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没，少主志向高远。”

顾惟显然对符思的回答十分满意，这才是一身傲骨不肯轻易折腰的金翅雪翼鸟，想让他低下头颅弯下脊梁？那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扭头看看旁边捧着药碗沉思的叶欢，面上的幸灾乐祸一览无余，十分开心的问他对符思的这个回答，有什么感想。

“听了这话开心吗？我挺开心的。”

“啊？什么？你刚刚说话了？我没注意，再说一次。”

叶欢从沉思中回过神，茫然的看向板着晚娘脸的顾惟，面对他憋屈的神色仔细看了看，然后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有符思，小青鸾鸟的事交给他解决就行了。”

“我好的很，我是说，符思刚才的话，你听着有何感想？”

顾惟磨了磨牙又重复一遍问话，然后看了看前头突然僵硬了身子还偷偷侧脸往这边看的神鸟子嗣，恨铁不成钢的指指点点一番。

瞧瞧这受气包一样的表情和神态，刚刚嚣张的样子哪里去了？啊？就这么怕叶欢是吧？

“嗯？我觉得挺好的，符思还是很有主见的，这点我很放心。”

“……你是不是，没听清他刚才说什么啊？”

“听清了，如果是他，就杀了我或者把我变成从属神。”

叶欢端着药碗慢慢喝了一口，看了看背对自己挺直了腰板没出声的符思，瞧着他挺从容的，其实心里早就紧张的要命了吧。

“我觉得没毛病，骗身骗心还不打算负责，就该给他应有的教训。”

“不过符思，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心思……”

“……我只是打个比方。”

“以前没这么想过？要是我找别人就这么对我？”

“…………”

顾惟眼看着自家神鸟子嗣默默扭头当没听到，喝药的叶欢就无奈的叹口气，扭头对他指指点点。

“你这个少城主是怎么回事，对少主的心理辅导不到位啊，枉费我把他托付给你的苦心。”

“说话可要凭良心，我日夜辛苦的开导他，不让他去直接宰了你做成标本带在身边，还不够仁至义尽？我哪里不到位了你说！”

“……你等会，你说什么？标本？”

顾惟立马低头喝茶在那装死，叶欢看向了还坐在小青鸾鸟身上，正在冲顾惟瞪眼睛的符思，他浑身一僵躲开了自己的目光，摆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问的抗拒样子。

然后这位腼腆安静的少主在接受到他的目光后选择了迁怒，他迅速扭头，抬手照着小青鸾鸟的脑壳给了一巴掌以示惩戒。

“都怪你话多，问得都是什么破问题。”

“你要杀叶神主？！少主你疯了？！”

小青鸾鸟满脸惊恐拼命折腾要翻身逃跑，符思头疼的又照着他脑壳给了一巴掌，纹丝不动的压在他背上坐着，斟酌词语的想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还在喝药的叶欢。

“那个，我可以解释……”

“知道浮胥事情的时候，有的这种念头？”

叶欢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他看着符思有些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放下药碗对他招招手。

“怎么又不跟我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为什么不高兴了得及时和我说清楚理由，这样我们才好沟通啊。”

“……我在逸方大人那知道了些关于他的旧事，我觉得，当初被迫分离，痛的不止他一人。”

符思乖乖的起身过去，往叶欢腿边的玉石地板上一坐，歪着身子靠着他的腿叹气。

头顶上轻柔的抚摸很好的安抚住了他有些烦躁的情绪，符思眯着眼睛调整下坐姿，片刻后干脆往叶欢大腿上一枕，闷声闷气的回答他的问话。

“下来后我就不想和你说这事了，一方面是不想重提旧事揭你伤疤，一方面……提起来我也不高兴，反正他也不会回来了，这事总能过去的。”

“……这就是你不想告诉我的秘密？”

“一部分，还有别的事，还是不想说……”

“我知道了，那就不说。”

叶欢哄孩子一样的摸着他的头顶，顺手往下捋了捋他耳后的耳羽，符思舒舒服服的松口气，浑身舒畅了的抬头看了看他。

“标本的话是玩笑话，因为这事赌气说的，顾惟的辅导还是挺有用的，你别骂他了。”

“行，不骂他了。”

“……我说，别刺激我们了好吗？”

这还一个躺地上哭自己主人不是东西的可怜神兽呢，别刺激他了啊。

一边看着的顾惟倒没什么，只是看着地上那个趴着哭的小青鸾鸟，莫名觉得可怜的很。

对比之下国师的那些行为有多么的冷酷无情不是人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小青你也别哭了……好好的嗓子都哭哑了。”

“为什么神兽不可以伤人啊……我好废物呜呜呜……”

“如果可以伤人，你能下得去手吗？”

叶欢摸着符思的头哄了哄，看向小青鸾鸟的目光里都是嫌弃和无奈。

“你要是能下得去手，你也不会说出这话来。”

“你娘亲当初的作为十分大胆，但是情有可原，她的主人没有履行对她的承诺，反而利用她那么久，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杀他怎么了？我都想说是他自己活该了。”

“停停停，你身为看顾人世的神，这话可不能说啊。”

外面晴空霹雳又开始炸了，顾惟心惊胆战的抬手要捂住他的嘴，被叶欢扭头躲开。

“她的确不该吞噬灵魂，这事她做得太绝，所以被天道惩罚了，可是谁逼得她险些发疯的？难道都是她的错吗？”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被她吞噬灵魂，你猜会怎样。”

叶欢看着抬起头看过来的小青鸾鸟，眯了眯眼睛。

“他会重新转世，忘掉一切重新开始，重新过他的人生，去遇见与他有缘的人。”

“可你的娘亲呢？她会怎样？她只会痛不欲生，说不准最后还会堕落成魔。”

“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天道护着人类已经是惯例，而我们无法阻止，只能这样受着。”

小青鸾鸟翻个身，仰躺在那长叹口气。

他也明白的，这就是所谓的规则，无法撼动的规则，他们除了遵从，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呢，你就这么放弃了？”

叶欢本身就一直对抗天命，争取让天道别那么消停，好找自己麻烦，所以挺看不惯这种躺平随意，争取都不去争取的行为。

小青鸾鸟去不去国师那他其实无所谓的，但是这种什么都不做就认命的模样他是真看不下去。

虽然他摆烂是他自己的事，但前提是别牵扯到登仙城其他人身上。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只是小家伙，你就这么忍了这口气吗？”

叶欢看着沉默的小青鸾鸟，指了指皇城的方向，问他的真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欺你瞒你骗你，拿你的命赌别人会不会宰了你，为了自己，就这么看着你困在这不能回去，还拿皇命做借口无视神谕。”

“你真的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