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叶公子，有你的东西。”

叶欢拎着银月拿着地图，准备去圣女推荐的废屋看看。路过信使的时候被信使叫住，接了一个黑漆漆的袋子。他看一眼信使问这是什么，信使表示他也不知道，是他去钦州那边接信时，有人托他捎回来交给叶欢的东西。

“托我送东西那人看不清脸，披着斗篷带着兜帽的……只能看出来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声音？听不出男女，应该用什么方法掩盖了本来的声线吧。”

“原话呢？”

“原话……他就说了句：交给叶欢，然后就走了。”

…………猜不出是谁。

叶欢道谢后，顺手把银月和袋子都塞进袖里乾坤，继续按着地图的标点往住处走，半路遇到了同样拎着个袋子闲溜达的阿依娜，小姑娘今天也是蹦蹦跳跳的，看到他立马眼睛一亮冲了过来，扑上来搂着腰直接埋胸蹭。

“叶师兄我给你带路呀！”

“好好好，你先松开……”

“嘿嘿，叶师兄不住大师兄的院子里，我也好来找你玩嘛。”

叶欢扶着腰揉了揉，暗自感叹看着柔弱的小姑娘力气怎么这么大，腰都要被勒断了。阿依娜十分开心的在前头给他领路，像个小鸟儿似的围着他叽叽喳喳。

“阿依娜，你不用跟着圣女吗？”

“啊，烬华姐姐还在领事院呢，我出来买点吃的，一会儿再过去就行。”

“夏师妹还没回来？”

“还没呢，夏姐姐昨天送信回来说，还要再等几天，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那你知道夏师妹去哪了吗？”

“不清楚呢，不过……我猜是去了钦州，替圣女大人处理那个男人的事了吧？”

叶欢看着嘟囔着没人陪自己玩了的小姑娘，顺便问了问代圣女的情况，阿依娜露出了惋惜的神色，摇了摇头。

“烬华姐姐找代圣女大人聊了一次，代圣女大人去找了谷主一趟后，就回去闭门思过了，现在还没出来。”

“……买了什么好吃的？我只知道大漠的沙枣蜜饯和饼子不错，还有什么推荐的吃食吗？”

“有啊有啊，酸奶也很好喝啦，还有这种腌制完晒干的小鱼，也很好吃。”

小姑娘左右看看，拉着他走到避风处，打开袋子拿出一个厚厚的油纸包，打开给他看袋子里晒干的小鱼干，示意他拿一个尝尝，叶欢伸手拿了一个看看，一指长的银白小鱼，被腌制完晒干还带着一股辣味儿，咬一口微辣微咸，鱼肉的鲜味也挺浓，酥脆可口很适合下饭。刚吃饱的叶欢叼着鱼干摆摆手示意够了，看着小姑娘也翻了一个叼着吃，顺手包好油纸包塞袋子里，再从里头掏出来个竹筒，递给他。

“我看叶师兄你也没带水囊，短途倒没什么可以不带干粮，但是在大漠中行走还是要带水囊的啦。我在废屋给你准备好了，你暂时先喝这个，这个是圣女调得玫瑰蜜水，卖的也不错哦。”

“的确，这个在归隐山庄也很受女弟子们欢迎，据说还能美容养颜？”

原本归隐山庄和焚天谷的商路往来上只有沙枣蜜饯而已，因为不光叶欢自己爱吃，庄主也很喜欢，开大会的时候众弟子们也表示这个好吃，就当做庄内常备零食吧。所以庄主很大方的准了叶欢递交的申请，叶欢和焚三世商量之后才以十分友好的价格确定下来。至于玫瑰蜜水，那就是去焚天谷附近游历的弟子们偶尔在谷外买到的，尝完之后回了庄子就去磨叶欢，嚷嚷着二师兄我们再拓展下和焚天谷的业务往来吧，玫瑰蜜水好好喝。

被师妹们拉着灌了一口玫瑰蜜水的叶欢沉默，实际上没尝出来什么特别之处，只能说挺好喝？但是看着师妹们兴高采烈地讨论什么美容养颜又滋补的，就连一边的师弟们也嘀咕着送自己媳妇也不错。于是作为师弟师妹们的好师兄，叶欢认真想了想，给焚天谷去信问了问情况。得了焚三世的消息后就上庄主那商量去了，然后给自家师尊说了说功效、转达了下师弟师妹们对美容养颜又滋补的渴望，庄主喝了一口尝了尝，答应了。

