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些猜测，在与春来见过最后一面后，才彻底确定了下来。”

叶欢仰头看着春来树上的小花，指尖捏着神鸟的羽冠尾端顺了顺。

“那幅画中，藏着她的一丝天魂，所以我们在梦中见了最后一面。之前在登仙城里我看了看她和俞景然的状况……还好赶上了，应该能洗出来。”

“你想让我告诉你画中的秘密吗？那你可要想好了，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你不用告诉我，我只要确定你知道画中的东西就好。万一我理解错了或者方式不对，也好让你提醒我一下。”

邵元摇了摇头，示意他活动下胳膊看看，叶欢试探的抬了抬手臂，说了句有些沉。

“俞景然现在情况如何。”

“很不好，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像活人了，肤色青紫眼睛血红，连话都说不完整。可即使这样，子桑也很满足了，他跟顾惟求了共生的法子，将他们两人的命连在一起了。”

“只要景然活着就好，子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的。”

邵元感慨的点点头，听了叶欢的描述他就心里有数了，一边心里估算着自己准备的方子该往哪个方向调整，一边拿着银针扎了扎他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放在旁边干净的小瓶里。

“听你描述的情况，有毒和咒术控制？那内里应该已经改变了，不能用普通治疗的法子。连命的话……子桑也要一起来医治吧。”

“景然过来的话他肯定就会跟着过来，这些年他身上的暗伤也不会少，恐怕你要辛苦一些了。”

“只要我要的代价他给足了，额外给他看看也无妨。等会儿，你说你和春来大人在梦里见了最后一面？你还会窥梦？”

邵元看着面前只负责掌管神兵的神明，有些意外。至少在万翠山的时候他没见过叶欢会通过梦境联络别人，这项能力是哪来的？

“原本我是不会的，但是有人将这个能力作为代价分享给了我，我才会用的。”

“……是焚三世吧，他的脉案和你很像，看来和你是一路人。”

“你很想知道我和春来说了什么？”

“……”

叶欢看着别扭的万翠山大师兄，摸了摸下颌。

“说起来，春来跟我说你曾经把我当爹看来着，怎么回事？”

？！

邵元手一歪，银针差点儿直锥他筋络上，还是一旁的符思眼疾手快，低头一扒拉叶欢的手腕躲开那针，然后对着邵元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爹娘出门的早，可不就是叶欢把你带大的，喊他一声义父占便宜的可是你，吃亏的是他，你激动什么。”

“……春来大人都跟你说了什么，荒谬至极。”

邵元十分堵心的磨了磨牙，重新稳了手给他上针，他承认小时候是依赖叶欢多了些，但是他很清楚这是留在万翠山的神明，也是他的剑术老师。他爹娘早早就出门了才把他交给叶欢的，怎么可能把他当爹看啊。

“这种话你也信，幼不幼稚。”

“其实我觉得可信，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软软地喊着老师陪陪我。”

叶欢回忆往昔，感慨着当初尚且年少的邵元虽然人前板着脸充当小大人，私底下对自己却颇为依赖，还会腼腆的跟自己说些心里话，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会向自己求援。

真就是又漂亮又可爱，还聪明懂事，样样都得叶欢的喜欢。

“结果长大了，就开始叛逆了，现在还总和我唱反调，真是伤透了我这老父亲一样的心呐。”

邵元涨红了脸看着面前长吁短叹的剑术老师，磨着牙不知道说些什么把这事揭过去，然后看到了他背后神鸟憋着笑的眼神，实在忍不住的伸手捂着他的嘴让他闭嘴。

“求你了闭嘴吧，你就当我小时候不懂事吧。”

“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那时候还知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向我求援。现在只会硬抗，只会跟我顶嘴，你还不如不长大了。”

叶欢头疼的扒开他的手，跟旁边的符思感慨真是越大越不如小时候。符思扭头，靠着叶欢的头笑得羽冠乱颤。邵元绝望的捂了捂脸，暗想幸亏先支开了瑾华，没让她在这听见。

“你跟我撒撒娇，兴许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东西了。”

“……”

邵元看着面前开玩笑的叶欢，他带着伤还赶来支援自己，甚至还拉来了符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他这张嘴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想给他直接上针封上。

撒娇？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有个幸灾乐祸的神鸟在一边看着，打死他他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行了行了，知道你抹不开面子，不逗你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趁着我心情好，可以回答你几句。”

“……春来大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总不会都是这种调侃我的话吧。”

“她重现了醉心离开的那天，然后让我看了看阵法的事。其实一开始因为没有提到名字，所以我没猜出来她是谁，我还对比了下记忆里的人，完全没她的存在。”

这话真扎心，让醉心听到了她肯定更崩溃。

邵元原以为叶欢能认出来这位昔日的师妹，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平时也见过面。可没想到他完全没印象，看来是连讨厌都不屑讨厌她。

“她曾经给你奉上了贡品，你都不记得她？”

“不记得，后来还是别人提醒，我才反应过有她这号人的。”

“……”

“邵元，她的确在我面前出现过，也曾经给我送上了让我厌恶的贡品，但是这些事在我经历的人生里发生过无数次，她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人。她不够特别，所以我不会在意，也不会记住。”

就是这么现实，就是这么冷酷。不够特别的人，就是不会在神的眼里留下痕迹。就像醉心从小跟着邵元一起长大，在叶欢面前出现过不少次，可叶欢从来都没记住她。

“其实春来夸了她，说不愧是万翠山出来的孩子，用毒很有一手。若她还活着，或许真的会指点一番吧。”

叶欢有些惋惜，伸手摸了摸邵元的头，看着他惊讶的眼神，顺手把长发揉乱。

“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你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