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昨晚我做了个梦。”

瑾华顶着小黑，看着自家大师兄先是敏捷的侧身躲开俞子桑的一脚，然后熟练的低头躲开身后俞景然的一拳。最后回身直接两巴掌把两人扇躺下。

然后冷着美人面摁着那边暗影阁的师兄弟一人赏了一针，把人扎趴下。

她乖巧的过去，帮大师兄把两人翻过来仰躺在软榻上，方便他继续治疗。然后听着俞子桑叽里咕噜用各种语言骂自家大师兄大逆不道、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昨晚做的梦。

邵元听了小师妹的话，抬眼示意她继续说。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摸了摸小黑猫垂下的爪子。

“我好像看到叶少爷了。”

“噗——”

一边被邵元灌药的俞景然一口药汁喷了出去，满脸惊惧看着邵元灌自己大师兄的俞子桑立马扭头盯着她。被浪费了药的邵元沉默片刻，捏着他的下颌转过来面对自己，把手里的药碗怼他嘴边，低声恐吓他再浪费药就把他炼了。

“然后呢。”

“噫……大师兄你不担心吗？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我知道他在焚三世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好歹焚三世也是高位神，不至于护不住他。”

邵元神色平淡的看一眼瑾华头顶上的小黑猫，小黑猫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的，金色的圆圆猫眼里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居然……夸大师兄？！你吃错药了？！”

“我和焚三世又没什么仇怨，而且这是实话。比起符思，我更放心你大师兄。”

“……你知道吗，这话要是给大师兄听到了，他绝对会很开心的。”

好么，符思大人是树立了多少敌人。

瑾华看着自家大师兄没什么表情的继续给俞景然灌药，摸了摸头顶上嘀嘀咕咕说着给大师兄报个信先的小黑猫，组织了下语言。

“叶少爷身边有很多的……虚影？”

他背对着自己站在漆黑的巨剑旁边，身边是成片的虚影。

影影绰绰的、五颜六色的、什么颜色形态都有的虚影。

“感觉有点儿吓人，那些虚影什么形态都有，很可怕的感觉。”

“可叶少爷完全不怕的样子，他还随手拽了一片红色的捏了捏，就丢一边去了。”

“怎么说呢，一闪而过的影像？我似乎被发现了，就被另一个人送出来了。”

送自己出来的不是叶欢，而是叶欢身边突然出现的身影。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也不是人类。

那缀在衣摆下缘的白羽像是垂下的双翼，头上飘摇着的金红翎羽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人站在叶欢身边比他还高一头，只是简单的抬了抬手，自己就被火光淹没，惊醒了起来。

“那人有点像……长大了的符思大人？”

她不能确定，但是的确很像。可如今的金翅雪翼鸟没有那样颜色的翎羽……也可能是都未彻底成熟的缘故？

“金翅雪翼鸟多久才算彻底长大呢？”

“严格来说，如今传承下来的金翅雪翼鸟就没有彻底成熟的，包括符思的母亲。”

俞子桑看过阁里所有关于叶欢的情报，所以对金翅雪翼鸟也很感兴趣。为此他还特意请教了顾惟，顾惟对这种情况也觉得很奇怪。

在他看来叶欢这个人不太可能选这么不稳定脾气又不好的神兽陪着自己的，甚至还给了独一份的契约。

他更可能会选登仙城里一向稳重温和的青鸾鸟一族，而且青鸾鸟的族长对他也的确有意。

“据说只有第一代金翅雪翼鸟是成熟的，可能彻底成熟的条件比较苛刻？顾惟也不太懂这个，毕竟他们有自己的传承。”

“我感觉送我出来的那人，和符思大人给我的感觉很像，但是又很不一样。”

“等会儿，有个问题。”

俞子桑想起来了什么，抬手示意停一下。

“叶欢和登仙城的老祖宗认识吧？那位掌管律法的逸方仙人？”

“认识，逸方仙人把义弟托付给他，才有了血影令和暗影阁的事。”

邵元点了点头，俞子桑皱着眉捏了捏手指，想了一会儿搞不太懂的望天。

“那天晚上的事，你说符思情况不对情绪挺激动的……叶欢却没什么反应？”