其实焚三世给归隐山庄的让利还是挺多的，或许银月夜炎很得他心？叶欢想着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发现除了好甜，想不出别的词了。

“归隐山庄的小师兄们还买来送媳妇呢，不过从来没接过叶师兄的订单，当真……不能成亲啊？”

“不能，不骗你。”

“哦……对不起呀，我多嘴了。”

“没什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话说你这个怎么这么甜，你往里多放糖了？”

“是呀，烬华姐姐喜欢吃甜食，所以给她带点心茶水的时候，我会多加些糖进去的。叶师兄不也爱吃甜的吗？我看大师兄的沙枣蜜饯都给你放上桌了，大师兄做蜜饯的时候，蜜糖也多放一倍的。”

这孩子真是贴心小棉袄。叶欢看着她收拾好东西继续领路，还欢快地指着前头隐约显露的黑影告诉他到地方了。

“叶师兄，就是那里了，你看看怎么样。”

第12章 血脉2

“……”

破破烂烂土灰色的二层小楼，周围围了一圈枝杈横生稍带绿意的沙棘树，只留着中间步入门口的小路。叶欢默默地走上前，试探性的推了推小院的门，门艰难地发出了久未维修的嘎吱声，明显门轴缺油。正巧门从里头打开了，几位侍女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出来，看到门口尝试修门的叶欢吓一跳，赶忙行礼，然后匆匆走去屋后。

“毕竟有些年头了，这风沙侵蚀的有些厉害，但叶师兄放心，里头绝对很好的！”

阿依娜一边和叶欢说还在找人更换维修，一边抬起小细腿一踹，把门踹开后拉着叶欢跟着侍女走，顺着旁边的砂石路转去屋后。

“叶师兄你看 ，这后面有个小绿洲，这小湖泊里的鱼，就是咱们吃的这个小鱼干原材料哦。”

虽然不比圣女居住的绿洲水源丰富、绿意盎然，但是也不错，后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小湖泊，里面支起了不知名的植物，圆圆的宽叶子下还有小银鱼在游动，一片绿莹莹的草地在大漠里也算难得一见的景致，旁边还有几个收拾好的帐篷，里头挂着晾晒的架子，有几位侍女正抱着竹筐往上挂处理过的鱼肉和鲜肉，还有两个穿着白袍的男子搬来了好几个缸，放在背风处石壁后的帐篷里，码得整整齐齐后，搬开其中一个的盖子舀了两碗酸奶尝了尝，扭头和旁边抱着布料的侍女说了两句后，看到了叶欢和阿依娜，连忙放下碗，手抚胸口行礼。

“这两位是烬华姐姐身边的侍卫，留下给叶师兄打打下手什么的。”

“不必了，替我谢过圣女好意吧，我自己清静惯了，在家院子里也不留人。”

“他们不在这守卫啦，平时白天在这听候吩咐，晚上还要回绿洲归队的，叶师兄放心，他们不会打扰到你的。”

“那么，大师兄吩咐带来的侍女，正好可以帮叶师兄料理家务。”

叶欢回头看了看，身侧的小姑娘欢呼一声扑了上去，海丽莎带着两个侍女刚从旁边的小路绕过来，熟练地接住阿依娜举高高后，面对叶欢抚着胸口低下头。

“叶师兄放心，大师兄吩咐不可打扰您睡觉，侍女在料理完家事后会自己回望月楼的，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好吧，多谢好意。”

“大师兄吃过饭后去见谷主了，吩咐我送这雀鸟过来……没关系吗？”

海丽莎小心翼翼地捧着个帕子递到他眼前，明显吃饱喝足在睡觉的雀鸟窝在帕子中间，闭着眼睛枕着自己长长的尾羽，小小的一只缩成了一团。叶欢应了一声，伸手把睡着的雀鸟掏出来，刚想塞胸前衣襟的开叉里，顿了顿，摸了摸周身没找到适合放他的地方，只能把他放头顶。

