓正直的夫君得了想要的东西，她这个背叛家里的【妖女】能有什么结局。

如果不是当时的阁主和她的大师兄留了一手，只怕她也一样没有活路。

“我知道，以符思现在的性子来看，他不会变成那雁那样。他对你的忠诚始终没有变过，甚至越来越高，这一点我很放心。”

叶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可你要明白，你现在越保护得细密，将来你离开时就越担心。担心他被人骗被人伤害，担心他一个人活得太累，就像现在的你。”

“他虽然没到成熟期，但是已经长大了，不论能力还是形态都有所改变。你明明发现了，却没有确认下去，你是不相信他的实力，还是担心他成长的太快，会提早发现你的安排？”

“……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师兄，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叶欢闭了闭眼睛，关于符思的问题，他担心的事太多了。如今旁人看符思，都夸他性子稳定能力也稳定。

可没人知道，为了这份稳定、为了这份稳定能持续下去不被打破，他和符思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金翅雪翼鸟其实很容易被言语刺激到。不论年龄资历，很多时候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打架打到暴怒的更是不计其数……符思能保持稳定的状态到现在，他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和代价。”

所以就连顾惟都说，符思现在这个状态简直就是个奇迹。

遇事丝毫不乱、打架也绝不手软、不会热血冲头穷追不舍，也不会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所激怒。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事上。只要他确定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能和他说话能再看见他，他就能保持住这副状态，谁也挑衅不了他。”

所以他也很清楚，当自己必须离开的时候，符思会是什么样。

“我把他带的太厉害了，真要发飙还挺棘手的。”

叶欢笑出了声，符思若是狂暴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压制得了的，到时候他要是炸了毛，恐怕会彻底失控吧。

“当初我和邵元联手，暂时盖住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他直接找上门来算账，差点儿打了邵元。”

这要是自己真离开了，不得翻天？

“你还笑，到时候多少人都得骂你跑了不管事。”

叶鸿被气笑了，看着自己这个操心的二师弟忍不住说他一句差不多得了。符思都多大了还给他兜底铺路，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了好吧。

再这么护下去，如何真正的长大？总是要学会接受现实的。

“你养叶启的时候是这样，养邵元的时候也是这样。如今他们两个你也算脱手放飞了，怎么这个就舍不得了？”

“……再说吧，再等等。”

叶欢摇了摇头，他还能顶一阵子，再等等吧，他实在不放心。

“回去后我要休整，大师兄，皇后这事？”

叶鸿看着他避而不谈的态度，也不愿意逼得太紧，妥协的点点头。

“我解决，让她来吧，我正好也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