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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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三章 “绝食事件”
“绝食事件”使他避免了皮肉考验
石柱同老五从外面回来后,石柱高兴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精品“白沙”来散发给老五、刘桂生,颜老老也荣幸地得到了一支。“来,白沙王,是在劳动监子张正东身上拿的。他递给我几支,我便将整盒都抢过来了。”说着,他数了数里面剩下的:“还有十二根。”
陈胖子不抽烟,凑过来问:“有没有拿吃的?”
“还有一个桔子,给。”石柱从裤袋中摸出一个桔子,丢给陈胖子。陈勋吃完桔子将皮丢给林疤子说:“撕碎了丢在厕所里用水冲出去。”
林疤子接过桔子皮到后面去消痕灭迹了。监房中是不可以有这些非所里提供的吃食的。为了不使果皮引起所长 的盘问,监子里就将一些偷偷带进来的烟盒、果皮、包装纸撕成碎片,丢进厕所里用水冲出去,来消痕灭迹。
陈胖子说:“石柱,明天要是出去,将我带上,我也好久没出去坐坐了。”
石柱很自信地答应:“要得,没有问题的啦。我出去时你就跟着出来,所长不会阻拦的。”
晚上关风后,石柱问颜老老还有没有烟。监子里的烟是由颜老老保管的。颜老老拿出烟盒看看说:“只有两根了。”递给了石柱。
严伟摸了摸裤袋中带过来的烟丝,老虎着是否要拿出来?他也想同他们搞好关系,讨好他们一下,便掏了出来。烟丝足有二、三两,是用卫生纸袋装着的,里面还有三本卷烟纸。问:“我这里还有些烤烟丝,你们抽不抽?”
石柱讲:“丢过来。”
严伟便走过去递到石柱手中。石柱接过烟丝,将手中公剩的两根烟扔给了老五:“你们抽这个问题,我卷烤烟吸。”
说着便找开塑料袋撮出一点烟丝,卷成了一个喇叭筒,将袋子扔给了颜老老:“你也来一根吧!”
石柱点着了烟问严伟:“这烟不错,你从哪弄来的?”
严伟答:“在十七监时,黑鬼从劳动监子搭进来的。”
石柱说:“你们也蛮人办法的嘛!老严,你自己抽不抽?”
严伟说:“我不会卷这玩艺。”
老五搭了话:“他以前是当官的,怎么会抽这玩艺,肯定是不晓得卷。”
石柱讲:“颜老老,帮老严卷进一个。”
“要得。”颜老老答应了,将已卷好的准备自己抽的一喇叭筒递给严伟并为他点了火,自己重新再卷。
吸着烟,老五、石柱他们开始在吹外面打架时的威猛,将谁、谁打得扒下,砍得哪个没命地逃。严伟从老五是练习过搏击的。石柱羡慕地望着老五,向他请教,打架时如何出拳,怎样出腿。老五便比划着讲给他听,在哪种情况下出拳,哪种情况下出腿。拳从哪个方向打,脚从什么地方踢,讲得头头是道,颇有专业搏击的水平,听得石柱跃跃欲试,想找练习的机会。
石柱站起来,在铺上伸胳膊伸腿的在那练习了一会,觉得没有靶子打起来不过瘾,便颇费心机地找了床小棉被卷了起来,将已判了劳教的唐兵叫了过来,让他将棉被抱住,成马步侧身对着石柱。石柱便在床铺上对着唐兵抱着的棉被出腿踢出。他左一脚,右一脚地连连向唐兵踢去。唐兵虽有棉被隔着,腿踢在身上不会太疼,但踢击的力量使他站不稳,连连向后退去。石柱觉得这样不过瘾,又想出了新招,改变了方法,石柱跳起来,飞起一脚踢向唐兵,唐兵经受不信,跌倒在地。
严伟冷冷地看着兴致勃勃的石柱,笨拙得象鸭子一般的动作,心里暗暗好笑,象这样的动作水平,自己对付他两个根本不成问题。就是现在受伤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的。
石柱正在兴头上,哪肯住房手,又让唐兵站起来抱紧棉被,石柱又跳起来,一脚踢出,唐兵又倒下。石柱让他再站起,又再踢,唐兵又倒下,弄床板嘭嘭直响。
“王石柱,你在干什么?”石柱正在忘形时,有个声音在冷冷地、威严地问。站在监门口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警。他的头发已花白,留着寸头,不声不响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监门口了多久。刚才的搏击,他一定全看见了。
石柱一懵,马上陪着笑脸道路:“郭所长,我们是闹着玩儿的。”
“闹着玩儿?”郭所长的声音冷得象冰:“你怎么不让他踢你?”
