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以为你会拿人命祭剑啊？还讲究什么生辰八字之类的。”

雀鸟蹲在他肩头笑得不行，叶欢没忍住，用极快的语速骂了好几句不同语言的脏话，然后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了捏雀鸟的脖子，让他看完了戏赶快滚。

要不是他闹着非要去看杨子树这个罪魁祸首到底长什么样，叶欢才不来领事院。这不，还给自己恶心够呛。

“不过神兵出炉总要有些代价吧，祭剑这事应该也是存在的。你不打算反驳他两句？”

“代价？那肯定会有，就像银月夜炎出炉时，我大师兄被雷劈了个重伤。出炉前有个祭剑仪式也很正常，你请人家来干活，你自然要说点儿好听的话、给人点儿好处来哄哄人家吧？”

“至于我为什么没反驳他，再和他多说一句我就要打他了，还是走开吧。”

也没提前问问人家的口味喜好就给人家硬塞贡品，还专挑讨厌的强塞硬灌。你问过神兵的感受吗？还想要神兵，做梦都比这有可能性。

“所以其实不需要他说的那些，什么特殊人物又奇花异草的，是吧。”

“也不是，要看情况。普通的出炉前烧个香祝个词也就差不多了，神兵的话讲究是不少，但是不涉及人命，更多的是要那份诚心和不怕一起担责任的决心。”

“杨子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才准备了童子祭剑，这样就可以铸造出杀器而不是神兵……可他忘了一点，那些孩子们没有怨气。没有怨气，又怎么能做出不惧血腥又足够强大的杀器？”

他的希望，一开始就没了。

“他还以为他是与那些家庭达成了交易，而不是去明抢，所以天道不会把这些因果算在他头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从他提出这件事起，就已经开始被天道记账了。”

“生命是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衡量价值的，所以找不出与之对等的代价。他活了一百多岁却不懂这个道理，真是可笑。”

路过的侍女们打了招呼，顺便递给他一个水袋，叮嘱他别忘了带。叶欢道谢后拧开盖子灌了两口，才舒口气擦擦嘴。

“他八成是活不了多久了……说不准到了契约结束那一刻，就是他下地府的时候。”

“叶欢，如果有人心甘情愿跳铸剑炉，那出来的神兵，会怎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跳炉子？”

“？没有，就是好奇问问。”

“用来控制你师兄的那把断枪，就是你的杰作吧。偷学哦？”

“怎么是偷学呢，我可是专门跟你请教过的，而且只是普通的武器铸造，又不是神兵。”

“俞子桑，将来你要在暗影阁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去开个锻造铺子，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说那把枪做的还不错？

雀鸟陷入沉思，叶欢避开了问题后再喝两口水，让他赶紧走。

“断枪回头给你，你还不把雀鸟收回去？白白听了人家焚天谷内部事宜，也不怕焚三世找你。”

“走了走了，回头我们见面细说。”

雀鸟一激灵地抖了抖羽冠，灵巧的绕着他飞了一圈，直接消失。完全忘了刚才的问题，叶欢并没有回答。

但是身后跟上来的人明显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所以说，如果有人心甘情愿跳炉子祭神兵，会怎样？”

“……你也好奇这种事？”

叶欢叹口气，回头看了看焚三世。他身后稍远处杨子树正拉着圣女的手，满脸深情的倾诉衷肠。

“你也是神，你会不知道什么后果？”

“……大概是失去灵魂与意识，彻底化为乌有也不能影响神兵多少吧。”

焚三世伸手把他后面的兜帽掀上来，拍了拍他的头。

“可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吗。”

“……剑灵没有供养出来前，一切皆无定论。”

可总会有些人，能以人躯与意志，来对抗神明。

例如父母对子女的爱和庇护、例如逝去的人对深爱之人的留恋和不舍、例如对某人某物的执着和坚持。

“人啊，是天道的宠儿。所以万物想要修成正果，第一关就是人形与人心。可最叛逆的往往也是这些宠儿，因为知道即便违背父母的意愿，也不会真的被陷入绝地。”

总会留有一线生机，只要自己别去彻底作死，让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看来有人在你面前这么做过，所以你才感触颇深。”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希望那样的事不要再发生。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不会轻易出现。”

叶欢对他身后扬扬下颌，问他怎么处理。焚三世回头看了看，十分淡然的拉着他先往前走。

“烬华想亲手处理他。”

“不能杀他，毕竟他有家人在后宫。如果他死在大漠，你们会被找麻烦。”

“嗯，所以打算用另一个方法，今晚就动手。”

“……你要做什么。”

“既然烬华想亲自处理他，那就让她来，我负责在一边提供能力就好。”

焚三世注意到叶欢盯着自己的眼神，顿了顿，解释了下打算做的事。

“不会过多使用力量，而且有我在一边看着，也能防止出意外……我会仔细斟酌的。”

“等我梳理好力量，就可以把夜炎抽出来给你了。到时候你会恢复的很快，只不过希望你能明白，你不能再干这种事了。”

“不会了，不然你真的会跟我翻脸的。”

“知道就好，别让我为难。”

焚三世看一眼头疼的叶欢，想起了早上侍女跑来找自己的事。

“听底下人说，你把春来枯枝的根都给撅出来了？”

“嗯，不能留下了，我要把它带走。你要说什么吗？”

“不，你既然都这么干了，那我说什么都没用了。需要我回避一下，不去望月楼吗？”

“不用，只是不要去看种着春来的那个花槽就好。”

叶欢临来之前在春来的花槽上留了个小的结界，保证春来能接受到阳光的同时不被旁人发现。只是焚三世想看的话，这点小东西还是可以解除的。

“……你连花槽都挖空了？”

“不，我是怕你看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