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调来的侍女都跟你来了？”

“嗯，有三个。需要我指出来吗？”

“不用，一会儿记得配合我，机灵点？”

叶欢清了清嗓子，转过拐角开始演戏。

“最近我手里的香粉铺子生意不错，正打算再多调制几种香粉，这方面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哎？

圣女跟在叶欢身后走下楼梯，面对扶着绿叶回头看他的神兵之主，试探性得点了点头。

“正好，我身边跟来的这些师妹们就有精通此道的……要不给叶师兄介绍一下？”

“好啊，当然，我不是跟你要人，有合适的借我两天教教我的人，到时候再给你完好的送回来。”

已经走下最后一层楼梯的叶欢声音不大不小，保持着能被这些女孩子听到的程度，带着圣女走到院子中央。

“工钱方面好说，要是教得好，我还会额外封红再送些饰品。”

给归隐山庄做过事的都说叶欢出手大方，做得好还会额外打赏，甚至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送一些铺子里卖得不错的饰品衣裳，当做奖励。

想想那些价格昂贵的衣裙首饰，再想想那些被皇城贵女们订空的胭脂水粉，侍女们有些心动的互相看了看，热烈的看向他身后抱着小橘猫的圣女。

她会编络子会绣手帕和衣裳，要不跟叶师兄说说，让自己也去？

圣女低头看着小橘猫思考，直到小橘猫冲她一直翻白眼才回过神来，抬头对无语的叶欢应了一声。

“所以师妹们，是否愿意”

“愿意！”

好呢，看来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真有吸引力。

圣女坐在叶欢旁边，看着叶欢拿出几个小罐子放在石桌上。

“我这里有一些散粉，你们试着调一下看看，如果我满意，就可以签契约了。”

“那，大师兄那边？”

“我当然会与他知会一声，这位师妹瞧着眼生，新来的？”

“啊，是的，叶师兄好。”

开口的姑娘蒙着绯红的面纱，双手交叠行了礼。叶欢看着她抬起脸，指了指桌上的瓶瓶罐罐。

“你先来试试。”

跟着来的有六人，叶欢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她们一个个上前调粉，旁边的圣女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能抱着小橘猫玩它耳朵。

可怜的小橘猫一直在打喷嚏，一直打一直打，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甩开圣女的手扒拉开叶欢的外衣，直接就钻了进去，然后扒着他的腰不动。

“可怜的。”

叶欢放下茶杯，伸手摸摸要哭出声的猫猫头，指尖抹过它的鼻尖，给它一个干干净净没有脂粉香的世界。

他自己都强忍着没屏蔽嗅觉，为了能找出来和圣女身上香粉一样味道的人来。

结果人他是没闻出来，倒是某些熟悉的香味儿和手法让他看出些东西来。

“这三位师妹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叶欢点出来三个人，示意剩下的人都离开，路过的焚三世院子里的侍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离开的三人送出门去后，和守门的弟子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回来站在圣女身后，将腰侧的弯刀调整下位置。

“叶师兄，我是海丽莎姐姐队伍里的人。”

“她亲手带出来的人，给焚三世干杂活？”

“叶师兄说笑了，大师兄性子沉稳，轻易不骂人的，在这干活比其他地界更轻松。况且海丽莎姐姐培养我们，主要就是为了给大师兄搭把手。”

“那知道该怎么做吗？”

“当然，您放心。不该听不该记的，自然不会记住。您若不放心，可以用法术束缚我，只是圣女尊贵身边必须有人，这是大师兄的命令，不可违逆，还请见谅。”

“也能理解，毕竟之前的事也惊到他了。记住你的承诺，如果做不到，就不止是你大师兄收拾你了。”

“是，谨遵神谕。”

叶欢对海丽莎带出来的人还是比较信的，那位一直陪着焚三世上战场的姑娘和圣女一样，一心为他着想。

她带出来的人，能在自己明确表示不留人的情况下，顶着压力留在圣女身边护卫，并且讲明白缘由，看来很有骨气。

叶欢不再看她，面对留下来的三位女子，片刻后拿着调好的香粉挨个闻了闻，确定后放在桌上。

瓷瓶碰到石桌上的清脆声响让三人抬起头。

“三位师妹的手法都不错，调制的香粉也味道清雅，看来都是个中高手……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你们的主人，是不是杨子树。”

