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三世回来后先去了望月楼，发现没有人，又转了一圈，最后在后院的厨房里找到了两人。

本来还有些心情沉重的他一推开门，发现他的暗卫端着碗面笑得跟过年了似的，而灶台那刚把衣袖放下来的人一边让他坐下好好吃一边把另外一碗端上桌，一抬头发现他站在门口，直接让他进来吃饭。

“……”

暗卫看着大师兄注视过来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面，再看看一边的叶欢。叶欢示意他坐下继续吃，上门口把人拉进来摁到凳子上。

“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就是很简单的清汤面，带着青菜鸡蛋和两片牛肉，驿站天天都有卖的，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焚三世看着自己暗卫埋头吃得特别开心，连上头他最讨厌的青椒碎末都吃了，最终也拿起来筷子，低头吃饭。

他兜帽里的幼猫伸出鼻尖，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就挣扎着爬出他的兜帽往他旁边的叶欢身上跳。叶欢接住后捏了捏肉垫，面对那双如出一辙的鸳鸯眼盯着看了一会，告诉他只有面汤了。

本来就蔫头耷脑的幼猫似乎听懂了这话，知道没有自己的饭吃，漂亮的眼睛里立马蒙上一层雾气。可怜兮兮又瘦弱的幼猫颤颤巍巍地从他手里爬上桌子，一边无声地啜泣着一边一瘸一拐的走向对面的暗卫，还回头看了看铁石心肠的叶欢，仿佛在问他为什么没有自己的饭。

“……我说你就看着它哭，要不你分它点儿？”

叶欢看着那可怜的小模样着实不忍心，可是的确没有多余的面了，只能建议它的主人和它共享。焚三世看了看碗里，再看看暗卫，起身准备拿个小碗给它拨一些。

干了一晚上活却连口饭都没得吃，幼猫坐在那里垂着耳朵看着暗卫吃完面喝汤，萧瑟的背影分外凄凉。叶欢瞧着实在是不忍心，只好翻了翻自己的袖里乾坤，最终拿了一袋鱼饼出来，上灶台那给他隔水蒸了十个。

巴掌大的小饼一热，香喷喷的气味儿直接就传了出来。焚三世和暗卫停下筷子，看着刚才还在那装柔弱哭惨的幼猫一边娇声娇气的叫着，一边顺着叶欢的衣摆迅速爬上他的肩膀，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脸。

？刚才还装得风吹就倒一瘸一拐的？

“这是给庄里孩子们预备的，里头就放了少许盐，幼猫的话应该能吃吧？”

能吃能吃，它不挑食。

幼猫无视自己主人的目光，趴在叶欢肩上努力撒娇争取一会能吃上热乎的饭。叶欢被蹭得心情愉悦，顺手再给它加块肉，放一边水煮。

“大师兄，我从未见过您的分身这么会”撒娇……

暗卫面对自家主人危险的目光吞回后面两个字，焚三世瞪他一眼，夹着面问他怎么回事。

“叶师兄给您准备贺礼，所以让我搭把手。”

暗卫看一眼灶台那和谐的一人一猫，幼猫看一眼这边后继续喵喵喵的哄叶欢高兴。焚三世停下夹面的动作，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大师兄不问问内容？”

“不必，到时候就知道了”

“都处理干净了？”

叶欢端着鱼饼坐在旁边，看着幼猫爬上桌子埋头开吃，顺便把煮好的肉撕开放一边的小碗里。焚三世咽了嘴里的食物，应了一声。

“作为偿还往事的代价，我拿走了他们两人的能力，并且将曾经的那些痛苦种在了他们的梦里，主角替换成了他们。”

杨子树剩余的日子里，失去洞心的能力，除了长寿与旁人无异。而每一次松懈精神的时候，种在梦里的种子都会在不经意间伸出枝叶盖住他的眼睛，然后重复上演折磨他的情景。他目光所及之处，或许看到的都是他的仇人，也或许都是即将来折磨他的刑具和炼狱。

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是精神与心理上会被反复鞭挞刺激，就算他崩溃，也得活到契约好的日子。

“这是圣女的建议？”

“嗯，与我商量后，我又加了些别的东西进去，还好，实施的很顺利。”

杨子树这样的身份，得罪的人一定不少，一旦他精神崩溃的消息传出去，他这万贯家财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甚至他宫里的那位姐姐势必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他只能活受罪的保持正常。至于他本人的安危……就看他雇佣的那些人是忠心于他本人，还是忠心于他的那些钱了。

“症状会在他们离开焚天谷回到自己领地时开始发作，免得被人找麻烦……不过已经给他循环了一晚上，估计也够他受的。”

够狠，这往后的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寝。他还没办法死，只能活着熬到底才行。

“最后我消除了他们关于我另一个身份的记忆，只让他们记住，他们是误闯了焚天谷圣地，被阵法卷了进去。活该受罪，还要赔偿我们。”

焚三世喝口汤，看着暗卫和叶欢看过来的眼神，十分自然的继续吃饭，丝毫不受影响。

“焚天谷有圣地？”

“有啊，就是圣女的院子。”

？

叶欢和暗卫说悄悄话，暗卫指了指绿洲的方向。叶欢懵然的看了看两人，再看了看外头。

“你们圣女的院子是圣地？”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圣女向来尊贵，住处自然有着诸多机密，那么阵法禁制多一些完全没问题。他们偷偷摸摸跑来到底想干什么，自然要让他们说清楚并且加以赔偿了。”

“……这理由，有点牵强啊。”

“没关系，这是焚天谷的地界，大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凡他们敢说个不字……突遇风沙葬身大漠，也是没办法的事。”

暗卫吃饱了的放下碗，松口气。叶欢揉了揉额头，顺手撸猫。正埋头干饭的幼猫停下嘴里的动作，抹了抹胡子和嘴巴确认没有饼渣和肉沫，才扭头抱着他手腕挨着他手心蹭了蹭。

“好好吃饭。”

焚三世看一下趁机撒娇的幼猫，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幼猫停下动作，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扭头继续吃饭。叶欢看了看管儿子似的焚三世，想起了还有个人他没说怎么处理的。

“沽城的小皇子呢？”

“一样的待遇。只是他很平静，说这是他该得的报应。”

焚三世吃完最后一口，起身把碗筷收拾了放到一边的水槽里洗干净。

“他说，他眼睛的能力交给你，算是他对小师弟的补偿。”

有时候看透一件事，的确很方便，但是也很痛苦。没了这个能力，对他来说或许更是一种解脱。

所以交出来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还请焚三世交给叶欢，说这是他欠焚戚的，他只给叶欢。

“那位小皇子的确比杨子树有韧性。待我恢复后，或许沽城里能与我对抗到底的，就是他吧。”

“给自己培养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吗？的确值得期待啊。”

“旗鼓相当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如果如今的沽城王下台，说不准他能是最后的赢家。”

焚三世擦干净手，过来后摸了摸幼猫的耳尖，再收手时手里多了个指尖大小的翠色光团。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递给了叶欢。叶欢看着那点翠芒，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认了的抬手接了过来。

“行吧，之后估计能用的上……”

“你们两个去睡一会吧，今天是你生辰之日，等结束今天的治疗，你会很忙的。”

叶欢拿着翠绿的小光球逗了逗刚吃饱的幼猫，躲开软软的肉垫糊脸，准备继续去蹲望月楼。

“我继续去准备贺礼，不要来打扰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