“也不是没反应，是我把花镜碎了。”

“你是不是傻，他一向哄着那只金翅雪翼鸟的。如果他不由着你动手，你能在他面前碎镜子断联系？”

“……你什么意思。”

邵元也觉得不太对劲了，他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叶欢的确没有伸手阻止他，事后也没有再和顾惟建立联系，更没有像往常那样送封信给符思安抚一下。

他只是在那烧纸，似乎那一摞摞烧掉的符纸比安抚符思更重要。

“先别急。小黑猫，你说叶欢是故意屏蔽了与符思的联系是吧？”

“大师兄是这么说的。之前叶师兄也这么干过，符思大人和邵元师兄还差点儿没打起来。”

邵元想起了之前那件事，心里更堵得慌了。他看了看还在思考的俞子桑，一边的瑾华得出了结论。

第11章 更换10

“叶少爷在故意冷落符思大人？”

“也不能说故意冷落，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从顾惟那看过一份相关的消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俞子桑闭着眼睛回忆良久，想起来了的点点头。

“想起来了，叶欢也够倒霉的，总赶上这种事。”

快说快说。

瑾华一把捞下来小黑猫抱着，还从腰间的小布包掏出来一把瓜子递给自家大师兄。邵元放下碗后接了瓜子看着给俞景然拍背的副阁主。俞子桑白了两人一眼，扶着自家快咳吐了的大师兄坐好，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了句。

“情感问题罢了，叶欢只能躲着。”

“……神鸟，还有，那啥期？？？”

瑾华惊的瓜子都掉小黑猫身上了，小黑倒是很淡定，反爪摸几个自己咔咔嗑。旁边的邵元也没多惊讶，只是把瓜子分了一半给俞子桑，示意他继续。

“金翅雪翼鸟一向视情感为不必要的东西，能丢就丢，能不碰就不碰。但是老天爷既然给了你这东西，那就会有它存在的意义。”

俞子桑吧嗒吧嗒嗑瓜子，身后缓和下来的俞景然喘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下来，有气无力得揉了揉额头接了一句。

“因为不屑感情纠葛，逸方仙人的金翅雪翼鸟就没怎么关注过外人。但是叶欢比较特殊，就被他注意到了。”

“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只知道这位金翅雪翼鸟的祖先和叶欢关系越来越差，差到了只要他在的场合，叶欢就不会出现。”

“直到最后逸方仙人飞升时，这位金翅雪翼鸟帮他扛了雷劫，只剩下了一缕神魂。”

“逸方仙人不能留下，就把义弟和金翅雪翼鸟都托付给了叶欢。是叶欢一直带着他的神魂去了各地，寻找办法给他复生的。”

“这才有了登仙城的第一代金翅雪翼鸟，才有了延续至今的神兽子嗣。”

俞子桑磕了一会儿瓜子比较开心了，他给自家大师兄递杯茶，自己接着往下说。

“但是这个情报有个疑点，首先，叶欢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其次，既然那位神鸟祖先得罪了他，甚至关系差到都不会同时出现的地步，那么叶欢为什么还会带着神魂走遍各地，想尽办法帮他复生？”

“最后，叶欢将他还给登仙城时，这位金翅雪翼鸟的祖先还和他打了一架，是被他亲自压着进登仙城的。”

“他说叶欢骗了他，永远不许他再进登仙城半步。”

哇哦……多大的仇恨啊？

瑾华一边从小黑身上摸瓜子嗑一边伸着脖子听陈年旧事，小黑又反爪摸几粒瓜子，看着满脸八卦的俞子桑喝口水润润喉，继续小声地抖搂叶欢以前的黑历史。

“可叶欢把他压进去后，刚出门没走多远，天谴雷劫就下来了，直接原地给他劈个半死。”

俞子桑看着着闹剧一般的记录也是很懵，叶欢图个什么，费心费力的把鸟救活了还给登仙城，对方不仅不感恩戴德，还怒斥他是个骗子骗了自己。

而他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然后就在登仙城的门口被雷劈个半死，愣是没让登仙城的任何人知道这事。

还是他大师兄把他带回去养的伤。

“你看，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给你。他不想让你承担的责罚，就算他被雷劈个半死，也不会让你知道半分。”