“是闹着玩的,不信,你问他。”石柱用手指着唐兵。
唐兵马上爬了起来说:“郭所长,我们是闹着玩的。”
郭所长发了火,指着唐兵骂:“你也是个人,人家将你当靶子,一脚一脚地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还敢说是闹着玩的?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身体是你父母给的,人家打你、踢你,你不吭不嗯。所长问你还不讲实话,硬是挨揍的命。你也是个人,就该让人家踢,还要帮着说假话,亏你长成十八九岁了。”
听到郭所长骂,唐兵满怀委屈,嗫懦着说:“我、我、不敢。”
“你不敢?所长 问你都不敢讲,让人打死算了,没用的东西。”郭所长显然已很生气,骂过了唐兵,便不再理他,回头转向石柱:“石柱,你也太不钾肥话了,拿着别人来练靶子,来取乐,别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不疼?不信的话,明天我来试试,看踢你疼不疼?你老子、老娘胎送你来,是想改造你,哪成想你越变理工坏。让你到过劳动监子,你偷着吃‘乙’
,送到死监子就打人,你还有没有改好的一天?你以为老徐帮你说话,就不得了了,胡作非为,别人治不了你,看我治不治得了你?都是老徐惯的,惯的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的事明天再好好处理,给我放明白点。哼!”郭所长骂完后,愤愤地走了。
石柱被骂的狗血淋头,刚才兴致勃勃地练习踢腿,突然被所长一骂,象一团炭火突然浇了一盘冷水。横贯了的他,弊了一肚子气。郭所长一走,他就骂开了:“他国际神经(刑警)有什么了不起,在所里有什么地位我还不知道?还想要整我?他刚才怎么不开门进来 ,凭他那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身架,要想打我,我闪闪身,摔都要摔死他。明天处理我,我看他明天怎么处理我?还不是要徐所长讲话才作得了数,他能怎么处理我?”
石柱越想越生气,将一腔怒气全部发泄到了唐兵的身上。他一把抓住唐兵的头发,将他脑袋就往膝盖上撞,然后用手肘撞击唐兵的 梁骨,又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喷喷地骂:“你个狗杂种,别以为你就要送走了,就可以出头了?在这里呆一天,老子就要整服你一天。让你陪我耍,是看得起你,你不识抬举,害我挨骂,你狗日的还敢跟国际神经告状。你不敢,你以为国际神经可以帮你,能为你出头?告诉你,他国际刑警奈何不了我的,要扁你,同样扁你,知道吗?”
唐兵无端地又挨了一顿打,委屈得流泪但又不敢反抗,不敢争辩,只是说:“我又没讲什么,郭所长问,我不是说是开玩笑的嘛!”
这时,刀疤鬼同林疤子冲了过来,贼眉鼠眼的李林则站到了监门前把风。两个人冲过来,对着被打翻在铺板上的唐兵乱踩乱踢,又将他拉起来,甩开巴掌左右开弓地扇着耳光。边打边骂:“你狗日的不长眼,害得石哥热乎劲所长骂。你没讲什么?你不是讲你不敢吗?是打了你不敢讲,还是不敢报告?你狗日的讲讲试试,看你有几斤几两骨头,我们拆不拆得下来?”
这时,颜老老也走了过去,抓住唐兵的衣领说:“唐兵,以前看你还听话,没有打你。你讲讲,我打过你没有?”