三人眉眼间的笑容凝固，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叶欢把小橘猫放到圣女怀里，指了指面前的三个小瓶子。

“你们可能不清楚，殷王本身极其厌恶这种人工做出来的香味儿，真正喜欢这东西的，是他的主人，也就是如今的杨子树。”

一边的圣女睁大了金瞳，叶欢看一眼她们沉默的神色，盯着第一个女子开口了。

“你身上的是媚芳，这款香粉出自魔族，甜香浓稠，有轻微的魅惑人心的功效。”

第24章 旧事7

站在首位的女子盯着他，没什么反应，叶欢看向第二位女子，叹了口气。

“妙意，这是天宫仙府的香料。”

第二位女子抬眼看向了他，叶欢则略过她的眼睛，看向第三位垂头不语的女子。

他盯着看了一会，第三位侍女正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她垂着头不敢对视，还往后小小地挪了一步，一副想逃走的样子。

“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叶欢有些嘲讽的开口了，他收起了刚刚还和煦的态度，冰冷的看着往后退的女子。

“别想了，你逃不走的，就算杨子树在这他也做不到。这方面他不是我对手，我的结界他破不开。”

“叶、叶师兄……是我哪里得罪了您吗？我……”

“别装柔弱，你带着他的命令和人偶潜入焚天谷，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我”

“早些年我在他身边见过你，虽然你没有名字，但是他传授过你操纵人偶的方法。殷王的生活起居也是你在照顾，毕竟他的地盘里只有符纸化作的普通使役而已。”

“你身上的香料是空心树的花朵祛除毒性后制成的，这是殷王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香味儿，也是他的地界里最常闻到的味道。”

“……说好的神明不骗人，叶欢大人却撒谎了。您让我们配的根本不是香料吧，还是您鼻子这么好使，分辨得好清晰呢。”

“不，我让你们配得的确是香料，只是这些散粉会中和进你们自身的味道。”

媚芳是他早些年战场闻到过的，妙意是天宫仙府里女仙们常用的，只有这独特的、带着空心树花香的清淡气息，是殷王地界里独有的。

那么很明显，她就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是我疏忽了。果然，瞒着殷王殿下急匆匆地出来，到底准备的不够充分。”

女子松了口气，大大方方的摘下面纱，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对着他单膝点地低下头，双手交叠抚在膝盖上行礼。

“向您请安，尊贵的龙庭神主大人。”

“住口，龙庭至今没有神主，以后也不会有。你是在用我的名头来侮辱龙皇帝君吗？！”

叶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他盯着女子谦卑的姿态，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颇为严厉的驳回了她的问候。

“这话不许再说，听到没有！”

“是，请您息怒。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还请您容许下属禀报。”

“你不是我下属，你是杨子树和殷王的下属，注意你的言辞。”

叶欢无视了她愈发谦卑的姿态，他扫一眼已经退到她身后的两位女子，眯了眯眼睛。

龙皇帝君果然猜对了，杨子树即便转世，也是个祸根。

至少这两个人偶不能活着出去，能削减他的战力一分是一分。

接下来的事就不适合外人看了，他闭了闭眼睛，扭头对抱着猫围观的圣女开口了。

“圣女，我要处理些私事。香粉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你带着他们先回绿洲。”

小橘猫抬头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叶欢，圣女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对峙的两人，犹豫片刻，选择听话撤退。

“那，谈完了你要去找我哦？可不能突然消失啊……”

“不会的，去吧。”

侍女背地里松口气，她低头对叶欢说了声她送圣女回绿洲，瞧着叶欢点头了，才带着一人一猫直奔门口。

“你突然提到龙庭的神主，殷王他做了什么。”

“殿下已经将您的名字上表仙主，要与您签订契约，请您做他的神主。”

女子似乎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叶欢不会拒绝。她心情似乎不错的抬起头，跟他说清楚了缘由。

“仙主十分赞同，说您的所作所为令他十分感动。想来您这样真心诚意的为殿下考虑，如今等殿下还完旧主恩情后自然要报您的恩情，您就不必苦等多年都心愿不得了。”

“……你说什么？他干了什么？”

叶欢听着这话觉得眼前发黑心口生疼，他沉默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你说，仙主同意了？”

