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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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八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灯尽定终生
我坐在权晟风旁边,偎在他肩膀上,他仍旧拿着一份账薄,专注的听沈斌汇报着,时不时低下头吻我一下,沈斌手上还拿着计算器,指尖的动作格外麻利。
“风哥,姚庚荣的场子,这个季度的盈利比以往少了不少,咱们倒是涨了,眼下,您的盛世夜宴,已经干过了皇冠夜都,至于收购的事,不如算了,自从许怜九被姚庚荣收在身边的那个妾,也不经常回去唱了,皇冠夜都一天不如一天,您弄个不景气的场子干什么啊。”
“皇冠夜都是姚庚荣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的大本营,里面很多秘密,只要我收购过来,不将内部人员解聘,姚庚荣也想不到我是为了深入调查,我打算借着这个场子,将他一锅端了。”
沈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对,据说里面也有密室,可这不好弄,姚庚荣虽然因为高楚寒的死势力大减,他又运了不少东西出去,凤城这边几乎都空了,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一辈子都在凤城打拼,即使现在,我们想端了他,也费点劲。”
“再说吧,一步一步来。”
权晟风打开手上的另一份账薄,“宜城那边,你查到了什么。”
“有一家场子,什么生意都做,特别邪门,而且老根查不到,有消息指向是在宣城,也有指向在海城的,但都查不到底细,我怀疑不简单,法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但我感觉是假的,肯定把幕后人藏起来了,那种小虾米,没后台的话干不到这么大。”
权晟风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账薄的皮上轻轻滑着,“查,不惜一切代价深入调查,宁可错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凡是在凤城附近的城市,只要有有问题的,大部分都是冲着我和姚庚荣来的,现在,更多是奔着我。”
“知道了风哥。”
他们又说了许久,终于结束了,沈斌站起来,把东西收进包里,“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按说姚小姐还未出三日,到底凤城一直都是姚庚荣的地盘,没人敢这么放肆,却明目张胆的继续办这个活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变天。”
“凤城一年一度的花灯晚会,我记得一连几年了都是在四月,今年办得有点早,这才三月就开始了,这是原先武老将军统治凤城时留下的先例,都办了几十年了,姚庚荣的女儿死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取消,你也太把姚庚荣当人物了。”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沈斌说着话低头将包拿起来,他收拾好抬眸看了我一眼,“风哥也受到了请柬,既然咱们要去,那您的意思,就是带着白小姐一起过去。”
“对,你去安排一下,另外,姚庚荣那里给我盯住了,一旦他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一分钟也不要耽误。”
沈斌应了声就走了,我看着权晟风,“带我去哪里?”
“花灯晚会,在乌江的洛河畔,不远,依旧是凤城地盘。”
倒是听说过这个花灯晚会,凤城每年办一度,都是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桃花杏花恰好开满城里,说是抗战时期一位姓武的将军留下的先例,武将军有个极其宠爱的女儿,就叫武晚灯,抗战时期南省这边属凤城莞城一带最是风波不止,武将军战功赫赫,杀伐果断,一生打下的胜仗不计其数,也正因为这个,日本军早就恨上了他,他带领南四军到南京那边支援时,正好赶上一批日鬼进军凤城一带,一举端了武府,将武将军的独女武晚灯也糟蹋了,后来武晚灯自杀跳了洛河,尸体也一直没有找到,城里的百姓为了纪念她,在洛河畔立碑书文“花灯仙”,而武将军也直到他去世那年,都在洛河畔办一年一度的花灯晚会,一直延续到了今年,也大抵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不过后人在花灯晚会时都是喜笑颜开,早就把纪念的意义给失去了。
“那为什么你也要去?你也拿着花灯跳舞唱歌祷告么?”
他搂着我,手指在我脸颊上来回抚弄着,“洛河畔有个酒店,是改革开放那年建起来的,这几年一直在翻修,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姚庚荣承办,在酒店里借着晚会拉帮结派结交这里的黑白两道的人物,今年出了这样的事,他女儿死了,他也没兴致了,又信任的局长来做,他都把请柬发给我了,我不愿意去也得露个面,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我哦了一声,“那我陪着你去?”
