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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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八章(3) 生 死 战 友 情
“别开枪。大队长,是我。”严伟紧张地举起了手。
“严伟,你怎么又回来了?战士们呢?俘虏呢?”大队长问。
“大队长,他们已经顺利地撤离,俘虏也带走了。我不放心你们,所以回来看看。”严伟说。
“你为啥要回来?你不该回来的。”大队长埋怨道。
“大队长,朱斌呢?”严伟问。
“他已牺牲了。”大队长黯淡道。
“他……牺牲了?”严伟喃喃道。听到朝夕相处的战友已经了阵亡,严伟心中一阵悲怆。但此时不是伤心流泪的时候。对于战友的牺牲,心中只有仇恨,对敌人的仇恨。继而,他发现了大队长的伤腿,心痛地说:“大队长,您负伤了?我替你包扎。”
严伟迅速掏出随身失事的急救包,用绷带将陈立文的伤腿紧紧扎住,然后打了一个结。这时,他发现远处亮光一闪,凭他的经验和直觉,知道了危险。他来不及提醒大队长注意,一急向着大队长的肩膀撞去,将大队长撞到了两米外的的一个土坑中,随即奋力一跃,扑在大队长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牢牢遮住。“轰隆”一声巨响,一枚小钢炮的炮弹在他们刚才之身的地方爆炸。炸开了一个磨盘大的土地坑。大队长刚才靠着的一颗小树,从齐中被炸断。爆炸后的弹片击打着严伟的钢盔发出的金属摩擦声。严伟感到背上一热,象被火灾烧一样,一块弹片划开了他背肌。一阵灼痛,使他用手信背上一摸,摸到了一手的血。
陈立文感激地看了严伟一眼,要将他推开。敌人又又发动了攻击,一个个黑影向着他们所在的山包靠拢。严伟翻身而起,向着那一群黑影射出了仇恨的子弹。大队长也爬了起来,加入了战斗。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击打着面前的土包。从他们头顶穿过。突然,陈立文捂住了肩胛下的左胸,一般鲜血从他的指缝是流出。他已倒了下去 ,已被敌人罪恶的子弹击中。严伟迅速地换了一匣子弹,疯狂地丫起向敌人扫射。此时,他已打红了眼,已不知道害怕,不懂得保护自己。
敌人的冲锋又被打退了,严伟迅速地扶起陈立文。只见大队长的脸色苍白,痛楚使他的额上泌出了豆大的汗珠。严伟迅速地替他包扎,大队长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声音低沉、微弱地说:“二班长,不要管我。你迅速撤退,我再挡一阵子。我不行了的,要将情报送回去。”
“不。”严伟疯狂地大喊:“大队长,我不能丢下你,我一定要把你背回去。”
严伟将大队长翻转身背在了背上,陈立文还在用力地推开着他。但负伤的陈立文已无力将严伟推开。陈立文用微弱的声音命令道:“班长,快放我下来,你背着我回不去的。要这样,我们都逃不了,这是无谓的牺牲。放下我,你快走,这是命令。”
“不。”严伟执着地喊,更用力地抱紧了陈立文:“大队长,我一定要将你背回去。恕我这次不执行你的命令了。等回去后,我接受你的处分。”
严伟背起陈立文转身往山下冲去,这是他第一次在前线违抗了大队长的命令。
敌人很快地追了过来,子弹在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陈立文仍在他背上挣扎:“小严,快放下我。敌人已经追来了,背着我跑不了的。”微弱的声音中没有了命令,几近哀求。
严伟不管不顾,也不回答他,背着陈立文摸着黑,一高一低地向前跑去。身后的敌人的呼叫声越来越近。凭着严伟学来的几名越语,知道他们在喊:“站住,你们跑不了的,抓活的。”严伟脚下绊着了一根树根,一步不稳,连同陈立文向旁边的一个悬崖栽去。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大队长还爬在他的背上,他们一同向下滚,中间有两棵小树阻拦,但没能阻挡住他们。他还能清楚地听见悬崖上敌人跑过的声音……他跟着失去了知觉。
