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儿最悲剧的一点是，她根本没办法向徐贤解释真正的情况是什么。因为说唐谨言窃玉偷香走错了房间，连林允儿自己都还没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徐贤听又怎么可能让她相信？

说明世界上有些事情非常奇妙，最不可思议的那种情况，却往往就是事实。

最终连带屋内的徐贤和屋外的姐妹们，所有人被气急攻心的林允儿一股脑儿全轰走了。

见林允儿这副模样，徐贤倒是心宽了许多。毕竟自己脑补出来的那种剧本实在太过惊悚，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可能性基本为零。虽然对林允儿身上的气味和伤痕还是很困惑，不过嘛，既然确定不是强x也不是通x，那或许真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反正她相信唐谨言若不心虚的话肯定不会瞒她，欧尼最多傲娇两天，以后也不会瞒的，总是能知道的……

所以徐贤睡得很安逸。

而林允儿理所当然地失眠了一晚上。气急攻心就不说了，安静下来躺在床上，浑身还是火辣辣的疼，想睡也不容易啊！

直到天色蒙蒙亮，林允儿才顶着一对熊猫眼迷迷糊糊地睡去，临睡前咬牙切齿的都是念叨着这样的发音：“好剧本啊，我会演下去的……”

***************

次日一早，唐谨言特意来送机。

当然他送的是徐贤，只不过他无奈地发现今天的林允儿特别抢戏。

比如他正在和徐贤依依惜别：“这几天我大概很快也会有事要去首尔，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徐贤还没回答呢，林允儿就插过了脑袋：“怎么不给我打？”

唐谨言：“……”

徐贤：“…………”

“昨晚把人家按在墙上还喊人家允宝宝，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林允儿泫然欲泣：“你那么在意小贤的态度，就别来撩拨我啊……”

旁边是全体姐妹吃了鸭蛋的惊悚表情，成为极佳的镜头背景……

徐贤眨巴着眼睛，莫非昨晚自己脑补的剧本居然是真的？

唐谨言抄着手臂，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林允儿的演技，口中居然还故意应了句：“不是你勾搭我的吗？”

老娘就是勾搭猪八戒也不会勾搭你！林允儿暗自喷出一口血，却不得不照着这个套路继续走：“可你还是应约而来了，不还是心动了么……是谁把我按在门上，一刻都不松手？”

金泰妍从包包里取出一袋爆米花，分发了一圈。

徐贤很自然地上前领取。

林允儿一晚上到现在，心思变了七八次。本来都打算停止计划，不去挑拨他俩的关系了，可最后被徐贤的剧本一刺激，却再度下定了这样的决心。要说他会对徐贤的姐妹无端端下手，那确实会惹徐贤讨厌，可林允儿犯下的天大错误在于，她太心急了……

也许她这会儿几百个影帝影后齐齐附体，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超演技，可是这时间实在选得不是时候啊……正常人就算有了私情，哪里会这么横插一杠子，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出来啊？

唐谨言很配合地叹着气：“是啊，昨晚真是令人回味。”

“你说过……挺好看的。”林允儿入了戏，站在他面前，抬头用很伤感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在小贤面前，你就要回避了吗？”

唐谨言和她对视了一阵，说道：“你有黑眼圈。”

“……”林允儿真的很想一脚踹在他的蛋上，差点演技全破，咬着牙道：“是因为思念你，难以入睡。”

唐谨言点点头：“我的衣服你带着，下次想我的时候拿出来闻闻。”

“噗……”徐贤喷出了爆米花。

林允儿的脸色终于涨成了猪肝。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xxx号航班即将……”

三分钟后，唐谨言看着地上被踩出七八个鞋印的大衣深深叹息：“安息吧，兄弟。”

******************

唐谨言对徐贤说过几天会有事去首尔，可他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送别少时的时候是一月四日一大早。

第二天，二零一三年一月五日上午，泛西方派领袖金泰村于首尔大学附属医院与世长辞。

消息一出，早有心理准备的人们心中并未掀起什么波澜，黑白两道的目光没有凝聚在首尔大学附属医院，而是投向了济州岛。

唐谨言的心中同样没什么感觉，为了这一天他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事前事后早就做了无数的安排，甚至还嫌这一天来得太迟了点。

他扶着老爷子李太雄，在一群小弟的护卫下，登上了这些日子刚刚添置的私人飞机。

对于要时常在首尔与济州岛来回的他来说，买飞机是早在计划内的事，钱也不是没有。只是早前发展高度不太够，买飞机惹人微词，而如今的唐谨言买个飞机，所有人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金泰村的灵堂设在泛西方派总部，全国各地数十黑帮头头脑脑齐聚一堂，前来吊唁。首尔警方如临大敌，调拨了上百警察团团保护会场，生怕闹出半点乱子可无法收拾。

而负责带队的治安一课课长赵明仁却很是悠闲地靠在一边抽烟，连带着手底下的兵都懒洋洋，提不起多大的兴致。因为赵明仁很清楚，今天是闹不出乱子的。

追悼会很是沉闷肃穆，前来吊唁的人们默默地上香行礼，低声劝慰家属，很多人看上去都心不在焉，仿佛只为完成一个仪式，实则都在等待某个重头戏的来临。

在万众瞩目之中，会场外的沉默人群忽然破浪似的分开一条道。

唐谨言搀扶着李太雄，一步一步从外面慢慢地走了进来。没有别人，就他父子两个，与那天去医院探望金泰村时的大帮人马有了强烈的反差。

赵明仁嘿然，他很清楚唐谨言这种态度的意思。那个时候耀武，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去探望金泰村只是礼节，可不是怕泛西方。这个时候低调，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死者为大，他唐谨言没有趁这种时候咄咄逼人的意思。

至于安全，还真心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警察环绕之下，对首尔道上硕果仅存的元老李太雄动手……

李太雄默然站在金泰村的黑白照片前，默默看了很久很久，唐谨言就站在侧后方陪着他看，一言不发。

“老伙计，还是你比我先走。”李太雄忽然一笑，神情却没有太大笑意：“所以说，我们这几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慢慢鞠下了躬：“到头来，活着的反倒要向死了的鞠躬，那么我们斗了一生，到底谁赢谁输？”

谁赢谁输的话题让唐谨言心思飘荡到了很远，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和金泰村这一生是谁赢谁输，徐贤也不知道自己和朴素妍算是谁赢谁输。而唐谨言很奇怪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这种念头，他有太多目标没有完成，有太多执念需要实现，他只想大踏步的往前走，无论是赢也好输也罢，这一生拼搏为的太多，老来能说一声老子这一世提三尺剑纵横南韩，无论做些什么都无怨无悔，九泉之下也就足够安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