他点了点头,“晚上六点,马原开车来接我们。”
中午吃了饭,权晟风出去了一趟,说是到姚公馆上柱香,顺便打听一下这件事姚庚荣和警察是怎么交涉的,将西凉码头爆炸的案子推到了高楚寒一个死人身上,警察也都不是傻子,不知道是否留了线索在查,权晟风也不放心在家里等消息,亲自去看看,心里便踏实些。
我下午闷在房间里化妆换衣服,好在到凤城这段时间,我去商场买了不少裙装,虽然没有那么夸张的富太太穿的大红大紫的礼服,可也都很端庄,我找了一件蓝白色的旗袍,跟一幅泼墨画一样的图案,开衩也恰到好处,不露不掩,我将头发撩起来一半,用一个珍珠簪子固定在脑后,底下散着一半,用夹卷弄了些波浪,都捋在一侧,系上了一个黑紫色孔雀毛的套环儿,对着镜子摆了几个格外端庄的姿势,配上得体的笑容,觉得真有几分不逊色大家闺秀的气质,我弄好了这些,也快六点了,楼下是权晟风的声音,他在喊我的名字,我飞奔着跑下楼,脚上还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险些从最后两个台阶扑下去,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我,低眸打量着,那目光让我臊得很想躲开,他用手指固定住我的下巴,眯着眼望着我,许久才笑了笑。
“打扮得这样迷人,要去给我戴绿帽子?”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我漂亮,你不也有面子嘛。”
萍姨笑呵呵的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茶,递给权晟风,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晚上熬夜,势必会喝一杯浓浓的苦茶,他不喜欢喝咖啡,我也是,总觉得有股子奇怪的鸟屎味儿,但为了提神,喝杯茶还是有必要的。
“夫人年轻貌美,权总有福气,带出去面子足。”
权晟风仍旧是扳着一张脸,虽然也有丝笑意,他将空茶杯递给萍姨,看着我,“转个身给我看。”
我踩着高跟鞋慢悠悠的转了一个圈,他的眸光紧了紧,“后面的拉锁太低。”
他说着话将我拉过去,用力拉了拉,发现根本就是裸背的,他有些怒色,转身吩咐萍姨,“拿一条披肩。”
萍姨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衣帽室,那里都是权晟风的东西,萍姨手上忽然多了一条白色的披肩,我奇怪得看着他,他给我披好,“那天无意在街上看到,觉得还可以,顺手放在了衣帽室,忘记给你了。”
他说罢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出了别墅,马原我见过一次,他正靠着车身站着,见我们出去打开了车门,他的目光定在我身上,笑了笑,“白小姐今晚,势必要艳压凤城所有群芳了。”
人外有人,虽然莞城五艳我当之无愧,可到了凤城,还是低调些好,就看姚温和也不比我差,我只想晚上不要给权晟风丢人就好,做了两年的风月场里的女子,穿着打扮举手投足再出淤泥而不染也难免沾了些风尘气,所以我平时买衣服总是要素色单调些的,不再要大红大紫的艳丽,更显得太妖了,特意挑了这一身蓝白色的,好在我足够年轻,看着也很清纯,像个女大学生。
我以为这一晚势必要跳舞喝酒之类的,没想到待权晟风揽着我的腰进了酒店大厅,我才瞧出来,这分明就是借着花灯晚会的由头办了一场上流人士拉帮结伙勾结党羽的分派大会,权晟风大抵也是西凉码头一战成名,虽然对外都称是高楚寒做的,权晟风和姚庚荣都是被算计才牵扯进来的,最终警察介入找不到什么线索也是不了了之,说白了,在没有百分之百可以扣押提审的证据,*也轻易不会动姚庚荣这棵大树,他毕竟叱咤凤城也三十余年了,而这里大部分都是知道内幕的人,权晟风运筹帷幄先是利用姚温和对他的痴情假他人之手了结了姚庚荣最有可能的接班人高楚寒,又顺水推舟利用姚庚荣的奸计害了他的独女使他锐气大减又被警察盯住了,眼下的凤城,他们两个人成了并列为首的黑帮头子,满城风雨是杀戮还是和平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所以当权晟风出现时,似乎一切都变得格外深沉虚伪,他们纷纷过来问号,权晟风始终淡淡的笑着却不语,偶尔遇到相当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干一杯酒,不过有几个不知高低深浅的大抵也是喝多了,直接当着他的面便把话说明了,权晟风微微蹙了蹙眉,声音也挑得很高,“这话说得我不明白。”
男人愣了一下,“权总好低调啊,咱们这里都是心知肚明的,谁也不敢把事情挑出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么。”
权晟风冷笑了一声,看着有些危险,“你我之间,怎么,咱们很熟么。”
男人又是一愣,脸上不免尴尬,“权总这是跟我生分了啊。”
“凤城现在想和权某攀交为友的太多了,恕我眼生,真不曾认识出您是谁。”
周围的人有窃笑的,也有低语的,权晟风一概忽视,揽着我的腰离开了人群,我偏头看着他,“你不认识么。”
“知道。”
“那为什么那么说?”
