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符思第一次见到漫天的剑光。

金色的剑阵携带繁复的纹路铺开，登仙城的护城大阵在剑光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城主夫妻二人站在护城大阵的阵眼里全力支撑着结界的稳固，而已经败了的父亲被白羽凌乱的母亲护在羽翼之下，无力的跪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少年叶欢拎着细剑垂眸看着夫妻二人，背后无数金色的剑影分散开来，一部分协助城主夫妻落在护城大阵的各处角落稳住结界，一部分在他身后落下，插进剑阵里留下的无数符文中，安静了下来。

“你们也很够胆呢，敢对我说谎，还违背我的神谕。”

少年神明轻轻地笑了，手中细剑一转，一道细线略过，轻易地击碎了丽的护盾，将一人一鸟打飞老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就跟玩闹一般的轻松悠闲，染上金辉的眸子看着一边吐血一边挣扎起来，展开翅膀护住狼狈的夫君的金翅雪翼鸟族长，一步一步优雅的走上前去。

“我有警告过你们，定下契约，就不能违背……你们是看我年少好欺负吗？”

“看来你们是不清楚，神兵之主的继任者从来都是实力为尊，根本不看年纪。”

脚步声停在面前，鞋尖上绣着剑纹晃过两人的眼，丽下意识地的紧了紧翅膀抬头看去，这位身披神衣的玄服神明垂下冰冷的视线，手中细剑飘落下几枚银杏叶的光影。

“违背契约就要接受惩罚，可有异议？”

“神……神兵之主……就可以仗着权势，在登仙城动手……”

丽的翅膀被夫君掀开一条缝，她害怕的看了看面前的神明，忍不住低头摸了摸吐血的夫君的脸，小声啜泣着让他别说了。

“你别说了……就低头认个错吧……”

“我……管教自己儿子……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

“没有错？我走之前怎么说的，你们又是如何答应的？我检查了符思少主的伤，至少他又受刑了一个月不止，也就是说……我离开后，你们就立刻把他关了回去。”

少年叶欢看着丽神主在那嘴硬，用细剑的剑身拨开被镇压的动弹不得的丽，空着的手一挥，被无数金丝吊起来的男人疼得惨叫一声，被扼住咽喉的仰起头。

神兵之主看着面前死不悔改的男人，为他的作死表达了遗憾。

“敢无视我的命令，你们的老祖宗逸方都救不了你们。”

“不如我让你见识见识，我到底是怎样以权势压人的？”

“你……你敢……”

“我都敢和天道对着干，杀个人罢了，不会跟我计较的。”

“叶欢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请求您让我承担一切后果！”

“夫妻本一体，犯错了就要一起承担。丽，我真就不明白了，符思少主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辛苦生下来的宝贝，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由着你的夫君这样责罚你的孩子？”

少年叶欢松开扼住他咽喉的手，冷漠的看着他涨红了脸猛咳后大口呼吸，旁边跪伏的丽咬着朱唇抹着泪，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刚刚说了，没错为什么要认，是吧？”

叶欢用细剑的剑尖抬了抬他的下颌，冰冷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的哆嗦一下，面对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努力屏住呼吸。

“你瞧，你明明懂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装糊涂去罚你的亲子？”

“哦，我懂了，金翅雪翼鸟一族崇尚强者是吧，所以对错在你们心里并不重要，谁拳头大就听谁的？难怪你们敢和我立下契约，该不会以为我尚且年少……就不是你们的对手吧？”

少年叶欢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眯着眼睛笑出了声。

“现在，你们还敢违背与我立下的契约吗？我真的会杀了你们哦？”

“不敢……您放心，刚刚承诺的，我们会做到，请您……请您放过夫君……”

“怎么办呢，我不想放他，而且我看他蛮不顺眼的，干脆直接……？”

“您明明答应过点到为止的！”

“看来你也体会到了不遵守契约的后果，会有多糟糕了，丽。”

神明看着愣住的金翅雪翼鸟，手中的剑尖压低，抵在男人的颈前，看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的男人，笑眯眯地问了句凉吗？

“啊，看你的表情，嗅到神兵上的血腥气了？不好意思，着急赶来还没能彻底清理一下，毕竟才下战场嘛。”

联想到了什么的男人惊恐的看着他，努力往后仰头想离开剑尖，被神兵一声低沉的剑鸣警告，僵直了的不敢再动。

“刚刚说到哪了，对了，违背契约的惩罚。”

“我想了几种惩罚方式，比如……剪去你的羽翼，剥夺他神主的位置，去仙主那里让他撤掉金翅雪翼鸟一族的名誉和荣耀，从此与其他神兽无异，不再享有特权……凭借我刚刚立下的战功，完成这些要求不成问题。”

少年叶欢慢条斯理的给两人说着惩罚方式，并且好心的提供了选择给他们。

“不如你们自己从中选一个，我很开明的。”

“……我明白了，请您惩罚我吧，未能约束好神主是我的过失，我愿意……被剪去羽翼，就此，退位。”

“只是未约束好神主这一项罪过吗？”

“……还有，我未能，护住亲子，甘愿承受责罚。”

丽挣扎许久，妥协的闭上眼睛，再次叩首行礼。

“只求您，放过我的夫君和儿子……不要伤害他们，一切的罪责我愿一身承担，求您成全。”

“嗯，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起来吧。”

少年叶欢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示意她先起身，然后收回剑尖，看着沉默的男人。

“该你了，你怎么选？”

“……我……”

“算了，没耐心了，我给你定了。”

少年叶欢看向他的背后奔来的小小身影，男人与丽的亲子带着一身的血已经赶到，后面累死累活的小顾惟已经对他挥挥手，然后站到自家父母那边去了。

他抬了抬手，守着入口的两把神兵给幼小的少主让开了路，小符思有些局促的看了看两把流光溢彩的神兵，又看了看少年叶欢，得了他的点头示意后才跑了过来，对他端正的行礼。

“叶欢大人。”

“嗯，正好，苦主来了，今儿就换个惩罚方式。”

少年叶欢看着被吊着的男人，将手中的细剑递给旁边的小符思。

“你来决定他的惩罚方式吧，符思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