唐兵连忙回答:“没打过我。”
颜老老讲:“你晓得就好。今天你害得石柱挨了国际刑警的骂,石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你还敢讲不敢报告,今天不打你,你岂不无法无天了?打你是要你记住,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什么饭该吃,教你学会做人。”接着在唐兵的脸上甩了十几个耳光,将唐兵的一张脸打得一条条的手掌印。刀疤鬼、林疤子又接着对唐兵了一阵猛踩猛打,直到唐兵的一张脸肿得象个猪头才放手。
目睹着唐兵挨打的惨状,监子里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生怕将祸事惹到自己头上。严伟想:他们今晚若是对自己动手的的话,自己就不管其他人,先将刀疤鬼、林疤子放倒再说。先将他俩打得爬不起来,就算他们人多,自己终究吃亏,但先打倒两个也不亏本了。他决定,只要他们动手,就先把刀疤鬼、林疤子打得满地找牙,他对自己目前具备这种能力,充满着信心。
次日,才一上班,徐老虎就来到了十监门前。
他站到监门前,一动不动,一双浓眉向上挑,象一尊巨目神,眼睛威严地盯住监房中。
“王石柱。”停顿了一下:“你过来。”
石柱屁颠屁颠地走到了监室门口。
“昨晚你在监子里搞什么名堂?”徐老虎的语气很摄人。
石柱一惊,知道昨晚的事郭所长告诉了徐老虎。徐所长虽说很关照他,但在看守所里,他最怕的就是徐老虎。徐所长眼一瞪,他就要胆寒心惊。石柱小心翼翼地回答:“徐所长,昨晚闲着没事,我们闹着玩的,开开玩笑而已。”
“闹着玩?你是吃多了,咆饱了撑的。你想找死就吭声,我成全你。皮子发痒了是不,要不要我帮你搔搔?郭所长管你不住了?你蛮伟大?是不是在这里过得太舒服了,想调整、调整?”徐所长话中带着刺。
“不是,不是的。”石柱诚惶诚恐:“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你倒比所长还厉害了?记住,再就这种事,你自己卷铺盖到六监去,让你好好玩玩。”徐所长说着话,象刀子一样的眼睛瞪了石柱一眼,转身离去了。
六监是看守所的严管监子,大都是在各监打了人,整人,被所长逮住了送进来的人。这里捍守所没有禁闭室,将严管监子当成了禁闭室的作用,所长们将这里采取的是以暴治暴的方法,对监子里不管不问,就复工你帐上有钱,也别想买到菜和烟抽。进到六监的人,在来之前都是牢头狱霸,怎肯服别人的管?在里面谁也不服谁,里面经常发生暴乱,打得不可开交。所长 发现有时懒得去管,让他们自己打去,也好让他们体会体会被人打的滋味。有时就将闹事的人提出去,用胶质电线编成的鞭子使劲在背上抽,一抽一条血痕。看守所的在押人犯没有一个不怕进六监的。一进去,不但失去了牢头狱霸的地位,不能吃人家的,用人空的,弄不好自己也会睡在马桶旁挨别人的整。
上午没的关风,老五凭经验判断所里要来搜监了。他到监子里的时间长,积累了一些鬼里鬼气的经验,一般都是挺灵的。他让颜老老、刀疤鬼等几人将监子里的违规物品藏起来 。颜老老几人便分头行动起来。将烤烟丝、牙膏皮做的胡子夹、挖耳勺等藏到马桶底下、 铺板缝等所长难以发现的地方。石柱从外面带进了一条很漂亮的皮带,没有地方藏便扎在了裤子里的腰上。一切都准备妥当,就静静地等待所长 前来搜监了。
老五的判断没有错,果然,不久后所长张正彪同赵所长打开了监门。张正彪喊:“都到风坪去,靠墙成两排站好。”大家便按照他的要求,陆续走向风坪中背靠搓墙,成两排站好了。