“他在给我下套,他那话,分明就是给了我一个陷阱,我如果跟他笑而不语,那便是默认,我如果说,不是左就是右,哪一边都不对,不如装傻,周围人见我这么不好接触,也都免了要找我闲聊的念头,不然这个晚上,我非得喝死在这里不可,谁又知道他们是好意还是歹意。”
他说罢低眸看着若有所思的我,笑了一声,“白鸢鸢,你实在笨得可以。”
这话许多人对我说过了,我听得耳朵都是茧子,我也不往心里去,本来就是个天生蠢笨的女人,这世上太聪明的到底也是少数,聪明的红颜,命更薄,不如做个傻红颜,以色侍男人,虽然不长久,可好在权晟风比我年长十七岁,待我红颜不再,他也早就是个下不来床的糟老头儿,也没法出去拈花惹草了。
我笑着在心里打量这些,脸上愈发高兴,我都能想到自己白里透红的光彩,两个男人走过来给权晟风敬酒,他倒是没拒绝,可能也是熟人,他们说着话,我余光瞥到一侧的旁门闪过一个人影,熟悉得很,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可我肯定自己见过,权晟风正背对着我和他们聊着,我追着那个人影小跑过去,到了门口,留有一个缝隙,我顺着那缝隙看进去,是放着许多箱子的仓库似的屋子,黑得要命,唯能借着大厅的光亮看到些,我隐约听见里面有喘息的声音,我将身子再往前挪了一点,是个男人在说话。
“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只要对付权晟风就够了,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姚庚荣身上,已经懈怠了咱们这边,我和大哥说了,他告诉我,那边他已经部署好了,现在*面上在查姚庚荣,其实背地里也在查权晟风,正因为没有泄露出去消息,所以权晟风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从暗里铲他的后路,到时候他只能往前走,*在前面等着他呢,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完。”
男人的声音特别熟悉,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死活想不起来,大概也就一两次而已,不然我不会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的电话快打完了,我看了一眼身侧,几个贵妇似的女人正聚在一起从餐桌上挑拣着蛋糕和水果,我走过去,装作吃东西的样子,身后门嘎吱响了一声,接着就是身后一阵风经过,我再扭头去看,人已经不见了。
宴厅那边有些嘈杂,我听到了权晟风的声音,从我这里望过去,他的脸色不好看,似乎在找什么,眼神里都是急色,我忽然想起来我还离开他身边他不知道,我赶紧捧着旗袍的一侧飞奔过去,我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他脸色猛然一沉,将我捞过去,“去哪里了。”
我指了指那边的餐桌,“找点吃的。”
他这才微微缓和了一下,“以后不要离开我视线。”
我赶紧点头,周围几个黑衣保镖也纷纷都散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权晟风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我,一直牢牢的固定在我腰上,生怕我又消失了,我偎在他肩头,他带着我又吃了点熟食,我始终心不在焉的四下去看,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个男人的话,我怕是故意搅乱我的思绪的招数,让我告诉权晟风,他势必会派人查到底是谁的人,那么对姚庚荣这里就松懈了,毕竟他也不是神,怎么可能同时兼顾着这么多敌人,权晟风也看出来我的魂不守舍,他扳着我的脸让我看向他,“怎么了。”
我拉着他到了角落里,四处看没人在附近听着,我才将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跟他说了,他一直沉默着,眼神时不时瞟向四周去看,我说完了他仍旧面无表情,许久才对我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不管对方是谁,你这样去听,他一旦发现了,都不会轻易放过你,如果你被他们抓去了,不要说算计我点钱财,我会舍了这条命去救你,到时候得不偿失,明白了?”
我嗯了一声,他将我护在怀里,笑了笑,“为什么不顾安危去听。”
“我怕你出事。”
我仰起头看着他,“只要对你有危险的,我都会去。”
他将我搂得更紧,长出来胡茬的下巴摩挲在我额头上,我笑,他也跟着笑,那一刻我偷偷去看他的脸,他也跟我这样笑得格外灿烂,我那时忽然觉得,他其实也并非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我,他总是温柔得让我心都溢满了水一般。
不过我打听到的这个消息,还是有些用的,权晟风吩咐了沈斌和马原带着人去查,将参加宴会的所有人名单都调出来,凡是眼生的,一律去查底细,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那个大哥,一定将他的老窝给捣了。
他跟我一样,都嫌里面人人那副德行太虚伪,连敷衍都懒得,他牵着我出了酒店,到了洛河畔上,一群学生穿着校服披着外套正往河中洒着花灯,粉的红的黄色三种颜色,外面是荷花或者牡丹的样子包的防水的彩纸,里面置了一根粗短的蜡烛,灯芯是带着彩花儿的,被蜡烛一照,迎着月光,格外婆娑动人,那样美好的年纪,十六七岁,我也有过,就在几年前,像他们这样无忧无虑就是我那时的梦想,可惜父母死去,我成了众人口中的克星,漂泊到了远离家乡的异城,眨眼间白驹过隙,也是二十岁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男男女女格外清秀洋溢的面庞,其中两个被众人推到了中间,笑着叫着,“你不就是喜欢他么,暗恋那么久了,今天给你机会,让花灯仙给你们作证!”
