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命的，你都找来了，我还有活路？”

王座上的男人很清楚自己走到了尽头，神兵之主的本命剑不能伤人，他自己也不会伤人……可就如他所说，自己这个【夺舍】的老妖怪早就不在【人】这个范围内了。

杀他完全不担因果，甚至天道还会给他加些功德。

“只是我不明白，希望你能在我临死前告诉我，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隐藏身份这么久，一直都没暴露过。沽城远离归隐山庄，本身也没有什么神兵，小儿子那双眼睛在叶欢眼里也算不上稀奇，当初焚戚都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为什么叶欢会突然找过来，还那么精准的抓到了他？

除非是焚三世那里抓到了什么把柄，被他看出来异常了。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叶欢发现，可面对他求知的眼神和态度，叶欢也只是冰冷的给了一句无可奉告。

“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你玩这套把戏玩得天衣无缝，其实被发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还有，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杀你。”

“怎么可能，都那么对你了你会不杀我？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沽城王根本不信的笑出了声，对着他摇摇头感慨道你真会开玩笑，可仔细看过叶欢认真的神色后，收敛笑容攥紧了手指。

“你真的不打算杀我……为什么。”

“你的主人不是我，我不打算越过他来处理你，而且你也没这个资格值得我亲自动手。”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做什么美梦呢，杀了你让你重新轮回为人吗？我有那么慈悲？”

沽城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叶欢面对这双美丽的双瞳依旧没什么反应，甚至还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紧皱着眉啧了一声。

“你最好收起这种魅惑人心的小伎俩，不然我现在就挖了你的眼睛。”

“……你的神兵不能动，拿灵器总可以了吧，你和你师尊做了不少灵器，都封存起来了，我拿个一两件你也不会知道的。”

沽城王只能坦白当时的想法，他知道神兵是不能动的，因为每一位神兵的模板都留存在神兵之主的脑子里，只要他想，就可以找到。

可灵器不同，不如神兵那么厉害多数不会生出神智，却也能大幅度的增加自身能力，更比神兵那些性格各异的家伙们听话乖顺，重要的是，神兵之主做多了这东西，未必每一个都记得住。

他作为叶欢大徒弟的随侍，自然比旁人更有特权更有威望，想办法弄来一个灵器不是难事，只要不是叶欢在意的他自然不会去找，就不会发现少了那么一两个。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出门办事的时候就忍不住带上了，灵器很顺手也挺好用，不止他喜欢，旁边的魔族女人也喜欢。

一来二去他就沦陷了，对方倒也没有得了灵器就踹了他，反而越来越喜欢他，两人就这么偷偷在一起了。

直到战争爆发。

“其实在你眼里，那场战争不过就是小孩子打架吧，所以你没有亲临，只是派主人督阵，你自己却消失了。”

沽城王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绝望，勉强笑出来的模样跟哭一样难看。

“所以灵器出了异常时，没人能救她。”

“叶欢大人，你在我们刚进仙府时提醒过我们，不要去动灵器和神兵免得伤及自身，这话我一直记得。可为什么灵器会发生异常变化吞噬了她？明明我带了那么久都没事，为什么她就不行？”

“偷拿了你的东西是我的错，为此付出代价的也应该是我，为什么你不惩罚我反而要了她的命？灵器的改变只有神兵之主能做到，你要说这事和你没关系吗？我会信？”

他亲眼目睹了心爱女人的枉死甚至连魂魄都没能救出来，而那灵器他也无法碰触了，那妖艳的红芒如同火焰翻腾燃起，随着罡风飘摇扩大，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燎伤了一大片，连复原的速度都赶不上伤势蔓延开的猛烈。

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只能退下保全自己，只能看着那宫灯一样的精致灵器就那么停留在原地无人敢动，直到主人——这位叶欢的大徒弟赶来，才把灵器带走了。

“主人说，她的魂魄已经被灵器吸收了，而这灵器已经沾染了魔族的血肉与魂魄，不能再留了。”

主人还算仁慈，没有当着他的面处理灵器，也没有立即驱逐他出门将他罚落凡尘，而且允许他留在仙府里养伤，好了以后自己领罚去轮回受难。

他日夜都受着锥心之痛，唾弃自己的无力与无能，思绪混乱悲痛过度之际，他听到了路过的侍儿们说得悄悄话。

“叶欢大人的灵器就这么被毁了，真可惜啊。听说灵器上面也和神兵一样有保护措施的，为什么还会被魔族侵蚀？”

是啊，那上面应该有保护措施的。

缩在角落里的他抬起脸，突然觉得恐怕是叶欢出手纠正了他的错误，所以直接抹杀了她的存在。

不然为什么这么巧，灵器发生异常时他消失了，不在仙府里？

不然为什么主人隔了那么久才急匆匆赶到，甚至没有当场处决他，而是给他留了条生路？

这算什么，杀了他心爱之人又给他个活命的希望？

不是他又能是谁！

恨意就这样转移到了叶欢身上，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听话的养伤，等待机会。

等待一个能让叶欢也体验到他感受的最好时机。

“终于，临走之前，我等到机会了。”

沽城王看着沉默的神兵之主，这个人也是有软肋的，可在他的软肋一个个的离开、死去后，他的心就越来越冷硬了，越来越撬不动了。

“临走前我知道了为什么你当时不在，小鸟儿没救了，他死了，你很伤心，对吗？”

他没有看到叶欢痛哭的样子，也没有听到他悲鸣的声音，但是他知道叶欢带着小鸟去了曾经最喜欢停留的地方，把他葬在了那里，想让他好好的去转世。

“你夺走了我爱之人的命，我也让你尝尝……会有多疼。”

他被罚下界后就去找了小鸟的埋葬之处，本想确定地方后拿走那块当做棺椁的玉石台子，只是他丢失了力量和仙基，只能按捺不动。

“我知道天道也想解决小鸟带给你的影响，可他没人可以合作。我离开后主人彻底下狠手整顿了你的仙府，多少眼线探子都被他清理掉了，新来的入门前都被他查上族谱前生，天道已经没法再弄一个人塞进去当眼线了。”

“这时候，他只能找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合作，即便我不能再回仙府，但人脉还在，多少还能听到些消息的。”

“他给我开出了优厚的条件，虽然七曜那边和我不对付，但是没关系，本来我就想这么干。得了你的东西又拿走了七曜的能力，如此双赢的事我为何不做？所以我答应了。”

沽城王深深地松口气，这事憋在他心里许久，随着他的一次次重来变成了他的心魔，如今说出来也算宽松自己了，虽然不能保证叶欢会不会因为这话给他一刀。

“这是我拿走你的第二件灵器，虽然用处不大，但是应对你，却足够了。”

“叶欢大人，欠债总是要还的。我呢，已经有觉悟了，哪怕死后也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我也觉得值得，不后悔。”

他看着依旧保持沉默，没有什么动作的叶欢，索性撕破脸皮，不再伪装成弱者的样子。

就那么张狂的翘着腿坐着，搭着王座扶手眯了眯眼睛，笑得癫狂。

“想让你的小鸟儿安稳的进入轮回？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