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权力侵蚀

作为解放新生代政策的执行者的道衍，在年轻一代的群体中有着很强的个人影响力，因此当他出面时，半个天师道都陷入了强烈的个人崇拜和奋战的情绪之中。

当然，这也有他至人天境自带的气质。

这种气质并非是某个特殊效果，而是精神意志自带的感染力，他本就是一切权力和欲望的极致融合体，代表着野心和霸权，是男性气质的极点，就好像那种睾酮充沛的男性特有的荷尔蒙一样，无一不体现着强者和支配者、统治者的气质，能让人不由得拜服。

另外一半成员则有些不满于道衍此前的政策，他们是利益受害的那批人，但由于顶层都在道衍手中，底层也在他手中，上下夹击之下，这些最软弱、最会趋炎附势、最懂妥协的艺术的人群就当即软了膝盖。

虽然他们依旧是出工不出力，但至少在道衍的淫威之下，勉强能算是一体。

天尊神识布散之下，他们连一点反抗的情绪都不敢升起，如果没有太乙修为，连“情绪”这种东西都是能被捕捉的。

在大量尸位素餐的老者们选择当一个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鹌鹑时，天师道的年轻人们逐渐在战斗中试着掌握更高的操作权限。

从一次炮击的路径确认起，到维修控制的许可、到远程通讯的自主权、到舰载机阵型和循环系统的使用、到与上级通讯的先后位置、到生态仓和居住环境的配置……年轻人们像初生的肉食动物一样，用自己尚且稚嫩的尖牙利爪探索着自己到底在食物链的哪一层。

他们在惶恐和激动中要求越来越多的权利，而那些原先的既得利益者则迫于天尊的压力和阶级的软弱性，不断让渡着权利，并将未来寄希望于天尊的仁慈和慷慨，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其懦弱的行为。

而这也进一步加剧了年轻人们的野心和欲望，于是天师道的舰队逐渐开始进行操控权转移。

这些被压抑了太久的年轻人，宛如第一次触碰女人身体的男孩一样，腼腆而又贪婪、索取而又惊慌地占据着权力的王冠。

他们在试探上层阶级的底线。

但这种行为无疑让整个舰队的指挥权逐渐变得混乱，下级不知道要向哪个上级汇报，原先虽然杂冗但好歹也能实行的官僚和管理机制在不断宕机。

这就好比一坨屎山代码，如果你不去动它，它虽然垃圾但还能运行，如果你一旦动了，那可能就永远好不了了。

天师道的构架，或者说七大宗的构架都是如此。

在漫长的岁月里，那些人性的贪婪和扭曲全都被作用在了那些复杂的利益关系和组织构架之中，成为了一团连学会都要近百年的复杂官僚和管理体系。

这种杂乱瞬间便体现在了战局上——

外环的巡洋舰集团开始出现指挥混乱的情况，战斗目标不明确、上级回馈反应慢、情报不及时甚至出现漏洞，种种问题带给了舰队大量的损失，劣势逐渐显现。

但好在道衍托着【封神坛】如擎天玉柱一般矗立在战场中央，无数被天师道再度册封过的新时代神仙从中跃出，施展着自己独特的法术，其中甚至包括了三清，但那种毫无灵韵的三清，只不过是被人的信仰和愿景塑造出来的空壳罢了。

就如这个时代的修仙者一样，粗暴地将一切都占为己有，不修边幅地施展着自身的伟力和权柄，这样的三清，除了在名字上一样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像三清。

道教的主要仙神一般都不是纯粹的香火神，仙神自有自的存在和法度，虽然随着时代流转略有演变，但总体而言并不太受民间祭祀的影响。

但封神坛不同，这件人造至宝有着和鸿蒙古宝差不多的威能，可以将人的愿景和香火塑造成真正的仙神，甚至册封神通和神位——不过基本都是一些香火空壳。

而且这份愿景非常浑浊，就好比大量求神拜佛只求财名色的那些思绪混杂在一起，形成的只能是扭曲的神仙，带着人世的贪婪欲望和恶念——而这就是人恶仙的弱化版。

不过由于封神坛人造至宝的特性，又有天尊掌控，其生成遭到了外力干涉，因此不会扭曲异变，反而成为了坛内强大的灵体。

霎时，不断涌出的漫天神仙填充了部分战场，又以天尊实力的三清为首，为诸多战舰进行各种增益的加持，就如安文朔之前请【导弹神威天罚大将真君】一样，只不过现在是神仙亲自降临，而且数量极其庞大。

在封神坛诸神的援助之下，天师道众人渐渐稳住了战局。

年轻人们并非不擅长操控战舰，如今的教育资源都是溢出的，他们甚至要无聊到创造出大量垃圾知识来填满教育筛选的空缺，因此这些普遍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实际上差的只是实践经验而已。

或许是道衍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封神坛和至人天境的存在为天师道的年轻一代们撑起了一个绝妙的机会——他们将在七大宗之间的宏伟战场上、生死与血火之间磨炼自己的战争技艺。

虽然如今的道衍已经从“公平竞选至人”演变为“我一人即是文明”，但原先所坚持的公平依旧还存留些许，因此他愿意为这些宗门的下一代做出部分牺牲。

实际上，道衍如今依旧坚信，如果某个人能击败自己，那么他真的会认可对方成为新一代的至人，因为在他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中，他的失败意味着他是那个更弱、更不适合带领人类、更力不配位的存在。

那么为了文明的延续，让位给更强更完美的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甚至会感到欣慰。

但问题是，至人垄断了文明的一切，至人之下的一切众生都为了至人服务，那么这样的社会将很难再诞生出一位和他匹敌的至人。

就像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几乎不可能出现一个能击败造物主的存在。

这是教育垄断，是眼界垄断，是社会的塑造，是永恒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