耳边听到了鸟儿婉转的啼唱。雨已停了,阳光强烈地照闫他的脸上,刺着他的眼睛,闪现出一圈圈的灿烂的光环。严伟努力地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溪旁的一片草地里,旁边的几株小树结着青绿色的果实。严伟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疼,身上的越制军装被荆棘划开了一条条的口子。他的冲锋枪摔在了十几米外的山地上。他爬了起来,立即寻找大队长,他发现大队长躺在不远处的溪水沟中,清清的溪水从他的身上淌过。幸好他的上半身还在岸上,没有被水淹住。
严伟走过去,吃力地将大队长从溪水中拉上来。此时的陈立文仍在昏迷中,没有苏醒过来。腿上的伤被溪水一泡。白渗渗地已经肿胀起来。一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用手背探了探大队长的鼻孔,发现他还有呼吸。大队长还活着,这令严伟兴奋不已。
莽莽有大山中,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不知怎样才能走出这一片山谷。严伟只知道自己的国家是要向东走。其它与外面再无联系,要想回到祖国只有靠自己顽强的毅力了。严伟找回了冲锋枪,检查了里面的子弹,将它挎在胸前。然后在溪水中捧了几捧水喝,给大队长的嘴里滴了一些水,又将水壶灌满了,将大队长背在了背上,辩认了一下方向,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亚热带山林的闷热使人喘不过气来。虽说不时有树叶的遮挡,减少了太阳的威猛,但没有遮挡的地方,火毒的太阳要将人烤出油来。汗水已经将严伟浑身浸透,背上的伤口经汗水的浸染再加上背上陈立文的压挤、摩擦、抖动,火辣辣的钻心地疼。他感到自己快要虚脱,背上大队长的重量越来越重,两只脚象灌了铅一样愈来愈沉重。在一棵大树下,严伟感到已无力再走动了,便将大队长放下,靠在树干上休息。他也要休息一下了,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一定要将大队长背回国去。
他挨着大队长坐下,迷糊中打了一个盹。耳边有沙沙的响声,他立即警觉地睁开眼睛,见不远处有一条三米长的菜花蛇正向他们爬来。严伟迅速地拨出了匕首,警惕地注视着它。它好象已发现了严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它,感受到了危险而转身而逃。严伟迅速跳起,一个箭步冲上去,手起刀落斩向它的七寸。蛇头被斩落,蛇血顺着伤口往外喷。严伟迅速地用手掐住它的断口处,不让蛇血流出。蛇身还未死,紧紧地将严伟的手臂缠住。严伟拎着蛇身回到大队长身旁,左手捏开他的嘴,松开握紧蛇创口的手,让蛇血流进大队长的口中。大队长本能地吞咽着带着腥味、微甜的蛇血,神色渐渐有所好转。
让大队长喝完了蛇血,严伟打开水壶,让他喝了两口水,将他扶着在树干上靠着休息。严伟自己喝了一些水,然后搜寻了一些枯枝,用三块石块架起一个灶来,生起了火。脱下头上的钢盔当成了锅,将水壶中的水倒入钢盔中,再将蛇剥了皮,有匕首切成一断断放入钢盔中,熬起了蛇羹来。
一阵阵浓郁的蛇肉的香气,使大队长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微弱地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严伟异常惊喜,高兴地说:“大队长,你醒了啦!我们正在回营的路上。
“我还没死吗?”大队长问。
“没死,您怎么会死呢?”严伟高兴得象个孩子:“大队长,我说过要将你背回去,我说过的话就要做到。”
大队长充满了欠意,感激地说:“小严,辛苦你了。为了我,让你爱这么多的苦,何必呢?”