“不用担心，他最多见过谷主回来再睡一觉。今天不用泡药浴，我需要按邵元师兄的方子给他做药茶喝。他那没有器具，我订的东西应该快到了，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候麻烦两位师弟，帮我去驿站接一下。”

“叶师兄放心，我们平时就在这，有需要打声招呼就成。”

留下做守卫顺便打杂的青年指了指那个背风处敞着门的小石屋，叶欢看一眼颇为坚固的石屋，从袖子里摸出清单看了看，递给了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记得带背东西的骆驼去。两位青年凑一起看了看清单，点点头表示没问题，瞧着没自己的事了，捧着酸奶碗回石屋去了。

“阿依娜，谢谢你送我过来，圣女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哎？可叶师兄还没去看屋里的布置呢。”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替我向圣女转达谢意吧。”

“好的，那回头我来找叶师兄玩呀。”

“好。”

小姑娘得到了叶欢很满意的话后，开开心心的行礼，扭头搂着海丽莎埋头蹭蹭，哼着小曲跑了。海丽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位侍女，侍女们低头行礼，转身去给他收拾屋里了。

“叶师兄，夏师妹去钦州了，具体为了什么、做了什么，现在还打探不出来。”

海丽莎看着他的眼神复杂又庆幸，圣女之前曾经理事过，即便现在重新接手，也很快就进入状态了。她派夏师妹去钦州的确是找那男人去了，只是不知道交流了什么，夏师妹暂时留在了他附近，没有回来。要不是叶欢提醒他圣女一出来就能调阿依娜去身边，暂代夏师妹的职务，她还真没想到多年隐居的圣女势力未减，渗透的不浅。

“正常，你们大师兄之前不理事，都是她在操持，偌大个焚天谷能完整的交到焚三世手里，足以说明圣女是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的。有些旧时的心腹，也合常理。”

头顶的雀鸟翻了个身，咕噜咕噜滚下来，叶欢伸手接住后看了看还在睡的雀鸟，顺手塞自己前襟的开叉里。海丽莎欲言又止的看看他胸前衣襟处露出的那撮羽冠，再看看神色淡然的叶欢。

“要不我给您找个笼子……”

“不用麻烦，他睡醒就跑了，何况也不是我的鸟。”

“……叶师兄，大师兄真的，就快到那个日子了吗？”

海丽莎踟蹰再三，叹口气看着他。叶欢面对着这带有希望和期盼的眼神，有些不忍心的点点头。海丽莎抿着樱唇明眸含泪，忍耐了许久，擦了擦眼角。

“对不住，风沙太大，让您见笑了。”

“不想他死，就只能找到夜炎，银月夜炎是双子，即便我修复好银月，也不够。”

“我明白，而且诅咒的时间就要到了……就像大师兄说的那样，即便找回夜炎，也无法与神明对抗。”

海丽莎看着面前的叶欢，这位完全不像神明的神兵之主，性格与模样，和人类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不同？

“叶师兄，人……真的无法与神明对抗吗？神的旨意，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不是无法对抗，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是要付出的代价，一般人承受不起。”

叶欢看着面前忍着没有哭出声的女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曾经对抗过，也的确达到了目的，但是我付出的代价、与神周旋的过程，也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艰辛和危险。”

半神都如此艰难，常人连这渺茫的机会都很难遇到，显然老天爷不会轻易给机会。更何况焚三世身负诅咒，神明不会轻易吐口，而他已经拿不出与神谈判的筹码了。

“我知道大师兄坦诚了旧事，叶师兄，如果以【猫神】的权柄为代价，能不能、能不能有机会和神周旋一二？”

“我不知道，因为我并不了解【七曜】的传承能有多重。窥探天机，接掌天谕的能力的确难得。但是并非只有【七曜】可以做到，在他之前消失的那些国度，也可以做到这些事的。”

如今的登仙城也是这样的，但是城主是个聪明人，话不说尽也不说明，直接神谕公布天下让人自己猜，因果能不背就不背，只做神与人之间的传话筒。不去揣测天意，遵守循环之道，不在乎外在的荣耀和世人的恭维，只专心履行职责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所以现在依旧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海丽莎沉默许久，攥紧了衣角，看着叶欢的眼睛亮的惊人。

“那么，如果请您帮忙呢？是否就有与神交谈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