张、赵两位所长也来到风坪中,顺手拉上了风门。他们手中拿着钳子、一把挺大的裁缝用的剪刀。赵所长便开始搜等每个人的身,从上到下很仔细地摸。将一些较长的裤带,硬物之类的东西全部搜出来。石柱腰上的皮带绕幸地逃过了。张所长则将私自用旧床单撕成布条搓成的凉毛巾的绳子剪掉,又到各个角落搜寻,然后,两人将搜出来的小物品丢到外面的走廊上,将风门拉上不让人进监室。他们在监室中将叠好的被子一一打开,在四锊摸摸,然后在手中抖抖,一床一床地检查,再将铺板底下叠好的衣服,一件件地打开,一件件地摸,都丢在铺板上。又将日常用品、饭盒、口杯,遂一拨拉了一遍,然后将认为是监子中不应该有的东西都江堰市丢到走廊上。又在监子里查看了一遍,认为没有问题了,出去将监门锁上,再对着监内喊声:“进来,将东西归位,内务整理好。”
听到张所长喊进来,犯人们便拉开风门相继进入监室。只见监督室里象日本鬼子进村一样,铺板上到处乱七八糟地丢满了被子、衣服跟日常用品。老五便开口下令,将大家闺秀的东西整理好。四个老大便到风坪中去了。刀疤鬼便开始发号施令,让这个问题叠被子、那个叠衣服,底下的人便听从号令,将零乱的东西一一整理归位。
严伟在私下里将这里同十七监作了比较,觉得黑鬼、朱汉龙这些人要好得多,只是让底下人做事。没乱打过人。是谁买的菜,还有一点给人家吃,吸烟也能给大家分分,虽然是几个人共一支,但比这里民主多了。在这里,虽然严伟帐上还有几百元钱,吃饭时却只能 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自己的,自己连一块肉都未尝着,还要时刻提防他们对自己的不利。严友来同王老老的日子更难过了,严友来上次被扁后曾偷偷地掀起上衣让严伟看过胸前和后背有伤。严伟只见他身上大片的红肿,显然是重力使皮下充血所至,王老老年纪大,要不是刘桂生的阻止,好次刀疤鬼、林疤子就不会停止给他耳光了。唐兵困为当靶子被所长逮住,反而引来一顿毒打,至今脑袋肿得象个猪头。自己目前虽说还未挨整,是因为帐上还有些钱供他们挥霍,一但没了钱,厄运就将来临。有谁家有那么多的钱送来供他们使用的?那天林疤子的一脚被自己扣住,曾在余光中见到老五、石柱要起身动手的动作,后来他们没有冲过来动手,出于什么原因自己也不知道。要是老五他们那天动了手,自己那天可能就打得不行了。要是他们专住自己的伤口上打,不知自己是否经受得住?听说十监还是好的,有几个老头不会动手,那边河的监子更凶残,整人的花样更多,曾经有人被打断过肋骨。
夜里睡觉时,旁边的徐老老偷偷地告诉他:“我下午听到石柱他们几个在商量,明天要对你动手。老五讲你有点功夫,要几个人一齐动手动脚,要将你打怕。你明天 要注意点。”
严伟问:“我又没犯错,他们为什么要扁我?”
“他们讲你进来 身上藏着烟,几天都不交,你上次对林疤子还敢反抗。再说,他们打人哪里还需要理由?”徐老老急急地说完耽心被别从听见了便不再开口了。
这一夜,严伟一直在想象着明天 挨打的场面,自己是应该忍,还是象黑鬼告诉他的那样,大声报告所长呢?要还击的话,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只有打得更很,更毒,可自己不能逆来顺受的性格,只怕到时也控制不住。要不只能瞄准一个人,先将他打爬下再说。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想着,迷迷糊糊地睡去。
天也蒙蒙发亮。今天将是接受考验的一天。
今天开风的所长,是严伟还未见过的看守所 最年轻的干警。他是个瘦小个子,年龄同严伟差不多,三十四、五岁,操外地口音,个头在一注六五左右,名字叫许强。监子里的人都不认为他强(长),背地里叫他“许矮子”。平时监子里的人都不怎么怕他,只要知道是他值班,牢头狱霸们就要一晚恶毒无忌。知道他在所里没有什么权力,难以奈何他们,无所顾忌地打人、整人,消遣睡在马桶那头的人。若是徐老虎值班,他们则不敢乱说乱动,老老实实的,生怕被徐老虎逮住了,没有好果子吃。
许所长 早早地就喊了起床开风。老五他们四人象是没听到一样,还是在睡着不动,其余的人都起来了,严友来也到了风门边准备拉风门,将马桶端出去。一路的监子风站响了起来。许所长 站在上面的窗口往下监子里看,见他们几个还未起来,就吼着问:“怎么还不起来 ?”