焚三世和邵元都领教过他的任性和狂妄，可他们偏偏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也无能为力。

“那位金翅雪翼鸟就是在知道他这件事后，长出了金红的头翎和尾羽，整只鸟都彻底变换了形态，彻底步入了成熟期。”

也是从那时开始，叶欢不能进登仙城的神鸟口谕被取消了。

所有登仙城的弟子都知道叶欢可以随时来登仙城见神鸟大人，但是许久之后叶欢才去过一次。

那一次还是被人压着进地牢受刑的，而且对这位神鸟祖先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只是在受刑后换下血衣上药时看了躲在暗处的他一眼，点了点头，就完事了。

“你觉得他是恨叶欢，还是喜欢叶欢呢？叶欢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只能选择躲开，不再去见面。”

谁会信他真的讨厌叶欢？金翅雪翼鸟天生就自带神通，他若不愿意见叶欢，自然有的是办法不见。可从来都是叶欢主动避开他，而他不会主动避开叶欢。

甚至叶欢自己叛逆惹事去登仙城蹲地牢，还在神位上的他都会暗地里示意行刑的人手下留情，让登仙城给他送饭的弟子往他汤里加疗伤的药草。

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去看他一眼，都不让他知道。

“和如今的符思对待他的行为很像吧？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叶欢主动避开他肯定是发觉了什么不对劲，不想让他继续错下去。”

“就像现在他主动避开符思一样。”

俞子桑叹了口气，就像他说的，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多好。

看看叶欢这反复重生的经历，难怪他曾经说过不要做神，太不值得。

“你再看看现在，多像一个不断重复的轮回。”

一个叶欢都逃离不出的轮回。

金翅雪翼鸟最不擅长处理的就是感情问题，所以一旦陷进去，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能救他们。

叶欢那时候也不如现在这样经历过很多，他作为神明对情感这方面也是一片空白。所以说有所纠缠也很正常。

“神鸟已经逝去，那些往事也只有叶欢自己知道缘由。如今符思重踏旧路，对叶欢而言打击也很大的。”

俞景然忍不住对叶欢的遭遇幸灾乐祸。叶欢躲了那么久，就因为一时心软捡回来只鸟，就又要重新经历之前的痛苦。

可见不要随便捡东西回家，很容易让自己重蹈覆辙，让自己接着倒霉。

“他也是个不争气的，白活这么久。只会避开问题只会躲着不见，幼稚。”

“你说他烧符纸，那符绘制的繁复华丽。有可能他在联系逸方仙人……因为你描绘的符印很像金翅雪翼鸟的羽翼，在顾惟那边的典籍里，是专门联系逸方仙人的方式。”

俞子桑忍不住笑出声，一想到叶欢头疼的烧纸联络逸方仙人，逸方仙人却死活不肯接传音，他就觉得逸方仙人肯定是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了。

为了避免自家登仙城被金翅雪翼鸟掀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不如就让符思追着叶欢去闹吧。

反正打破天符思也不可能弑主，叶欢也不可能真打死他。

顾惟还说让他们闹吧，只要不捅破天地随他们去。

说不准闹来闹去叶欢开窍了呢？自家神鸟子嗣也算配得上他。

“不过说回来，要是符思知道他故意屏蔽与自己的联系，还被焚三世救回去了……顾惟很危险哦。”

俞子桑立马拿出符纸开始联系顾惟，许久后符纸燃尽化为水幕。

里面的顾惟正努力保持着仙师的风范和姿态，维持着手中展开的银色结界，卡在七十二峰入口的封印处，顶着红了眼睛发飙的神鸟子嗣的攻势。

然后在看到他们时露出了快要崩溃的神情。

“怎么只有你们在！叶欢呢！”

金翅雪翼鸟的鸣叫变得尖锐刺耳，后面冲上去的符思父母加入战场开始混合双打，教训要造反的儿子。

忍不住哆嗦一下，感觉灵魂都开始震荡的顾惟在那不断响起的炸裂声和火光中，长发飞舞、声嘶力竭的问他们。

“叶欢呢！快让他把符思带走！他把我炼丹要用的母蛊给打死了啊！”

“就那么一条啊！那么珍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