“是的，而且仙主对两位携手的事十分看好，他也希望您能辅佐殿下，将来一起守住龙庭。”

“龙庭永远不会有神主，除非龙皇帝君亲点。殷王即便是龙子，现在也不能代表龙庭做出这种决定来。”

龙皇帝君还活着，龙子就没有资格越过他钦定龙庭的神主。

还直接捅到了仙主那去了，有毒啊？！

再想想现在还停留在天宫仙府里的符思，听到这消息不得炸了？

叶欢头疼不已，长叹口气。

“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着杨子树的吗？怎么又投靠殷王了？”

“这个嘛……我只是识时务罢了。龙庭的龙子和如今已是凡人的前主，该怎么选择，不用在下说吧。”

女子扬着笑脸看他，有些好奇。

“您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不太高兴？龙庭的神主可是头一份的尊贵，您不愿意吗？”

“我不愿意，我不会和殷王签订契约。只要帝君没有亲点人选，龙庭神主这个称呼就永远都不会落实，希望你能记住这点。”

叶欢看着她，大约是面前未来的龙庭神主表情和眼神都太过冰冷，她有些害怕的垂头应声，缩了缩肩膀。

“起来说吧，这两位人偶是怎么回事，你是领了什么命令潜入这里的？”

“这两位是杨子树大人派来给我做护卫的，杨子树大人命我将这份药逐渐加进圣女的香粉里，看着她使用。”

女子虽然给殷王和杨子树一起办事，但现在明显是偏向殷王这边。面对将来要做殷王主人的叶欢，她显露出乖巧的模样，将袖子里的一包药翻出来，双手递上。

“请您过目，这是从国师那里送来的东西，在下只能确定没有毒性。”

“……的确无毒。”

叶欢接过来打开闻了闻，又捻着药粉搓了搓，微粉的粉末散发着奇怪的甜香，而他已经确定这东西的性质。

这就是当初请仙仪式时，殷王主人用来强行请仙降临到人偶身上的东西。

这东西主要就是个诱发剂，它会放大对方的私欲进而控制住对方，让人心甘情愿的进去。

焚烬华一时不慎用了这东西，加上焚三世不在，才将压抑许久的本性爆发了出来。

就这样也只是半夜去玩线团，圣女是真没什么攻击性了，教那些东西给她是好还是坏啊……

不对，这不是重点，

叶欢拉回跑偏的思绪，他收好药粉，看着眼巴巴的女子，示意她继续说。

“怎么，他对圣女贼心不死？”

“是的，他知道焚三世不在这里，所以派在下过来的。只是没想到您居然在这里……还以为您已经去了登仙城。”

“他没和你说过，要是碰到我怎么办？”

“没来得及，杨子树大人是趁着殿下出门，才给在下安排的这个任务，所以准备的不够充分就来了。哦，您勿怪，殿下不知道杨子树大人派在下来这的事。”

他最好不知道，不然不和帝君商量就私定神主这事，就够帝君打断他的腿了。

叶欢觉得这真是这阵子听到得最糟心的情报，他想了一会儿，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女子。

“你的这两位护卫，是不是空的？”

“……是的，这您都看出来了？”

“什么护卫，他派这两位跟着你，是想让你等圣女彻底爆发本性后，强制把她的魂魄关进人偶里然后带回去吧？”

要不然怎么让她一点一点持续地加药进去，不就是想逐渐加深效果，也防止香粉被人发现异常直接换掉，然后没药可用的境遇。

毕竟焚三世不会离开太久，等他回来，这些小伎俩恐怕就不见效了，她或许也会被焚三世发现身份处理掉。

只是，之前他们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现在怎么听着像是反目成仇了？

“他们不睦到这个程度了？杨子树还得背着他给你下命令才行？”

“是的，杨子树大人想请殿下直接解决您，但是殿下不愿意，两人因为这事已经快到翻脸的地步了，只是杨子树大人很能忍耐，毕竟他现在斗不过殿下。”

……但是杨子树已经有了以前的记忆，他对殷王、对自己的弱点也很清楚了。

“天宫仙府那边缺个侍弄花草的小仙，虽然地位不高又没什么实权，但是胜在清净，衣食住行也有保证，还给正经的仙人名号。”

他看着眼睛一亮的女子，眯了眯眼睛。

“而想要得到这个位置，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