听到吼声,老五同刘桂生坐了起来,石柱同陈勋象没听见似的仍然睡着不动。许所长生气了:“你们是不是不听招呼,真的不起床?那好,不起床就别想开风。”说完就到别的监子开风去了。当许所长从别的监子转来后,见他们仍然没动一下身子,异常气愤地说:“今天你们就别开风了,让你们睡过够,真是反了你们不成?”说完便走了。
由于没开风,马桶里的小便倒不出去。早上起床后,大家又弊了一夜的尿液,将马桶屙得满满的,几个早上大便的更是急得团团打转。出不了风门,便没有水,洗不了脸。刷不了牙。别的监子在做操、搞卫生,洗漱,而十监中大家都呆呆地坐在铺沿上。
石柱他们起来了,用送来的开水刷了牙。他不认为自己不起床不对,只是认为许所长是故意整治十监的。他认为自己在所里的关系好,没将无权的年轻许所长放在眼里,要趁此闹闹事,出出风头。他对大家说:“今天早上谁也不准吃饭。早上送饭来,都不许去打。若是问起来就讲没有开风,饭盒子都没水洗,里面尽是蚂蚁、蚊子,非要许矮子开了风才去吃饭,我就不信他不开风。你们谁要敢去打饭,小心呆会儿我将他的脚打断了。哪外敢不信的,就出来试试看。”
大家都惧怕他的淫威,不敢作声。这时陈胖子说:“不打饭怎么行?不要将事情弄僵了……”刚说到这里就被石柱打断,他对陈胖子也不给情面,横断地说:“你在去打,我把你的饭盒子也丢出去。”
陈胖子没有同他争吵,他不想同石柱计较,便不作声了,要颜老老去泡方便面。颜老老泡好了面,递给他们吃了,然后用开水将他们的饭盒子冲洗了一下,将水倒进马桶中。
听到外面铁门拉动的声音,知道是饭车进来了。石柱就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看着大家。没有人象往常那样去拿饭盒子到走廊中排队,都坐在那不敢动。昨夜的一小团饭经过漫长的一夜,早就无影无踪,大家早就肚子在打鼓了,咕咕地叫。七五一傻傻地拿起自己的饭盒,想到监门口去等饭,被石柱在脸上甩了一耳光,只好乖乖地将饭盒放回原处,不敢再动。
张师傅同老王推着全民所有车到了监门口,见大家坐就说:“今天十监都不吃饭呀?”
石柱站在监门前讲:“许所长不肯给十监开风,牙好没刷,脸也没洗,连饭盒子都没水洗,怎么吃饭?”
颜老老也连忙帮腔:“是呀,饭盒子都爬满了蚂蚁了没有水洗。张师傅,麻烦你让他开开风,让我们将饭盒子洗洗。?”
七五一的眼光一直在盯着饭车中的白米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口水下咽声,想来他已是饿极了。
张师傅将眼一瞪:“我叫他开风?你们不吃拉倒。”就让老王推着饭车到别的监子发饭去了。
过了一会,张师傅他们在别的监子发完了饭,又回到了十监,在监门口停住了,再次问:“你们真的不吃?不吃就推走了。”
“不吃。”答话的是颜老老几人。饭车便推走了。
老五有些当心地说:“石柱,这样不太好吧!这事所里肯定是追究的,到时大家都不好受,还是喊饭车回来,把饭吃了算了。再说,他们不吃饭也饿。”
石柱有凌驾老五之势,武断地说:“老五,这事你别管,有啥事我来顶着,不会算在你的头上的。”
老五便不作声。
见大家很听话,没有违背他的意思,也为了拉拢人心,应付所长的追究,石柱突然发了 心肠,对颜老老说:“给他们发点方便面吃,两个人一包。”
颜老老便听从吩咐给大家分发方便面。由于已没有开水去泡,大家便拿着方便面干啃。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止就算了的,所里肯定要追究、整风的。待会儿石柱几个绝对不会去承担说是自己的主意,一定会将责任推到下面,又会有几只替罪羊当替死鬼去接受所时面的体罚。
从唐兵当了石柱的靶子,还要当成他泄愤的对象来看就知道他们的德性,不是有敢担当的人。上午所长们上班不久,就见胡教导员怒气冲冲地到了十监,打开了监门独自走了进来。
“都给我靠墙站好。”胡教厉声地命令。
大家听话地站成一排,准备挨训。
“讲!是谁出的主意,是谁不吃饭的?”胡教质问。
没有人回答,谁也不敢冒出头来当这只出头鸟。
“你们越闹越不象话了,不吃饭、绝食,想造反啊!是不是过得太舒服、吃得太饱?你们自己讲,是谁带的头?”胡教气愤地说:“不讲是吧!不讲大家都有份,散掉你们的监子。”