“是啊,听说这个很神奇的,渡得远最好,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灭了,一旦灭了就和你许愿的完全相反了,这个最邪门,所以不求渡得多远,只要蜡烛一直亮着就好!”
“说什么啊,这么丧气,这么多年的花灯节,从没见过中途灭的灯,都是自然焚尽的,这个放心好了。”
被一群少男少女围着的男孩女孩都格外不好意思,抿着嘴唇站在中间,也不说话,渐渐的都笑了,他们骑着单车从河岸边的梧桐树下一直远去,那背影渐渐重叠又疏离,我眼前忽然觉得潮湿,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亮,两只花灯从天而降,都在我眼前晃着,我揉了揉眼睛,身后便传来权晟风的笑声,“看他们放,不如自己也放。”
他将那只粉色的递给我,自己留了一只黄色的,我痴痴傻傻的跟着他到了河边,蹲下去,眼前都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灯,四处漂浮着,大多都顺了回来,还有的积聚在一起,沾着河边的泥土,一动不动。
“是不是飘得越远,而且还不能灭,这样就越好?”
我看着权晟风,他将那只黄色的已经放在了水面,却还没有松开,“可能吧,我也是第一次放,问了卖灯的阿婆,她说还要许个愿。”
我拍着手笑,险些把花灯拍坏了,“我知道,听刚才那群学生说了,那你许什么,我让你先许。”
权晟风蹙了蹙眉头,“这些都是哄女孩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相信。”
我摇着他的胳膊,“就当陪我玩儿好了,都说很准很神奇呢,不是还有花灯仙么。”
他仍旧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那灯,眨眼间,风缓缓吹过来,他可能迷了眼睛,揉了揉,“那我陪你幼稚一次。”
他凝眸想了想“就许愿,我能平安陪你到老。”
他说着话便将灯放了出去,黄色的纸灯在清幽洁白的月光照拂下愈发乍眼夺目,我被他那句陪我到老感动得险些哭出来,我靠过去一点,偎在他肩头,他轻轻环着我的腰,“怎么了。”
“如果能一直到老,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低眸捧着灯,缓缓闭上双眼,耳边是许多女孩的欢笑声,还有身后酒店门前来来往往的汽车鸣笛,我说,“我希望我和权晟风白头偕老,生个好看聪明的孩子,他能一直平安,不求富贵,只求安稳。”
我睁开眼侧眸望他,他恰巧眉眼温润的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谁也不语,我将花灯摆在河面上,轻轻一推,便稳稳地渡了出去,水面荡起一缕一缕的涟漪和纹路,将我们那两盏花灯送得远远的,我指着它们,笑得格外兴奋,“晟风,你快看啊!荡得最远的便是我们的那两盏!还挨在一起呢!”
他同样唇角带笑,“是,看到了。”
我侧脸望着他,他望着灯火通明的河面,他的眼底是艳丽的光芒,澄澈幽深得似是望不到底,我想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沉沦下去了吧,也好,在这白日幽静夜晚繁华的凤城,和他过一辈子,何尝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他牵着我的手站起身,马原已经在身后的车里等着了,我跟着他迈上河畔的堤坝,他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在我们离开河岸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许多人都在尖叫着,“怎么会啊,连风都没有,所有灯都亮着,怎么那盏挨在一起的黄色和粉色的灯竟然自己灭了啊!太邪门了,才刚点燃没多久呀,从来没见过灭的灯,谁点的啊,好丧气——”
身后的叫喊声都有些翻天之势,嘈杂得震耳欲聋,我回身去看,奈何距离太远了,我只是看到许多人踮着脚围着河畔,依然灯火通明,并未因灭了两盏灯而变了什么,可我已然被权晟风送进了车里,车一直看上了马路,他淡淡的坐在我身侧闭目假寐,我透过车窗去望洛河畔,人山人海,车玻璃打开一点缝隙,叫喊声很大,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而洛河畔,在我眨眼之间,已经远去在了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