“值得的。”严伟真诚地说:“大队长,说心里话,你别见怪。此时,我并没有把你当成领导,我只是把你当成战友。我们不是唱‘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吗?我是真诚地把你当成战友、兄弟的。”
“说得好。”陈立文感慨地说:“我们是战友,是兄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为有你这样的生死兄弟而高兴、自豪。”
过了会,陈立文嗅到了蛇香,他已感到了饥饿,扇了扇鼻翼问:“好香,好香。小严,是什么这么香?”
严伟回答:“是蛇肉香。我正在熬蛇汤,一会儿就有蛇肉吃了。”
陈立文问:“小严,我觉得喉咙里甜甜的,腥腥的,你给我喝了什么?”
严伟道:“是喝了蛇血。刚才一条蛇不长眼,想偷偷地爬过来,被我一刀宰了,正好当我们的午餐。”
陈立文笑着调侃着:“小严,你的生存训练还训练得不错嘛,这种时候还有蛇羹这种美味吃。”
“这只能怨他不走运,我们的口福又太好。好了,可以吃了。“严伟用匕首将一节树枝削成了两双筷子,递一双给陈立文。然后扑灭了火,将钢盔端到了陈立文的面前:“来,大队长, 为了我们有足够的体力返回祖国,将它全部消灭光。”
陈立文执意不让他背,严伟只好搀扶着他往前走。
“小严,你家是哪里的?”陈立文问。
“家是湖南秀湖的。”严伟回答。
“湖南秀湖?那我们还是老乡呢!我家是湖南湘江的。”陈立文兴奋地说。
“是吗?又认识了一个湖南老乡!”严伟也很高兴。
“我们既是战友,又是老乡,并且有过这么一段生死与共的经历,这是我们的缘份啊!”陈立文欣慰地说。
天渐渐黑了,他们寻找到了一个山洞。严伟抱了一抱干草,垫在了潮湿的山洞中,让陈立文躺下。并且很幸运地搜捉到了两只山老鼠,当成了两人的晚餐。
夜里,陈立文件发了烧,浑身象火一样地烫人。由于没药,严伟用湿毛巾一遍一遍地给他悟,但没能使他退下烧来。陈立文又昏迷了过去。
严伟心里异常地焦急,他想只有尽快地将大队长背回营地,才能救他的命。第二天一早,严伟又背着他上了路。
在路上,陈立文曾清醒过来两次,坚持着要下来走,但严伟没依他。
严伟异常艰难地背着陈立文向着太阳兴起的地方走。他背上的伤开始化浓、溃烂,陈立文一米七五的个头,八十公斤的体重,压在他的身上使他喘不过气来,摇摇欲坠,但他没有放弃。一定要把战友背到营地的信念支撑着他。饿了吃些野果,渴了喝一些山泉,幸运的话还能爬到树上掏几枚鸟蛋,夜里在鸟窝中还能捕到宿鸟。
这天,他惊喜地在一株树上发现了一个用匕首划出来的标记。这是副班长撤退时在树上划下来的。他为自己找对了方向兴奋不已,更增强了返回去的信心。
第四天,他终于沿着副班长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他们出发时穿过的通道口。前面就是国境线,中越双方在此布下了密密的岗哨和雷区,稍一不慎就会触发地雷或被敌人发现,遭遇冷枪的射击。要穿过封锁线要特别的小心。此时的严伟已经极度的疲惫,精神也将要崩溃。他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天黑后再穿过封锁线。
在一个草丛中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大队长的脸被烧得通红,一碰就火辣辣地烫手,处在了极度的昏迷中。不能再拖了,再拖就会有危险。严伟在他嘴里灌了几滴水,然后在身上摸出了两枚鸟蛋,想挤进大队长的嘴中。但他停住了手,将两枚鸟蛋留给了自己。因为夜里要穿过封锁线,自己要有足够的体力,要不两人都得完蛋。他吃了两枚鸟蛋,又背着大队长上了路。
前面还有副班长留下的标记,从标记刻痕来看,他们已经过这里两天的时间了。沿途的地雷肯定被他们排除。敌人要重新布雷的话,肯定会留下新土,所以沿着此路过去要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