“胡教,没有人带头。是今早没开风,没有水洗饭盒子,饭盒子里蚂蚁子,没办法吃饭。”讲话的是颜老超级大国,他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起头讲话胡教会认为是他的主意,认定他是主使人,但又不能不说,因为石柱在对他使了眼色,让他开口。
“那么,是你的主意了?”果然,胡教将茅头指向了他,中吓得他脚都要打跪了,忙说:“不是,不是我。”
胡教步步进逼:“不是你是哪个?你讲”
“没没,没有哪个。我,我不晓得。”颜老老讲话都结巴了。
胡教不再惠顾他,双转向大家说:“不开风,没水洗脸?睡到开风了都不起床,你们几个睡在前面的能耐大啊!所里的规定可以不遵守,你们特殊啊!是不是?不开风是对的,许所长做得对,不起床还要开风做什么?你们睡前面的几个,我警告你们,你们敢这样闹,没得你们好果子吃。你们作威作福惯了,还敢闹事,我让你们全都都倒马桶去。不开风,就让全监不吃饭,闹绝食,是同政府作对是吧!你们等着,等会儿再收拾你们的。”
胡教一阵乱吼,没有具体针对哪个人。吼完了,转身走出监门,“啪”的一声重重地上了锁,转身离去。
大家都惶恐不安地不知下一步会如何处理。
不一会儿,徐老虎就站到了监门外,并不开门进来。他铁青着脸,一对虎眉向上挑,使人感到心里发怵。
“王石柱、刘桂生、颜军华,你们三个把东西收拾好,调监。”徐老虎冷冷地念着三人的名字:“动作快点,不准拿别人的东西。”
徐老虎怒神似的站着不支,并不打开监门,站了位儿转身离去。
“调监就调监,调到哪里我都不怕。”石柱自我解嘲地说。边说边收拾东西,显得他并不在乎。好象看灶所就是他的家,不论是哪个监子都任由他来去,不过是他家里的一个个房间罢了。
刘桂生也默默地收拾东西。整个事件其实他都没有参合过半点心意。他虽不说话,但可以捍出他的心中忐忑不安。
只有颜老老在磨磨蹭蹭的,一听说要调监,一张脸就吓得煞白,腿肚子直打颤,希望磁卡要调监督的不是自己。
十分钟后,徐老虎又转了回来,打开了监门朝里喊:“王石柱、刘桂生、颜军华,你们出来。”语气中没半点感情色彩。
石柱、刘桂徨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石柱说:“徐所长,我们还有衣服、毛巾在风坪里没拿。”
徐老虎连眼角都不看他,冷冷地说:“你们先过去,有什么东西,下午开风时,让人帮你们送去。不争气的东西。”
颜老老磨蹭到监门口不肯出门,不熟情道:“徐所长,今天的事没我的份,我就别调了吧!”
徐所长白了他一眼:“你讲不调就不调了?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今天的事没你的份?你阴阴的推波助浪,你自己还不清楚?”
颜老老双腿一曲,跪在了徐老虎的面前:“徐所长,求你了,我再也不敢。我都这大年纪了,到别的监子会受不了的,别调了吧!”
徐老虎冷冷地说:“出来,没得商量。”
颜老老只好起身乖乖地走了监门。
徐老虎转身将监门锁上,又对着他们吼:“别磨蹭,快走。”带着他们离开了。
石柱一调走,严伟心里轻松了一半。昨晚的耽心,减去了很多。想想这几天来看,这里最多事、最坏的是他,而不是老五。老五虽然阴着脸让人害怕,但他没出什么点子整过人。将石柱调走在整个监子里尤其是对底下人来说是大快人心的,整个绝食事件就是他一手策划和指使的。看来所长还不是浓包,还能看得到事情,没有在底下随便找个人来当替罪羊了事。只量刘桂生这人还不错,将他调走有点冤。。严伟想:要是不把他调走,而是将老五同王石柱调走秒好了,这里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况且,在这次事件中,老五是掌监的,应该是有责任的,为什么不将他调走呢?严伟虽然为调走石柱而高兴,同时为调走的不是老五而是刘桂生有些失望。不过由于石柱的调走,自己今天的交战或者说是热乎劲揍,看来是可以逃过一劫了……
当时严伟没想到,就算石柱不被调走,他今天也不会挨打的。因为在不久之后就有一个人专门到了十监来为他打招呼,找的就是石柱。这个人虽说不是管教,保龄球他在监子里有相当的影响力,不得不卖他的面子的。